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錦把信看了幾遍,才給壽安回了一封。[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楊家內里是個什么樣子的,顧云錦最是知道,她不看好阮馨將來的路,但這些不能說給壽安聽。
壽安好心安慰她,她也別再讓那貓兒一樣嬌嬌的小郡主心里難安了。
下午時,顧云錦歇了會兒午覺。
還不到酷暑,但夏天午后的沉悶還是讓她出了一身汗。..
等收拾妥當了往徐氏屋里去,就見錢媽指揮著人手往小花園里搬東西。
顧云錦就看了一眼,腳步就頓住了。
各色花盆花卉,還有些似是成袋裝著的泥土,她知道蔣慕淵要送來,卻沒想到會這么多。
只看數量,別說是收綴個小花園了,把整個宅子屋里廊下都擺得花團錦簇,指不定都夠用了。
徐氏聞聲也出屋里出來,好奇地問錢媽道:“這是想把小花園都翻新了?”
錢媽抿著唇直笑,道:“顧太太,您看看哪些合適養活,哪些又不好看顧的,我們太太今兒早上還說呢,想在小花園里挖一方池水出來,只是這里引不來活水,不曉得方便不方便了。”
徐氏沒有想到賈婦人這么大架勢,暫住的宅子還要弄一池水,一時怔了怔。
錢媽笑著解釋道:“這不是正好夏天嘛,養些水草魚兒,夜里消食走動都覺得涼快。再說,不瞞顧太太,真是叫那場大火給唬著了,就想著多儲水才心安。”
徐氏聽著也有些道理,正琢磨著,就被錢媽扶著去了小花園,說挑一挑挖水池的位置。
等徐氏和錢媽走遠了,顧云錦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到吳氏站在對側廊下,臉上亦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姑嫂兩人對視一笑,極其佩服錢媽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吳氏穿過天井,走到顧云錦邊上,低聲問她:“你前回說了,這宅子是一位貴人的,賈大娘肯定不敢隨意亂動,可好端端的,那貴人挖池子做什么?”
顧云錦眨巴眨巴眼睛,她也很想知道蔣慕淵怎么就從“打理花園”一下子躍到了“挖池子養魚”了,莫非是她屋里那瓷盆蓮葉引了他的興致?
那也不至于吧……
蔣慕淵那樣的出身,什么樣的園子沒見過?不提寧國公府,御花園里的移步換景,大小花卉盆栽,就足夠讓人眼花繚亂的了。
難道是小花園弄得復雜些,讓她抵起租房錢來更心安理得?
顧云錦沒有答案,只好與吳氏道:“貴人的想法,我哪兒弄得明白,既然他想收拾園子挖池子,就由著他唄。他倒是與我提過一句,說太太擅長種花草,這宅子之前沒有人氣,讓太太幫著理一理,算作我們的房錢。”
吳氏聽完,眉梢一挑,剛想問顧云錦是何時與那貴人見的面說的話,可下一瞬,突然也想轉過來貴人的用心,自顧自感慨去了,倒是把問題給忘了。
“真是大方,”吳氏嘆道,“我們也沒旁的本事,既然喜歡多些花卉,就給他收拾出來吧。”
吳氏是個爽直性子,風風火火了,當天就和賈婦人、徐氏一道商量好了挖池子的位置。
翠竹備了筆墨,徐氏在紙上大致勾勒了小花園往后的模樣。
山石、游廊這些是不改動的,只在東側挖一方池水,水池不大,但稍稍深些,養上水蓮,夏天時再好看不過了。
其他各處,徐氏照著蔣慕淵送來的那些花卉分了分,大致布置出了位置,等畫好了,便讓賈婦人來看。
賈婦人一面看一面笑:“正是‘術業有專攻’,活兒就是要找明白人做。我呢,只知道看個熱鬧,曉得個好看不好看,不像徐大妹子,能想得這么周詳。”
徐氏莞爾,她沒旁的長處,只對花草有些興趣,如今住了賈大娘的屋子,能幫得上忙,她再是開心不過了。
翌日,賈婦人就請了人手來挖池子,錢媽和沈嬤嬤監工,穩穩當當的。
吳氏和顧云錦坐在屋里說話,撫冬剛剛從小街上回來了,聽左右鄰居們說了不少楊昔豫與阮馨之事的進展。
議親并不順暢。
阮家由阮柏出面,楊家這兒,連楊氏都插不上嘴,賀氏一人就大殺四方,把阮馨貶得一文不值。
這些內情,外人不知道,但架不住嘴巴多,你一言我一語,各自有各自的看法,酒樓茶館里的說辭,一套一套的。
心儀阮馨的齊生瑞急得跳腳,悄悄去自華書社時被人撞見了,拉著他一陣笑。
齊生瑞哪里挨得住,當即跳起來,破口大罵“楊昔豫毀了二姑娘”、“楊家欺人太甚”。
“大太太對楊家太太很有意見,聽說昨兒回娘家去,姑嫂兩人吵了一通的,”撫冬說道,“楊家太太覺得阮二姑娘壞了豫二爺的名聲,若沒有這樁事兒,楊家壓根看不上這么個兒媳婦。
大太太的意思是,事情已經這樣了,阮二姑娘進門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那就別再折騰了,六禮該怎么來就怎么來,再鬧下去,豈不是又叫人看笑話。
就為此,鬧得不可開交。
陳媽媽說的,大太太昨兒回來,一張臉鐵青,連邵嬤嬤都發憷呢。”
顧云錦支著腮幫子聽,楊氏和賀氏的反應并不叫人意外。
賀氏是個無理都要鬧三分的,雖然鬧起來的姿態比閔老太太是好看多了,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詞——不講理。
而楊氏就識時務,能屈能伸,牙齒被打落了,如果不能吐出來,她就會笑著咽下去。
這兩姑嫂性子截然不同,肯定說不到一塊去了。
吳氏更在意石瑛的行蹤,天曉得她清楚來龍去脈之后有多后怕。
不止是她,翠竹悄悄告訴她的,徐氏為此驚夢了兩夜,沈嬤嬤也睡不好,一雙眼睛都通紅通紅的。
她們各個怕顧云錦揪心,都沒說出來。
吳氏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那一家子上下都沒一個好東西!”
顧云錦聞言笑了,扭頭道:“太太也姓徐嘞。”
“太太又不是那閔老婆子生的,”吳氏心直口快,道,“不跟他們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