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柏這回是真的退無可退了,電光火石間,他只覺得腦子轟然一聲炸響,一時之間連耳朵都開始隱隱做熱,燒的他幾乎沒了思考的能力。
青卓不理他,目光越過他直直的看向他身后同樣呆若木雞的輕羅跟含煙,似笑非笑的翹起了嘴角:“你們也行啊,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多了。”
他面上做出個笑的模樣,可是眼里卻半點笑意也沒有,森森然的冷意凍得人發抖,大冬天的,輕羅跟含煙都不自禁的抖了抖,隨即就面色慘白。
就算是再蠢,此時此刻她們也明白過來了,什么救她們,根本就沒人要救她們!青柏甚至都不知道她們倆還在京城,還被宋玨抓了的事,她們分明是上了別人的當,給別人當了一回指路的。而這個別人,沒有別人,除了宋楚宜,不做第二人選。
思及此,二人都不由得面色鐵青,是啊,她們怎么忘了,宋楚宜的心機慣常是多的數不勝數的,她們早該想到,她們的話里漏洞很多,早該想到憑借宋楚宜的本事肯定很快就能查到元錦到底是不是有二心......
輕羅僵直的目光忽然動了動,嘴唇蠕動了片刻,張了張嘴吐出一句話:“我們原本也沒有錯。”她看著青卓越發難看的臉色,又笑了:“我們錯在哪里了?我們自小是跟在太孫身邊為什么的,你們不知道嗎?”
龍虎山當然不能白當太孫的庇護傘,他們龍虎山冒了那么大的得罪范良娣的風險替盧太子妃照看保護皇太孫,當然不能一無所圖。
這是她們父母自小就說過的。
一直沒開口的隱在青卓身后的含鋒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該記的倒是記得清楚,該記住的一個字沒記住。后來天師怎么說的,你不是照樣沒聽進去嗎?偏偏從前那些話倒是記得刻骨銘心的?”
含鋒向來沉默寡言,可這不代表他不會說話,往往他一開口,只要說的是不好聽的,足以令人無地自容得想去撞墻。
輕羅面色慘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含鋒冷冷的又笑了:“你們這算不算是,欺師滅祖?”
一句話終于說的三個人通通都往后退了幾步。
翠庭沒說話,他向來同明泰比較要好,天師府出來的人,也不都是一條心的,這一點他心里門清,可是沒想到不是一條心就算了,竟然還有想著把線扯出來往外頭綁的,他心里有些復雜。
青柏已經不想聽青卓和含鋒打機鋒了,他更不想看見前面站著的輕羅和含煙這兩個蠢貨,要不是這兩個蠢貨找上門來,要不是這兩個蠢貨居然蠢的鉆進了宋楚宜的圈套,他如今還依舊藏的好好的。
不能落在宋楚宜手里......這大約是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事,要是落在宋楚宜手里,他就完了,她不會放過他的......
他想這么多心思,其實也不過就是電光火石間的事,伸手重重往那兩個蠢貨背后一推,自己飛快的從窗子里躍出去了。
青卓一把推開被推前來的輕羅跟含煙,跟含鋒一個賽一個快的緊跟著從窗戶里翻身追了出去。
掌柜的這個時候才氣喘吁吁的從底下跟上來,一推門只看見翠庭和元錦兩個人正把輕羅跟含煙捆起來,驚得目瞪口呆。
這兩個姑奶奶不是早就不見了嗎?!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覺得得使個人告訴殿下去,轉身就出去了。
周唯昭正同張天師下棋,張天師剛從宮里出來,一身道袍還沒換,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坐在凌云峰上的茶亭里挑了挑眉:“你就是心軟。”
他見周唯昭并沒說話,就笑著道:“其實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青柏有問題了?”
周唯昭沒立即就答,看著他師傅嘆了口氣,輕聲道:“師傅,我從來就知道你跟小師叔不是很和氣。”
他的小師叔就是青柏的爹,當年能跟張天師爭這掌教之位的人物。
當初宋楚宜一說他身邊可能有奸細,且就是他身邊這一批,他就往青柏身上想了:“雖然知道,可是事情真的發生時,還是忍不住嘆一嘆。您說得對,怪我太心軟了。”
張天師看著這大冬天里漫山遍仍舊蒼翠的松柏,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長須:“也不是這么說,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他們畢竟從小和你一起長大。”
他又道:“從前你下山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你其他東西都有了,就是缺少一點狠心。現在看來,你也算是歷練出來了。雖然從前口頭上告誡過你許多次,要狠得下心,要掌握好分寸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不以自己的喜好揣度別人的心思,可是如今經過這一事,你不必我再說,自己也能記清楚了。是好事。你這媳婦兒,娶得也很好。”
是個穩得住又狠得下心的狠角色啊。
張天師話音剛落,外頭就有小道童一溜煙的順著臺階跑上來:“京城那邊來人了,找殿下的......”
“去吧。”張天師沒動,看著面前的棋盤皺起了眉頭,揮揮手沖周唯昭道:“不留你了,明天帶著你媳婦兒來陪你師母喝茶。”
周唯昭應了一聲,站起身下了山,一路徑直進京城來。
宋楚宜已經在榮成公主府等他了,這回出門,是借的榮成公主的名義,免得打草驚蛇。
宋玨和葉景寬也一同進了門,面色不知道為什么都有些不大好看。
“人沒抓到?”周唯昭第一反應是或許是把人給弄丟了:“青柏功夫并不是含鋒的對手。”
而且有含鋒在又有宋玨的人,按理來說青柏插翅難逃。
宋玨搖了搖頭,見宋楚宜也看過來,面色沉沉:“倒是抓了稿費正著,輕羅跟含煙就是奔著他去的,在重音坊附近徘徊了好幾天,等的就是他。可惜,這人手腳挺快的,望岳手腳已經夠快了,可是還是被他自己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