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信寫好了用火漆封好,周唯琪特意又點了向來辦事穩妥的和貴,叫他去一趟大同,把信交給韓正清,又額外叮囑:“一定要親自把信交到侯爺手上,另外替我向侯爺問好。若是侯爺有什么口訊,也要原封不動的記著。”
錢應看著和貴退出去領路上用的盤纏了,才回頭看著東平郡王:“您也該去殿下跟前陪他說說話兒了,現在范良娣剛去不久,東宮如今又出了楊云勇的事兒......說起來這案子還是您親自監審的呢,當初要是早知道有這么一日......”他嘆了聲氣,沒有繼續往下說,這些事哪里能說什么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也就不會發生了,嘆完氣,他接著往下勸東平郡王:“太子如今心里肯定不痛快著呢,您多去陪陪他,就是陪他聊聊天也好。”
他猜測太子大概是因為楊云勇的事兒遭了圣上跟皇后的訓斥,否則這些天怎么什么動靜也沒有?分明范良娣剛死那幾天,太子就像是一頭隨時要暴走起來傷人的老虎,可現在卻好像是被人拔了牙,整個人的氣勢都萎靡了下去。不僅如此,之前太子還有意見過盧家那個大爺好幾次,打著想叫盧家宋家兩家起紛爭,讓鳴翠宮那邊受挫的主意,可是現在連這事兒他都似乎忘了,可見這次楊云勇的事對他影響之大。
可是周唯琪去找自己父親,才發覺自己父親似乎一夕之間憔悴了不少,從前太子的身體也不好,可是除了那次榮賢太后出手,也從沒露出過這樣衰敗的模樣,他有些惶恐的喊了一聲父親,滿懷擔憂的坐在了太子對面,親手替太子倒了杯茶:“您要不要找胡供奉來瞧瞧?”
太子對他實在是太重要了,錢應說的是,現在范良娣死了,他唯一的倚仗就是太子,要是太子也沒了,那他可就真沒什么前程可言了。
太子陰沉的表情稍稍緩和許多,看著他緩緩的搖了搖頭,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叫人害怕:“沒事,昨晚想事,一晚上沒睡,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是他說著話,卻猛然咳嗽起來,咳了一陣,喉嚨似是被什么堵住了,彎腰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竟咳出一口血來,濺在了面前的茶杯里。
周唯琪駭的面色發白,猛然喊了一聲父親,躥到他背后替他順氣,一面心急如焚的叫人去請胡供奉。
太子好不容易緩和過來,面色潮紅的沖他擺擺手:“沒事,老毛病了,死不了人。”他說著,示意周唯琪在自己對面坐下,問他:“刑部的公文都處理好了?最近做事還順利罷?”
他也只有對著周唯琪的時候才有一點兒慈父心腸,周唯琪眼眶泛紅的點點頭,叮囑他:“父親要注意保養身體......”他抿了抿唇,差點兒就把自己拿到了一顆百年難遇的老參的事兒說出來,可是想到錢應的告誡,他到底還是暫時忍住了,遲疑了一會兒就繼續勸他:“楊云勇的事兒......皇祖父總還是相信父親的......母親在天之靈,也會擔心您......”
他說到后來,聲音里儼然已經帶著哽咽,太子咳嗽了幾聲,欣慰的點了點頭這個兒子到底是養在膝下的,跟養不熟的和陌生人沒什么兩樣的嫡子全然不同。他叫兒子放心,又道:“最近你往你皇祖母那兒去請安,你皇祖母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周唯琪就茫然搖頭,清寧殿的請安他是不敢忘的,更不敢不去,可盧皇后最近待他冷淡了許多,他母親死后他也對盧皇后心存芥蒂,兩廂都尷尬,自然更加沒什么好說的。
太子眼神暗了暗,垂著頭良久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才道:“過幾天我去同你皇祖母說說,你也差不多到了該挑正妃的時候了,心里可有心儀的人選?”
周唯琪沒料到太子忽然把話題轉到這里,有些躊躇的看了他一眼:“可是......”他見太子朝他望過來,底氣有些不足:“可是母親如今......”
太子哂笑了一聲:“你皇祖母不是說側妃不足以耽擱皇子皇孫的婚姻大事,守二十七天就完了么?如今二十七天眼看著就過了,有什么好擔憂的?”他看著周唯琪,語氣沉沉:“若是擔憂人選,就更不必了,我又不是死的。”
周唯琪至此才放了心,他雙手放在膝上松了一口氣:“但憑父親做主。”
“宋家自然是好的。”太子似笑非笑的忽然說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話,隔了一會兒又道:“可這世上也不止宋家這一戶人家好。”
他想起盧太子妃不屑的神情,還有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來的那股輕蔑,嫌惡的皺了皺眉頭,找到了宋家跟鎮南王府當靠山,她得意的很,也囂張的很,還想朝他下手,給她兒子騰位子出來。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青梅竹馬要回京了,所以才這么迫不及待?他嘴角下垂,眼神陰冷,目光里陡然現出一抹厲色。
周唯琪從太子寢殿出來,神情都比去找太子之前松快了許多,雖然范良娣死了,可是有錦鄉侯的繼續幫襯,又有太子的偏袒,他心里總算是踏實了。
可是這好心情并沒能維持多久,他剛在書房里坐下,準備看剩下的公文,就聽見有人敲門,何順這回帶著滿臉的驚惶進門來,喘了半天的氣才壓低了聲音告訴他:“殿下,襄樊那邊出事了!”
周唯琪心里咯噔一聲,只覺得心猛地跳了幾下,瞳孔微縮,哐當一聲站起身來,連椅子摔了都沒察覺,冷著臉驚問:“你說什么?!出什么事了?!”
他最近聽的最頻繁的一句話就是不好了出事了,如今乍然聽見何順這么說,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臉色鐵青的看著何順,生怕他張口說出什么他最不愿意聽的消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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