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同清風先生說的那樣,恐怕也只有戲文里才寫得出這樣跌宕起伏又離奇驚人的情節了,可宋楚宜和宋玨卻都莫名覺得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
以大范氏的手段,想要籠絡一個男人,尤其是這個男人少年時還對她死心塌地的愛慕著,是輕而易舉的事。何況說來說去,能叫一個從小受正統教育長大的男人置妻兒于不顧的理由也的確是少之又少除非他有恃無恐。
這頭才叫人去查沒多久,另一頭賴成龍又帶回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建章帝的六十萬壽才過沒多久,太孫周唯昭的大婚迫在眉睫,賴成龍都督就從皇陵回來,并且帶回來一個叫人目瞪口呆的消息恭王殿下被悍匪劫走了。
一時間朝野震驚。
大周立國二百余年,從未聽說過有親王被悍匪劫走的事,簡直聞所未聞!這簡直是國恥!
賴成龍是這么說的,三月之期已過,他奉皇命去皇陵接守陵的恭王殿下回京,可是恭王殿下卻在半路上被來路不明的悍匪劫走了。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雖然恭王是被建章帝逐出京城去守皇陵的,可是再怎么觸怒了建章帝,他也是一地藩王,是帝后的嫡子!
滿朝震動沸騰,建章帝震怒非常,立即宣布由錦衣衛和刑部徹查,張榜通緝馬圓通余黨。
事情自然不可能是這樣簡單,只要不傻的,動動腦子就知道這個說辭有多么荒唐,皇陵哪怕是遠了些,可那也是大周朝列祖列宗們長眠的地方,不知有多少重兵把守,恭王到底是怎么被劫走的?就算是照賴成龍說的那樣,是在半路上被劫走的,那也簡直跟說書一樣天方夜譚,難不成你們錦衣衛是死的?!平常耀武揚威的,關鍵時刻一點兒用都沒有?!
參奏賴成龍辦事不力的奏折雪花一般的飄到了內閣,內閣又成堆的堆到了建章帝跟前,建章帝卻不痛不癢的放了賴成龍幾天假,把錦衣衛指揮使陳平提了起來去管這事兒。
陳平是出了名的鐵面閻王,他二話不說領著錦衣衛就去發光發熱了,眾人都惶惶不可終日。
整件事都透露著莫名的詭異。
鎮南王正準備著出發巡邊的事兒,又接到旨意要他的府君衛配合刑部去皇陵附近搜剿悍匪,只覺得頭都有些大。
這一趟自然是一無所獲,賴成龍說恭王丟了的那地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又下了幾天的雨,連個腳印都找不著,鬼知道往哪里去搜剿什么匪徒。
葉景寬私底下同父親商量:“哪有什么匪徒,這事兒根本就不是面上的那么簡單!”
當然不是面上那么簡單,恭王能在賴成龍手里被馬圓通余黨劫走,這簡直是在癡人說夢!上次太子太孫出事,也打的是馬圓通的幌子,馬圓通這人死了也總被朝廷掛出來鞭尸,也真是倒霉的緊了。
鎮南王嘆了一聲:“恐怕賴成龍當初離京去皇陵,根本不是為了去接恭王的。”反而可能是收到了某種消息,去阻止恭王的才是。
葉景寬渾身一激靈,看著自己父親,聲音壓得低的不能再低:“您的意思......”
什么馬圓通余黨的幌子,這拿出來騙鬼鬼都不信。鎮南王面色凝重的一敲桌子:“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是恭王,你會怎么做?”
葉景寬一時愣住,鎮南王的意思他隱約摸到了個邊,他張了張嘴,向來很擅于拐彎的心思如今都不拐了,思量半天訥訥的道了一句:“不能吧?”
沒什么不能做的,當到了絕境無路可走的時候,一切都有可能。
鎮南王坐了下來看向兒子,聲音發冷:“后患無窮。”
葉景寬只覺得手腳發冷,連指尖都是冰涼的:“他也真敢做......”
朝野上下都接到了消息,恭王殿下被悍匪所劫一事幾乎傳的街知巷聞,長寧伯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時候,宋老太太正給端慧郡主和宋楚宜看崔氏的嫁妝單子論理,這些東西原本就都是要交給宋楚宜的,從前崔氏的嫁妝大件的都收進了庫里,田莊鋪子則是由大夫人在打理,這些年的出息都有冊子記錄,小件的和一些小首飾小玩意兒從前都是徐嬤嬤收著,早就給了宋楚宜了。
而一屋子的女人正為了宋楚宜的嫁妝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忽然收到這石破天驚的消息,盡皆石化當場。
沒人說話,宋老太太疑心自己是聽錯了,豎著耳朵重新又問了黃嬤嬤一遍:“結衣,你說什么?”
端慧郡主手里的嫁妝單子都摔在了小幾上,一雙眼睛看著黃嬤嬤,眼里震驚根本遮掩不住。
余者如宋大夫人宋二太太之流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不能反應。
黃嬤嬤只好又說了一遍:“說是馬圓通余黨所為,如今刑部張貼的懸賞榜文已經貼出去了。”
又是他,什么屎盆子都往人家頭上扣,馬圓通恐怕死了也沒想到,他的名聲越傳越大,如今恐怕要拿來止小兒夜啼了。
什么事都往馬圓通余黨身上栽,大家都不是傻的。
宋老太太終于相信這事兒是真的了,隨即又覺得毛骨悚然馬圓通余黨這話拿來糊弄誰也糊弄不過宋家去啊,那既然不是馬圓通余黨,到底是誰劫走了恭王?
誰有這么大膽子,誰又有這么大能耐,敢從錦衣衛手里劫人?劫的還是當今圣上的親子!而且,平白無故的劫一個王爺做什么呢?
撥開一切假象,答案儼然已經不言而喻,端慧郡主跟余氏對望一眼,皆看見了自己慘白的臉,她坐不住了,看了宋老太太一眼,噌的一下站起身,抿了抿唇道:“我進宮去一趟。”
這是了不得的大事,她根本坐不住,一定要進宮去探探消息。
宋老太太等她跟余氏都走了,立即吩咐黃嬤嬤:“去前院一趟,看看老太爺在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