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二爺在太皇太后的儀仗離開侯府以后,就借口軍營有事,偕闔府家眷一同告辭離開了。三爺五爺坐在前廳處喝茶閑聊。
最先回過味兒來的,是五爺。他低首佯作專注品茶時,仔細咂摸太后的每一句話,就敏感地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他將自己用于審查罪犯的敏銳觸覺用到了察言觀色上,包括太后,還有長房里每一個人的神情,就連廉氏后來刻意掩藏的那一抹氣急敗壞都沒能逃脫他的眼睛。
太皇太后對于長房的常凌煙贊不絕口,但是常至仁自始至終臉上都沒見一絲一毫的得意之色,相反滿頭大汗淋漓,灰頭土臉。這位長兄沒有太多的心機,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今日太后選擇歸省侯爺府,他都覺得揚眉吐氣,在兄弟們跟前趾高氣揚了一些。若是太后選定的進宮人選是常凌煙的話,他絕對按捺不住!
五爺否定了常凌煙以后,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外甥女褚月華,對于太皇太后別有深意的叮囑,他也立即心領神會,待廉氏有事回了后院,尋個由頭將夫人丁氏拉至一旁,如此這般一說,打鐵須趁早,催促丁氏務必與褚月華盡快套上近乎。
丁氏那是千伶百俐的人物,早在月華一出正廳的門,就率先想到了這個可能,但是被廉氏百般阻撓。這一次便是理直氣壯了,那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的,她老人家在宴席之上交代過,讓這些做舅舅的多關懷關懷月華,走動得熱絡一些,所以就立即帶上自己的女兒凌媛浩浩蕩蕩地殺進了侯府后院。
三爺府上的李氏聞風而動,自然不甘落后,雖然她不明白,丁氏突然著急忙慌地離了前廳,直奔后院廉氏居所,背后真正的用意,她只知道,老五家兩口子那都是人精里挑揀出來的人精,跟著做肯定沒錯。
李氏與丁氏兩人也就是前后腳抵達了廉氏的院子,廉氏不得不熱忱地“接待”了兩位各懷鬼胎的妯娌。
丁氏先是極真誠地給廉氏道喜,恭賀凌煙在太皇太后面前得了青睞,日后定然前途錦繡,然后就有下人送進來幾匹上好的蘇繡錦緞,說是天氣轉涼了,給各個府里幾位姐添置幾件秋裳,作為當嬸娘的一點心意。正巧今日都在,就一并帶了過來。省得日后跑腿,還要叨擾一頓飯食。
丁氏察言觀色,見廉氏笑得極是牽強,全無一絲半毫盛氣凌人之態,心里就立即有了譜,給身后的女兒使了一個眼色。
凌媛手里捧了一方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妝匣,向著廉氏盈盈一拜,如彩鳳點頭:“上次見月華表姐的時候,許給她一套紅珊瑚鑲寶石頭面,今日方才得閑拿給表姐。”
表姐妹之間的私下饋贈,廉氏自然就挑不得理了,不得不命人去后院叫月華并幾位小姐過來親自道個謝。
一旁的李氏見丁氏有備而來,而且出手這般闊綽,自己兩手空空,莽莽撞撞地闖進來,干坐著就有些尷尬,正巧廉氏望過來,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裝傻充愣。
不一忽的功夫,去后院的下人便回來了,說是月華身子有恙,好不容易才歇下。
這話正合廉氏的心思,她賣乖道:“這些底下丫頭們都讓我寵壞了,縱然是自家主子身子不舒坦,舅母來了也是要出來請安的,怎么就不知道叫一聲。”
這話說出口,識相一些的,也就應該慌忙攔著,起身走了。偏生今日丁氏卻是要勢在必得,聞言關心道:“晌午的時候不是還好生生的嗎?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也難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怪責我們幾個不及大嫂費心,這幾年對這孩子的確疏遠。我們少不得去后院看看她,可憐見的。”
李氏看到這里,自然也就明白了丁氏此趟的真正用意,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是巴結廉氏,而是跟褚月華套近乎來了。她也趕緊站起身,幫腔道:“怕不是這幾日忙里忙外地累著了?一大家子事兒,面面俱到,要多操心?”
廉氏聽到李氏說話心里就膈應,這話說得好像月華在自己跟前受了多大委屈一般,立即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感情三弟妹這是興師問罪來了?這當家執事可是我親閨女都求之不得的事情。咱侯府的女孩子嫁人后都是要做管家夫人的,若是能在娘家有這樣的歷練,以后也得夫家刮目相看。”
李氏暗自冷笑一聲,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怎么就沒見你舍得讓常凌煙拋頭露面跑斷腿?但是冷嘲熱諷兩句可以,好歹是妯娌,大面子還是要過得去,因此也只訕訕地笑笑:“大嫂看你就多心了不是,咱們都是月華的親娘舅,分不出遠近厚薄,你疼月華,就不興我們說一句心疼的話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話,這廂里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