周唯昭在暗閣里仍舊坐的穩穩的,三層荷葉田田青照水花樣的果碟在傍晚昏黃的余暉下閃閃發光,連上頭擺著的櫻桃和草莓都顯得格外的可愛誘人了一些。火然文
葉景川坐在他對面,時不時站起身來聽聽外頭的動靜,回頭瞧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瞧什么瞧?!沒見過別人好奇的啊?我是怕韓止那家伙又突發奇想的來這里一趟,那你可就得和你那個好弟弟打一架了!”
他說到最后的時候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氣急敗壞,就好似做了什么虧心事被周唯昭抓了個正著似地。可是他偏偏沒做什么虧心事,更沒什么叫周唯昭抓住的壞事。
他只是覺得周唯昭可能有些發現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對宋楚宜,的確是超乎尋常的上心了,他自己不知不覺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奇怪,可等他前幾天回了家齊氏和他大嫂榮成公主那么一念叨,他心里就隱約有些別扭起來。
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他認識宋楚宜的時候宋楚宜分明還只是個歲的小女孩,雖然比一般歲的小女孩聰明許多,可在他眼里和一個蘿卜一棵白菜沒什么區別啊。他怎么會是喜歡上了宋楚宜呢?他抖了抖肩膀,覺得自己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周唯昭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頭就傳來了動靜,青卓先進來行了個禮,才引著宋楚宜進了門來。
宋楚宜今日穿了一身白底遍地金的對襟衫,底下是簡簡單單的繡著蘭花的白綾子裙兒,腰間的絲絳也是蘭色的,伴著一塊玉璧垂著,行動間無風自動。
她進門先看見了葉景川,見葉景川猛地退了一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半響才面露疑惑的又去看周唯昭。
周唯昭卷著手咳嗽了一聲讓他們都坐了,這才問她:“人都安排好了?”
說起來還真是要多謝周唯昭的周全,雖然賴成龍的人幫忙救了馬旺琨,可是如何安置人他們卻是不管的,何況馬旺琨傷勢太重也不宜移動,于是只好又麻煩了周唯昭。
尷尬稍稍消除了一些,葉景川也迫不及待的開口:“是啊,那人怎么樣了?送過來的時候我瞧了一眼,好像情況挺嚴重的,韓止這家伙看樣子是下了死手啊。”
聽說韓止和周唯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何況他們倆的母親還是親生姐妹,同樣教養環境下教出來的,可以想見周唯琪又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宋楚宜看了周唯昭一眼,見他面上淡淡的,猜想他是看慣了,不由有些晃神。
她是絕對不可能和韓止和周唯琪站在一邊的,這些人上人不知道怎么的通通都有個怪毛病,就是自以為是加自視甚高,想要拉攏人從來也不知道懷柔放低身段,反而把人從里到外都摸個底兒透,喜歡抓著人的小辮子耳提面命的讓人巴著他們求他們讓自己效力。
可宋楚宜偏偏不喜歡被當成哈巴狗兒對待,端王當初還知道先用些軟的來疏通疏通,可韓止和周唯琪一來就想接走宋楚寧,又從宋楚寧那里把自己所有的事都摸得一清二楚,連上一世的事都要拿來大做文章。非得逼著她跪在他們跟前求著喊著饒命。
她上一世糊涂成那樣兒倒霉成那樣兒也不是認命的人,何況是早已經脫胎換骨的這一世?
而和韓止撕破了臉,就等于和周唯琪撕破了臉,她是決計不可能還在韓止和周唯琪那兒討到好處的,那就只好走別的路。
她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周唯昭,這個本來早就應該死了的太孫殿下,如今依然活的好好的,雖然說在太子那里要和周唯琪平分秋色,可是在皇帝跟前卻是真真切切的寶貝孫子。
事到如今,她的確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不知道未來的人身上。
她在心里轉了千萬個念頭,可是在葉景川和周唯昭看來,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而已。
周唯昭伸手把竹制的杯子往她跟前推了推:“人有什么不對?”
宋楚宜回過神來,嘆了一聲氣:“大夫說盡人事聽天命,情形并不是很好。得在這里養一陣子了。”
她沒有問這里安不安全的廢話,要是這里不安全,周唯昭也不可能會呆在這里了。只是她仍舊不免對周唯昭的先知有些心驚她記得周唯昭曾經提過,說是這戶人家已經在這里住了整整十幾年,那這座宅子從十幾年前就已經是周唯昭的了?
更巧的是居然還能這么巧,偏偏就在自己看中的宅子隔壁?
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勉強可以說是有心,那五次六次甚至更多的巧合,就決然不可能是巧合了。
她略帶審視的看了周唯昭一眼:“上次太匆忙還沒來得及問,殿下您可真會選地方,怎么就這么巧,正好就能救了我和馬旺琨呢?”
“你記性不是很好。”周唯昭眉頭也沒動一下:“上次你有問過我這個問題,我早就告訴你了,我注意韓止是必然的事。不過有件事和你承認一下,當初青鶯出來看宅子的時候,我的確出了點力,稍稍引導了一下,讓她買了隔壁這座宅子。”
這樣的解釋宋楚宜還能心里好受一些,她含著笑微微點了點頭:“殿下肯這么說,我心里就放心多了。還要再拜托殿下一件事情。”
周唯昭似乎已經知道她想要拜托的是什么事了,看著宋楚宜微微一笑:“你倒是知道打蛇隨棍上。幫都已經幫了,哪里有不幫到底的道理?你說吧。”
葉景川沒能插得上話,很有些沮喪的垂了頭。他總覺得周唯昭和自己是不同的,他似乎從來就不用猜宋楚宜的心思,往往都是宋楚宜自己找上門來求他幫忙。
他們之間說的很多話,打的很多機鋒他也根本就聽的云里霧里。
這一點不同還真是有些糟糕,他想起榮成公主和母親對自己的打趣,心里咯噔一下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