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一愣,陌孤寒這是不相信自己,興師問罪么?
她心里心念電轉,知道此事怨不得陌孤寒誤會自己,畢竟證據便擺在這里,若是說別人可以模仿自己的筆跡,也就罷了,這金印可做不得假,整個長安城只有一方,如何能夠蓋在這上面?
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緩緩道:“妾身的金印,如今尚在清秋宮,自妾身入宮以來,從未用過。這懿旨妾身也不明白究竟何意?妾身從來沒有頒發過這種懿旨。”
一旁跪著的李氏突然扭過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皇后娘娘,您這是什么意思?這懿旨明明就是您交給婦人,讓我拿著去搭救你三舅父的。您若是不承認,婦人我罪過豈不就大了?”
“胡說八道!”月華冷聲斥責道:“本宮什么時候交給你的?本宮作為六宮之首,一國之后,怎么可能徇私枉法,作出這等包庇的荒唐事?”
李氏膝行兩步,上前對著太后磕了兩個響頭,言之鑿鑿道:“太后娘娘可要明察!前日婦人聽聞我家老爺吃了官司,六神無主,所以進宮央求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希望能讓刑部秉公而斷,還我家老爺一個公道,保住這條性命。
皇后娘娘一口應承下來,說她如今得皇上疼寵,皇上對她百依百順,那里用得著請示皇上?只消她一道懿旨,交由婦人帶到刑部,交給刑部負責審理此案的兩位大人,他們必然不敢忤逆,定會高抬貴手,饒過我家老爺。
婦人當時欣喜若狂,哪里顧慮許多?親眼見皇后娘娘寫下這道懿旨,然后加蓋金印,遞交給婦人。婦人感恩戴德,立即忙不迭地跑去刑部,將娘娘懿旨交給了兩位大人。
太后娘娘明斷,就算是給婦人十個膽子,婦人也斷然不敢擅自偽造懿旨啊!再說婦人縱然是有這樣的膽量,也沒有這樣本事。”
月華聽李氏一番滔滔不絕的申辯,猶自還在震驚之中,半晌緩不過神來。
太后已經認同了李氏的話:“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氣,皇上對你百依百順?我長安百官也對你言聽計從是嗎?一道懿旨就可以篡改是非,抹殺一個犯官的累累罪行是嗎?這樣的話,即便是皇上也不敢說出口,他還要顧及是非公道,顧及萬民口碑,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說得這樣輕巧。皇上,您也看見了吧,她平素是如何囂張跋扈的!”
陌孤寒沉默不語,但是看著月華的目光,卻是一點一點變得寒涼,失了灼灼的溫度。
月華的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這件事情明擺就是李氏在陷害自己,可是許多事情她仍舊理不清頭緒,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辯解。
“此事若非是有苦主不服判決,攔轎鳴冤,傳到哀家耳朵根子里來,哀家和皇上竟然還不知情,被蒙在鼓里呢。皇后,如今你可還有什么好說的?”
太后得意地緊盯著月華,咄咄逼人地質問。
月華暗自咬牙:“前日李氏為了三舅父獲罪入獄之事的確來清秋宮求過月華不假,但是月華一口回絕了,并且遣跟前的嬤嬤將她親自送出宮去,從未暗自授受什么懿旨。這懿旨分明便是栽贓陷害,還請皇上太后明察。”
她一辯解,李氏立即振振有詞地反唇相譏:“皇后娘娘,當初向著婦人我夸下海口,說定然可以搭救你三舅父的人是你。如今事情敗露,惹出麻煩來,你怎么就翻臉不認人,將所有的罪過全都推諉到婦人身上來?我哪里就能有這樣手眼通天的大本事?”
一句話辯駁得月華幾乎啞口無言,李氏說的的確在理,她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就能偽造懿旨,并且加蓋了自己的印璽?
月華心里紛亂如麻,這飛來橫禍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此事擺明就是有人在栽贓陷害自己,而且幕后之人手段了得,對陌孤寒的脾性了如指掌。
此事,乃是陌孤寒心里的大忌。若是換做一個月以前的自己,怕是壓根不屑于審問,直接便將自己交由宗人府或者大理寺處置了。
她褚月華并不在乎其他人如何誤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縱然是如何辯解,別人也不會相信,可是她在乎陌孤寒如何看待自己。
她抬頭望著陌孤寒,忍住心里的冷寒,低聲下氣地解釋道:“妾身百口莫辯,委實不知道究竟該如何為自己證明清白。縱然她李氏求見妾身時,有旁人在一旁親眼目睹,但是說出來怕是也無人相信。
妾身的印璽如今就鎖在清秋宮里,從來沒有用過,這璽印應該只是偽造。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差人取來一看,上面尚有金印初成之時沾染的印泥,相隔時日這樣久,應該早就已經干枯變色了。”
她心里為此靈機一動沾沾自喜,卻發現陌孤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焦灼,她卻不解何意。
“好!”太后一拍案幾,瞬間眉飛色舞,眸光閃爍,滿是志得意滿:“這個法子倒是好,可以驗證皇后清白。若是那印章上面,尚有新鮮印泥痕跡的話,皇后又如何辯解呢?”
月華聽太后這口氣,答應得又是這樣痛快,心里自然就有些忐忑。
她原本是極有自信,因為那印璽就鎖在自己寢殿內,上面銅鎖一直完好無損。但是太后的反應,令她懷疑,也難保不會有人在印璽之上暗做手腳。若是清秋宮里仍舊還有吃里扒外,心懷不軌的下人,自己豈不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自己若是就此反悔,那不更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