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公主回寢殿的時候宋貴妃正由著竹影拿了毛巾絞頭發,見她一副喜不自禁的小女兒情態,不由就笑著朝她招了招手,攬了她在身前坐下:“就這么高興?”
她是知道女兒的委屈的,管天管地管不了不是自己女兒的九公主,為了名聲也為了大局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退讓,結果就叫人誤以為她們好欺負,次次都騎在她們頭上為所欲為。
同樣是公主,九公主仗著點寵愛就真的以為自己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至,對十一公主不像是對妹妹,反倒是像對個可隨意驅使的小宮女,平時言語多帶譏諷也就算了,上次獅子狗的事......
宋貴妃翻到十一公主手肘上那塊傷疤,眼里閃著晦暗的光,九公主先是縱著那條玉照獅子狗把十一公主咬了,后來更是嚷嚷要十一公主替一條狗賠命。
真是笑話,難怪御史們那陣子都聞風上奏大周出了這么一位聳人聽聞要親妹替一條狗償命的公主,參一本說不定就能名留史冊了呢。
一忍再忍,誰知道九公主禁足受罰之后還是不懂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這樣的人,不叫她吃點苦頭,她根本不知道天道好輪回的道理。
十一公主眼睛亮亮的,少有的露出愉悅的笑意:“總算有一日也能見著她氣急敗壞又沒處告狀的時候,真是開心極了。”
宋貴妃摸摸她的頭,吩咐竹意好好帶她去歇一歇:“今兒晚上還有宴呢,你要看笑話也不急在這一時,晚上多的是機會。可別高興過了頭錯過晚上的好戲。”
今日是到圍場的第二日,建章帝親自下場獵了一頭鹿并不計其數的兔子獐子等物,是個極好的開端和兆頭,就算是被端王的晦氣事兒給擾了興致,可也沒有就不辦晚宴了的道理越是在意就越是不能表現的太在意,否則這風言風語只會更加甚囂塵上沒個完的時候。
晚宴的時候賢妃到底是來了,只是一張臉上掛著的笑怎么看怎么顯得有些勉強,連皇后娘娘也瞧出她的臉色不對勁,關切的問了一聲:“要不要回去叫個太醫來瞧瞧?今晚風又大,可別又著了風。”
女兒被人掃了面子受了傷不說,連向來穩重的兒子也出了幺蛾子,賢妃哪里能臉色好看得起來,聽皇后這么問就覺得這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臉,心里恨極,面上卻還要維持一貫的從容淺笑:“牢娘娘掛心了,并沒什么,就是午睡睡的久了些,叫風吹散吹散就好了。”
她眼角余光掃到坐在端慧郡主旁邊的宋楚宜,面色就又是一頓九公主自覺丟了臉死活不肯出來見人,可是始作俑者卻無知無畏的還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來參加晚宴。她再不動聲色的看看右手邊巧笑嫣然側耳聽十一公主說話的宋貴妃,心里的一口氣就越發的堵得慌。宋家當真囂張到了這個地步,雖說皇帝皇后都寬厚不責備,她們竟然自己也不曉得收斂,不僅不叫宋楚宜躲著別出來見人,反而還叫宋楚宜坐在了端慧郡主旁邊,擺明了就是不把九公主的事情放在眼里。一副打了就是打了,你能奈我何的架勢。
饒是她道行再怎么深,也不由得氣的漲紅了臉,素手捏著一枚草莓,直把它捏得汁液四溢也絲毫不覺得解氣,恨不能把宋六這個禍害當場給生吞活剝了。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今日建章帝才把獵來的鹿肉分了下去,宋家赫然在列。連建章帝都對宋楚宜和九公主的事表現得毫不在意,皇后更是一句輕飄飄的孩子之間的玩鬧就結了案,她再要是鬧起來,顯然就是往槍口上撞了,她還沒氣急敗壞到這個份上。
韓月恒頗有些目瞪口呆的盯著坐在端慧郡主身側的宋楚宜瞧,像是要在她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連小范氏也注意到了她略顯炙熱的目光,隨著她往上頭瞥了一眼。
她當時還幸災樂禍的覺得宋楚宜恐怕是要倒霉了,最好的結果也是被皇后申飭然后被宋家連夜送回京城去閉門思過,可是沒料到這兩天過去了,宋楚宜什么事都沒有不說,今日還能跟端慧郡主坐在一起......這也就是說明,九公主的這頓虧是白吃了。
陳明玉也震驚得瞪圓了眼,她母親向來是上不得臺面的,陳老太太年紀又到底大了,不適宜長途跋涉來回奔波,因此身邊也沒個可商量的長輩,只好把震驚和不解都咽進了肚子里。當時賢妃氣勢洶洶去煙波致爽齋的那副柳眉倒豎的模樣她現在還記得,可是沒料到事情就這么突然的起了個頭就沒個結尾了,她和九公主到最后也沒等來宋楚宜倒霉的消息。
她心里越發的認定宋楚宜是個心腹大患,心里對她更加警惕也更加防備。
今日除了建章帝收獲頗豐,其他年輕的子弟們也都有收獲,太子雖然身體不好仍舊不能親自動獵,可是他的兩個兒子卻都戰果喜人。
氣氛很融洽,不管是端王還是九公主的事,都如同一顆石子沉進了大海,半點兒風浪也沒掀起來。可是底下的歌舞才完,東瀛的使者就當眾再一次提起了求親的事。
場中一時安靜下來,只余篝火噼啪的響。
這原本是預料中的事,賢妃輕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心中的怨氣總算是有了發泄的地方,嘴角掛著的淺笑總算有了幾分真正的開懷。
十一公主整個人都僵住了,面上極力控制著不露出來,手卻緊緊攬著宋貴妃的胳膊,不自覺的有些發抖。
端慧郡主遙遙隔著桌案看了看底下連臉也看不清楚的那幾個使者,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建章帝握著酒杯,含笑看著底下的使者正要開口,外頭岑必梁就氣喘吁吁的邁著踉蹌的步子闖進來,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大喊了一聲:“福建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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