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昔豫陰沉著臉,道:“告官,你就能脫身嗎?”
石瑛莞爾:“今日,除了你,還有人看到我帷帽下的這張臉嗎?我是可以脫身的,了不起離開京城,但顧姑娘肯定好不了,豫二爺你,就看你自己了。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
楊昔豫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與石瑛說話,轉身往胡同里去。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今日是真正見識到了,他從前怎么沒發現,石瑛是個膽兒這么大的人呢!
楊昔豫看了眼身后跟著的人手,快步往胡同里走。
一人跟上了石瑛的馬車,其余人一道進了胡同。
馬車飛馳著離開了,只靠兩條腿哪里跟得上,只過了兩個街口就跟丟了。
車上的石瑛譏諷般笑了笑,她哪里不知道楊昔豫會讓人跟她,一面讓馬車甩開人,她一面在車上換了身裝扮。
等馬車繞了一圈,最終到了那條胡同的另一頭時,石瑛從車上下來,已然是戴著帷帽的姑娘家模樣了。
這一出準備好的大戲,她怎么能不親眼來看著呢。
只可惜,她沒有綁到顧云錦。
想到顧云錦,石瑛狠狠握緊了手心,那上頭深深淺淺的疤痕讓她恨得心尖痛。
不過,還有阮馨墊著。
石瑛聽說了,為了前回品字會上的紛爭,楊氏對阮馨極其不喜,要不是因為阮馨挑事兒,怎么會讓楊昔豫丟人了呢。
不僅僅是楊氏,還有楊家那兒,怕是撕了阮馨的心都有了。
既然楊氏這般討厭阮馨,那她就不如把楊昔豫和阮馨湊成堆,讓楊氏嘗嘗有苦難言的滋味。
一想到今日之后,楊家不得不跟阮家坐下來商談,石瑛心里就升騰起一絲快意。
可惜,那些場面她不能親眼目睹了。
井口邊上那院子,木門上滿是倒刺,似是許久沒有人出入過了。
楊昔豫推了一把,門吱呀一聲開了,他心一橫,快步入內,他不算太慌張,若里頭有人看守,他帶來的人手應該也可以應付了。
繞過影壁,正屋和西廂房的門都是關著的,只東廂窗門大開,正中屋子里躺著個人,正是藕色上衣、杏色長裙。
三步并兩步,楊昔豫沖進那屋子,一把將地上的人扶了起來:“你醒醒表……”
如被堵住了嗓子眼一眼,最后一個字卡在了嘴里,再也沒有說出來。
楊昔豫瞪大眼睛看著懷里的人,這哪里是顧云錦,這是阮馨呀!
“混賬!”楊昔豫低聲罵道。
石瑛騙他,甚至還脫了阮馨的衣衫裙子,拿這兩件與顧云錦同色的衣裳隨意一套來騙他!
屋子里不算亮堂,他又心急,粗粗掃一眼,差不多顏色的根本分不清。
可無論如何,楊昔豫也不能不管阮馨,他搖她肩膀,道:“馨兒、馨兒!醒一醒!”
阮馨暈暈乎乎的,漸漸睜開了眼睛,她茫然看著眼前的人,下意識喚了聲“楊公子”,而后才意識到此刻處境。
她記得她在辦詞會,她在園子里遇見一婦人,那婦人……
恐懼一下子包圍了她,哪怕現在看到的是楊昔豫,她還是怕得不能自已。
阮馨渾身顫著,痛哭出聲:“我、我是被她害了?你是來救我的嗎?虧得是你來了,不然我要怎么辦呀!
這里是哪兒?你怎么找來的,我、我……
虧得是你,虧得是你!”
阮馨哭得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
楊昔豫心疼極了,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石瑛不石瑛的,一把將阮馨摟在懷里,柔聲安慰道:“別怕,我這不是來了嗎?有我在這兒,你不用怕。”
跟著進來的小廝們聽見里頭動靜,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沒有靠過去,這院子他們繞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其他人,不由也放松了心思。
不想就在此刻,兩個老婦快步走進園子,看到東廂狀況,大聲叫了起來:“你們是什么人啊!哎呦!要不要臉要不要臉!跑來這里私會!”
老婦的聲音極其高亮,這一叫,半條胡同都聽得到。
小廝們反應過來,想攔人時已經來不及了。..
阮馨本就驚魂未定,這下子越發慌了,緊緊靠著楊昔豫,白著臉流眼淚。
楊昔豫沉聲道:“你們不要胡說!她是被人綁到這里的,我是來救人的。”
“敢做不敢認啊!”老婦叫道,“還綁到這里,這地上沒有繩子布條,拿什么綁的?綁的人在哪兒,難道被你們嚇跑了嗎?嘖嘖!還衣衫不整,還抱在一塊,大閨女,你們要做事,好歹把門關上啊!”
阮馨的臉紅了白,白了紅,終是嚶嚶哭泣。
楊昔豫一面拿地上的衣衫給阮馨遮擋,一面呵斥小廝們:“干看著做什么?”
小廝們這才回神,想把那兩老婦請出去,可人沒請走,胡同里聞聲來張望的就已經進來了。
“阿婆這是怎么了?這院子都好些年不住人了呀。”
“我怎么聽見什么‘大閨女衣衫不整’的,阿婆,你抓到有人私通了?”
“這世道,私通也不尋個地方,怎么來這破院子!”
你一言我一語的,一時間就鬧騰起來,聲音極大,楊昔豫想說話都蓋不過去。
楊昔豫放開阮馨,站起身想走出來,阮馨卻死死拽著他不松手。
老婦嘿嘿直笑:“看看你這樣,還說不是來私會的!”
楊昔豫心一橫,用力掙脫阮馨的手,示意她趕緊把衣衫整理好,而后走出來后帶上了門,咬牙切齒問那兩老婦:“石瑛給了你們多少銀子,讓你們來唱這出戲?”
老婦眼珠子一轉,一拍大腿,道:“公子是把我認錯什么人了?聽您這意思,是有人想抓你跟姑娘私會啊。呦!您別是已經成了親還跟人家大閨女不清不楚的吧?您放心,我不是您那正房出錢叫來的,但老婆子這輩子最討厭你們男人騙姑娘家的了,在這兒別走,把話說說明白!”
楊昔豫氣得心肺痛,還正房呢,石瑛算哪門子正房!
啊呸!
他就根本沒娶親呢!
“真的是綁人,我來救的!”楊昔豫道。
“綁人?綁什么人?”外頭傳來洪亮嗓音,一人抬步進來,“我是府衙的,誰綁了人,綁了什么人?怎么一回事?”
楊昔豫看著對方身上那衙役服飾,腦殼都要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