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郡王的這番提醒來的實在又恰到好處,宋楚宜也就不再跟他說那些虛頭巴腦的,直截了當的開口問他:“為什么說關鍵在這個字上?”她若有所思:“郡王是不是聽說了什么?”
東平郡王看了一眼屏風后頭,負手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看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再由這大雪看到屋檐底下的雕花,這才回頭看向她:“我說了,我也只是猜測。火然文ranen`”他想了想,或許是覺得這話會被誤以為是不耐煩,又忙道:“其實也不難猜啊,一個青柏,其實沒那么大本事左右太孫吧?再退一萬步來說,青柏若是真有那么厲害,會這么輕易就露出馬腳?”
宋楚宜目光漸漸變得銳利她從前倒是不知道,東平郡王是如此清醒理智的一個人。
東平郡王見她不出聲,先開口了:“而且,嫂嫂難道不覺得,青柏死的實在是太輕易了嗎?”
他說是說只是給個建議,只是自己的猜測,可是其實很是擔憂,擔憂宋楚宜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因此,他忍不住多說了一些。
宋楚宜并沒讓他失望,她點了點頭:“多謝提醒。”想了想又道:“太子這里,請您多費心了。”他說得對,太子的病,上一次能因為是一顆老參,這一回,未必不能又重來一次。
東平郡王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搖了搖頭:“客氣了。”又道:“范家的人,我已經交給太孫了,只是,恐怕他事情太多來不及審,嫂嫂倒是可以去瞧一瞧。”
周唯昭最近的事的確是異常的多,宋楚宜頷首,先去了清寧殿瞧盧皇后。
盧皇后正跟榮成公主說盧重華的事兒:“還是派人仔細去尋一尋......”
榮成公主都答應了,盧皇后就喘著粗氣咳嗽一陣,強撐著精神再多說了幾句話,招手喚過宋楚宜來,神情有些為難:“我聽榮成說,今天早朝,鄭三思等人主張對恭王和韓正清進行招安。”她說到這里,艱難的再又喘了一口氣才算是緩過了神:“這就是兩頭餓狼,它們怎么可能會同意招安?”
她冷笑了一聲,眼里半分溫度也沒有:“就算是答應了招安,他們也是隨時準備咬人一口的。可是朝上,同意他看法的人居然和主戰的一半一半......”
榮成公主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嘆了口氣附和:“韓正清手里有不少人,西北的兵力大部分都在他和周手里,又有韃靼人助陣,朝廷里有人想要招安,也是難免的。”
宋楚宜知道榮成公主的意思,鄭三思未必是想要朝廷放過恭王對恭王妥協,是實在沒了辦法武漢洪水,江西官場震動撥款重建長江堤壩,還有福建長年累月不斷攀升的軍費,朝廷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西北的仗這么打起來,實在難以支撐。
可是宋楚宜奇怪的是,鄭三思之前還因為堂弟跟著鎮南王去了西北當欽差而死在了太原的事而對恭王咬牙切齒,怎么忽然就想著要招安了?
固然可以說著鄭三思作為戶部尚書因此憂心國庫未必支撐的住,可是這轉變實在來的也太突然了些。
盧皇后想起這些就覺得格外的煩躁,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事,跟宋楚宜說起旁的事情來:“跟你說這個,是因為主戰的那派人提出來,要拿唯陽和唯昀他們兩個到軍前去......”
拿到軍前去,自然是為了威脅他們的父親。
榮成公主垂下了頭,她對于這兩個孩子有些不忍心,可是現在這情況,容不得她的不忍心。
拿兩個孩子去軍前祭旗嗎?主戰的那派人都以宋楚宜的祖父宋老太爺等人為首,而宋老太爺是斷然不可能做出拿兩個孩子祭旗的事來的朝廷對恭王發兵征討就是打著恭王不仁不義不孝不慈的名頭,如果建章帝拿自己的親孫子去祭旗,就算是占了禮法大義的優勢,也難免被人說一聲涼薄。
何況到了軍前,誰知道人到底會不會真的被拿來祭旗?
這些提出要拿皇帝親孫子去祭旗的人,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宋楚宜回過神來,就聽見盧皇后接著道:“他們那些人居然說要殺了他們......兩個孩子而已,他們能左右什么?就算是殺了他們,又有什么用處?!真是失心瘋了!”
不,未必是失心瘋。
宋楚宜扶著盧皇后坐下,她知道盧皇后為什么對她說這番話,想了想便道:“我出去問一問祖父,這未必是祖父的授意。”
朝中主戰一派,莫過于宋程濡和兵部尚書岑必梁二人立場堅定,而宋程濡因為既是天官又是閣老,儼然就是主戰派的核心,盧皇后會誤以為要拿周唯昀周唯陽祭旗是宋程濡的意思,也不以為奇。
盧皇后點點頭,她實在是不大想管恭王的事,就像建章帝說的那樣,他蹦達不了多久了崔紹庭這個戰神在,他能蹦達的了多久?
一個能幫著外族人打進自己國土來的人,就算是再有本事,又能如何?
自古以來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恭王此舉喪德敗行,他或許覺得是勝者為王敗者寇的游戲,那是他低估了大周百姓們的骨氣,也低估了朝廷的勇氣。
她只是可憐周唯昀和周唯陽有這么個父親罷了,他們倆,年紀實在太小了......
宋楚宜同榮成公主一同出了宮,周唯昭即將冊封皇太孫,她這個太孫妃也備受矚目,回娘家的次數不好太頻繁,自然而然就得想別的法子,榮成公主作為周唯昭的親姑姑,和她多親近一些無可厚非,因此榮成公主府如今倒取代了之前她在黃大仙廟那座宅子的用處。
宋玨宋琰早已經收到消息來了,榮成公主并不聽他們都要說些什么,等宋玨和宋琰行過禮,令人上了茶水,又親自領著人都走了,讓他們自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