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錦不說話了。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原是兩姐妹嘀嘀咕咕說個不停,自打今日見面,就沒有冷過場。
突然一個閉嘴了,另一個也就說不下去了。
顧云思抿唇看了顧云錦一眼,見她神色之中并沒有多少惱怒,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這叫顧云思放心不少。
沒有生氣就好。
撫冬打了水進來,伺候顧云錦梳洗后又出去了。
顧云思猶豫著道:“這個撫冬,是進京之后才收的吧,從前沒見過的。”
“是侍郎府的家生子,這幾年一直伺候我,我搬出來了,她也跟著,”話題從婚事上轉開了,顧云錦輕松了很多,笑著道,“就因著她叫撫冬,我把念夏的名字也一并改了。”
念夏是從將軍府出來的,只是從前不叫這個名字。
直到進了侍郎府,徐令意身邊的叫青霧,徐令婕那兒有艾綠、蔥青,怎么也比念夏她老子娘取的傻氣名字風雅,顧云錦便干脆改了。
顧云思聽她提及侍郎府,低聲道:“你怎么從里頭搬出來了?我聽說你進京之后就住在嬸娘的娘家,一住就好幾年。
你跟他們府上的兄弟姐妹也挺熟悉的吧?
我好似聽過,說他家還有表親家的兄弟住著。”
說到這兒,顧云思頓了頓,似是遲疑一般,良久才下定決心,靠到顧云錦身邊,附耳問她:“青梅竹馬一道大的,有沒有什么心思?
我跟你說個事兒,我們來之前吧,母親和祖母是在商量你的事兒。
祖母琢磨了幾戶人家,讓母親早些給你敲定了。
母親沒有一口答應,說你在京里多年,與表親家的哥哥們都熟悉,萬一有什么心思,那咱們一棒子敲下來,一來會傷了你的心,二來傷了親戚和氣。
母親那就是權宜之計,沒有給祖母準話,就等著到了之后問過四嬸娘再議的。
你若真有什么心思,不好跟我母親和四嬸娘說,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去說去。”
顧云錦支著腮幫子,一時沒有說話。
她還記得單氏送來的信里面那反反復復的叮囑,看來將軍府要給她說親,還真不是隨口說說的。
單氏若真如顧云思所言那般周全,那前世將軍府并未插手她的婚事,也就能說得通了。
彼時中元過后,徐氏拗不過她,就給府里去信了。
不管祖母覺得楊家是否合適,但單氏不會亂敲棒子,不想傷顧云錦的心,也不想傷了親戚和氣。..
反正四房已經決心了,將軍府其他幾房才不做那個惡人。
顧云錦思索前世今生,顧云思卻不是這么看的,她見妹妹沉默,以為她當真心里惦記著人,不由沉沉盯著她。
“真有那么一個人?”最終是顧云思沉不住氣,先問出了口。
顧云錦這才回過神來,失笑搖頭:“親戚和氣呀,早就沒了。”
顧云思訝異。
“侍郎府的兄弟姐妹之中,我就和大姐令意投緣些,其他的現在都……”顧云錦把這些半年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講了。
她沒有想過要瞞著顧云思,所有的事兒,滿京城的茶博士都會講,長房只要一打聽,就曉得她做過什么了。
所有的一切,顧云錦不覺得心虛,自然也不會說不出口。
只是沒想到,顧云思會聽得怒氣沖沖,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恨不得當即擼著袖子就去找楊昔豫幾人干架。
“也就是六哥不在京里,欺負你們三個女人!”顧云思牙癢癢的,“原還說呢,京城路遠,又都是簪纓權貴,鎮北將軍府的名號再響,祖父也不在了,京里不比北地,未必會給你們體面。
哪怕是親戚,也不一定能事事如心意,卻是沒有想到,最最讓你們受委屈的,就是親戚!
好在你出了那泥水潭子,沒有真叫那楊家誆了去,否則真要憋屈死人了!
往后,再不用怕他們了,我們都在京里,他楊家敢惹是生非,讓哥哥們打死他拉倒!”
顧云錦真沒有想到顧云思是這么一個反應,當即哭笑不得。
她想說,天子腳下,不能隨隨便便打死人,會吃官司的。
也想說,她打回去了,也出了氣了,楊昔豫要娶阮馨,已經沒工夫再來煩她了。
她想說的要說的有很多,可話到了嗓子眼里,又不知道怎么說出來,只是覺得澀澀的,又有些暖暖的。
長久在記憶里的將軍府,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長輩也好,兄弟姐妹也罷,在十多年的歲月里,早就已經暗淡了,淡得若不是今生相聚,她根本沒有去回憶的打算。
只是這一刻,卻又鮮活起來。
不管其他人,顧云錦知道,這一刻的顧云思是真的在替她生氣、替她委屈、也替她慶幸的。
顧云思氣過了,握著顧云錦的手,道:“那其他人呢?可有心儀的?”
顧云錦微怔,她沒有回答,半晌只是淺笑著搖了搖頭。
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樣的,是心儀一個人。
顧云思就坐在她邊上,聽見輕輕聲音,道:“你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
顧云錦這才知道,她把心中的疑惑,自言自語地問了出來。
兩姐妹對望,顧云錦深吸了一口氣,說了實話:“我說,我不知道什么樣的感情是心儀一個人,你明白嗎?”
話音一落,顧云思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而后緩緩移開了視線,臉上淡淡的笑容都有些模糊了。
顧云錦只當她也說不上來,隔了會兒,才聽見顧云思的話語聲。
顧云思的聲音有些顫,說得卻極簡單:“想起他來時,會打從心里想要笑出來,酸甜都是他。”
酸甜都是他?
甜會讓人想笑,酸的又有哪兒好笑了?
顧云錦不明白,卻也沒有再問。
一夜睡到大天亮。
單氏起得很早,拿著單子要與徐氏商量去侍郎府走親的事兒。
他們剛進京,作為晚輩,單氏帶著兒女去看望徐家老二是規矩。
顧云思拉著顧云錦一道進去問安,正巧聽見了,便打了個岔,道:“母親,我餓壞了,有什么事兒等吃完了再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