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之處,宋楚宜不僅不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不善騎射,水平還遠遠不是一個普通武將家里女孩兒該有的水平。
這都要多謝重生以來葉景川和周唯昭給的便利,她自從經過通州的事情以后就格外的注意起了騎術,后來再去通州看安安的時候,總要在別莊練馬。就是在家里,大老爺和宋玨也教了她不少竅門,她本來做事就是要用盡全力做到最好的人,經過這幾年的練習,水平早已經精進不少。
再躍過一顆歪倒的枯樹,宋楚宜已經隱隱有要超越的架勢,九公主眼神轉厲,飛快的自前向后狠狠的一抽宋楚宜的馬身,馬兒受了驚緊急剎住了腳,仰頭嘶鳴,巨大的沖力險些把宋楚宜掀翻在地。
向明姿在后頭吃了一驚,捂著嘴才沒有叫出聲來。
宋楚宜勒住馬沖出好一段距離才叫馬平靜下來,雙眼如同利箭一般直直看向已經揚長而去的九公主。
可她天生就不是認命的人,估量了一下周圍情勢,從旁邊的林間小道奮起直追。
小路崎嶇難走,且周圍都是樹,比在大路上要危險多了,向明姿急的都快哭出來,見崔家姐妹不明所以的靠上前來,緊張得連聲音都變了:“小宜她,她和九公主賽馬呢!”
崔華鎣吃了一驚,極力遠眺了一會兒面色不免有些發白:“簡直胡鬧!好端端的賽什么馬?今日才是到圍場的第一天!”
崔華儀拉住她,也有些憂心忡忡:“小宜怎么還專挑里頭難走的路走?一不小心撞在哪顆樹上......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說完又轉頭去看向明姿:“好端端的怎么會賽馬呢?還是個公主,小宜她向來不是這么不懂分寸的人啊。”
她這個不懂分寸四個字說出來,一下子周圍就寂靜無聲。在場的人多半都知道,是九公主逼著宋楚宜來的,事情并不是宋楚宜自己攬過去的。
崔華鎣比她年長也更沉穩,一瞧這架勢,再聯想起素日以來九公主驕橫在外的名聲,一把拉住了崔華儀,冷冷盯著前頭越跑越遠的兩匹馬,輕聲道:“好了!現在說這些不是時候。”
就在這時,只聽前面的人驚呼了一聲,崔華儀踮著腳瞧,就見漫天塵土里宋楚宜的背影不動如山,竟然從旁邊的林間小道里沖出大道開始和九公主并駕齊驅!
葉景川眼睛亮晶晶的帶頭喊了一聲好,根本沒顧上旁邊崔氏姐妹和向明姿在說些什么。
前面的局勢很快又起了變化,九公主握著韁繩一力促使馬頭撞向宋楚宜的馬,她的馬是西域進貢上來的,健壯有力,宋楚宜的馬躲之不及,往旁邊就是一歪。
“要摔倒了!”沈徽儀尖著嗓子喊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是緊張還是幸災樂禍多一些:“殿下的馬太厲害了!”
沈清讓來的后,見狀不由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險些和沈徽儀一樣喊出聲來圍場旁邊都修了不少的水塘用來吸塵土,這要是一摔下去,就算不傷筋動骨恐怕也得皮肉遭災。
可是很快人群里就再次響起了驚呼聲,韓月恒的眼睛都直了,指著前面剛散開的飛揚的塵霧:“不,她還沒摔下去!”
宋楚宜竟然整個人緊貼在了馬腹上,幫馬兒恢復了平衡,然后一個鯉魚打挺又重新穩穩坐回馬背上,然后伸手拔下發間的壽字金簪狠狠地在馬屁股上戳了一下。
“宋六這是找死嗎?!”韓月恒嚇得臉色有些發白,本能的偏頭去看崔家姐妹:“她就是個瘋子!”
不過是個比賽而已,輸了就輸了有什么大不了,何況還是輸給公主,也算不得什么面上無光。怎么要這么拼命?!
崔華鎣饒是再沉穩也不由被嚇得面色發白,雙手按在心口只覺得心跳的簡直按不住,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面。
憑借著這股狠勁,宋楚宜很快就又重新追回了將近兩個馬身的距離,再一次接近九公主,可這回她卻不再發力了,趴伏在馬背上,看準時機右手甩出馬鞭,卷住了九公主那匹馬的右后腿,狠狠地就是一拽。
馬兒一只蹄子騰空,根本支撐不住整個馬身,仰天轟鳴轟隆一聲連人帶馬的摔進了旁邊的水池里,濺起巨大的水花。
她居然敢?!她居然敢?!
陳明玉身子前傾不由自主的打了個趔趄才站穩,反應過來就忙跟著九公主的貼身宮女飛快的往水池跑。
宋楚宜已經穩穩越過最后一個土坡從終點打馬而回,利落的翻身下馬,她頭發已經有些散亂的搭在兩頰,可整個人一點兒不顯頹勢,穩穩立在地上,嘴角牽起一個弧度看著在水池里撲騰的九公主:“承讓了,殿下。”
立即有女官上前來拿了披風將九公主裹得密不透風,九公主頭發濕透了黏在臉上額頭上,看著宋楚宜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宋楚宜毫不在意,一手去摸馬的頭,一邊卻看著九公主:“殿下和我打的賭,不知道還做不做數?”
陳明玉扶著九公主,只覺得九公主渾身都在顫抖,看向宋楚宜的時候全然是不可置信宋楚宜這是瘋了嗎?!居然真的妄想叫九公主鉆馬腹?!
宋楚宜卻毫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對,她立在原地,訝然的看著九公主:“殿下若是輸不起,那就罷了。”
九公主渾身顫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只覺得這么多年的臉都在今天這一次丟光了,一時氣血上涌頭暈目眩,竟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向明姿也恨不得能暈過去,好躲過這樣完全不好收場的場面,她拉著宋楚宜的手,只覺得連手都是冰冰涼涼毫無知覺的,大概是嚇的。
九公主自來就不是個能吃虧的人,向來沒理還要攪三分呢,這次宋楚宜還讓她丟了這么大的人,日后九公主是決計不可能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