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給我看看照片,萱萱要看照片。”小家伙一邊跳一邊搶爺爺手里的電話。
老爺子俯身將手機里的照片展示給萱萱面前,小家伙對自己在照片里的形象非常滿意。
萱萱最喜歡照相了,更喜歡跟爺爺到游樂場玩。
小家伙手里抱著最喜歡的大兔子,原本笑盈盈的臉上突然露出疑惑的小神情,“爺爺,我記得在蘇南的游樂場,外公是用沙袋把所有的板子都砸中了,叔叔才給了我大兔寶寶,可是為什么今天爺爺一個都沒砸中,游樂場的叔叔就給了我們的大兔子了呢?”
韓軍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孩子只要拿到玩具,就不會問為什么,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韓軍有點措手不及。
“這”韓軍看著孫女天真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尷尬的笑了兩聲,“這是因為咱們北都和蘇南的游戲規則不一樣啊,蘇南是砸中所有的板子會贏得大獎,咱們北都是全都砸不中才會得,哈哈,哈哈。”
老爺子很不自然的笑笑著,另一只沒有牽著小家伙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
小家伙并不懂游戲規則,感覺爺爺說得似乎也很有道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想了想后,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爺爺好棒,竟然可以一個都砸不中,爺爺萬歲。”
韓軍還是第一次希望小家伙夸他的時候可以小點聲,他隱隱的感覺到,似乎當萱萱大聲說出“爺爺好棒,一個都砸不中”時,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們,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以前每次被小家伙夸,韓軍恨不得被所有人知道,可是此刻,他卻一點炫耀的心情都沒有。
韓墨給舒雅看了小家伙和爺爺的合影,知道他們去了游樂場,笑了笑,“萱萱越來越會照相了。”
韓墨和舒雅一樣,都是怎么看怎么覺得自己的孩子最好看,哪里都好看,簡直完美。
倆人就對著這張照片討論了半天,最后總結出來一句話,萱萱真漂亮。
“不知道孟總和彭姐談的怎么樣了?”舒雅看了眼墻上的時鐘,若有所思地說道。
韓墨一想到孟思和彭野針尖對麥芒的狀態,不由偷笑,如果倆人真的在同一個公司上班,以后有得是熱鬧看了。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孟思和彭野不僅僅是朋友那么簡單,倆人雖然一見面就掐架,但是都視對方為最重要的人,在大家眼里,他們的感情就是這樣打出來的,可能就應了那句話,歡喜冤家。
所以每次孟思和彭野掐架,大家想的不是怎么去勸阻,而想的是怎么趕緊走開,給他倆留下充分的場地。
孟思不知道多少字拿起電話,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來,“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怎么彭野還不打電話來?”他小聲的嘟囔著。
原本心里那么一點點愛面子的成分被擔心和緊張彭野的心情一點點沖淡。
孟思突然拿起手機直接撥通了早就爛熟于心的號碼。
等待音響了很久很久。
孟思從沒有覺得時間過的這么漫長過,心里更加不安起來。
突然等待音結束,電話接通。
孟思片刻不停的說道,“你怎么才接電話,現在在哪呢?”
電話里沉默一會,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呃,你是這個手機主人的朋友嗎?”
“你是說,手機怎么會在你手里?”孟思拿著電話摹地站了起來。
“我算是一個路人啊,剛才看見地上的手機在響就隨手撿起來接了,哦,對了,剛才這里出了一場車禍,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傷者的電話。”
車禍
傷者
孟思的心咯噔一下,大腦一片空白。
“喂?先生?喂?”手機另一邊傳來詢問的聲音。
孟思只覺得渾身癱軟,急促的問道,“你現在在哪里?車禍在哪里,快說啊。”
“哦哦,在云青街交叉路口。”
孟思沖出辦公室。
因為交通事故,事故現場附近車輛禁止進入。
孟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開車到的云青街附近,只知道自己在不停的奔跑,奔跑,耳邊嗡嗡的想著。
心里卻念著彭野的名字。
他的眼前模糊了,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看到已經被警戒線封鎖的事故現場。
彭野,等我!
彭野,等我!
孟思的唇瓣微微顫抖著,直到事故現場已經在眼前,他奔跑了幾條街,終于到了云青街交叉路口,只剩下十幾米的距離。
他的眼前什么都沒有了,只能看到地上的一灘血跡,看到一輛斜著停在路邊的貨車,人們圍在那里。
孟思腳下一軟踉蹌了兩步,心臟被一把尖刀狠狠的刺中。
“彭野,你不是要股權嗎?”
“你不是要一輩子管著我嗎?”
“你還沒有把我打服呢?”
“我們不是說好了退休了一起買下一個小島,每天起來一起釣魚嗎?”
孟思的此刻腦子里只有彭野,只有和她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
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被人排擠,被同行鄙視,只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助理的時候,只有彭野愿意和他說話,愿意幫助他,愿意把自己的資源分享給他。
后來他好了,有錢了,成功了,彭野卻只是遠遠的看著他,祝福他,為他高興。
在他遇到困難時,是她最擔心,最著急,想盡一切辦法來幫助他。
他知道彭野一直想聽他說一句,“這輩子能認識彭野真好。”
這是孟思心里的話,可是他就是不想滿足彭野,就是不說出口,他總是故意氣彭野,故意和她吵架,總是想在吵架中贏了她,以此贏得滿足感。
就像剛剛,他完全可以答應給彭野股權,他知道彭野只是希望在他心里有地位,根本不是為了那點分紅,也不是為了高薪,只要能幫他,就會高興。
孟思知道,他全知道。
他想告訴彭野,什么狗屁股權,什么自尊心,什么破公司,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彭野重要。
孟思一步都挪不動了,他不敢再往前走,他不敢去看,他的腳下像被灌了鉛一般。
種種回憶,一句句想說有沒有說出口的話語此刻都化作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
“彭野!”
遠處,一個在尋找東西的身影,突然像是聽到什么似的,看向聲音的方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