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覺得自己不能總呆在宮里。后世已經宅過許多年了,如今沒有網絡,沒有1024,沒有剁手貓,也沒有二手東,所以他不想宅了。
當然,現階段的崇禎還不能像康麻子或者那個十全老人一樣盡情地去浪,所以他只能在家門口——或者說出了后院,在前面的大院子里活動活動。畢竟整個紫禁城都是他家,只不過沒有人找他收門票。
崇禎一身青色長衫,手中搖著一把春宮扇,不時地打開瞄一眼又合上,雖然已經算是入了冬,但是臉上那股子騷意和賤笑,卻是透出掩蓋不住的春意,怎么看都像是個浪蕩子弟。
至于方正化,本來無須的臉上愣是粘上了些胡須,整個人看著便有些滑稽。而王承恩,依然和上次溜出宮來時一樣扮做是管家。
一路之上,王承恩都在不停地念叨:“少爺,咱們出來玩玩兒就得了,還是早些回家的好。不是老奴多嘴,這外面能有的,家里都能有,何苦出來受凍呢?”
好不容易出來浪的崇禎又怎么會聽?上一次出來還是為了看錦衣衛和東廠去收保護費,這次才是真正的出來玩兒的。
崇禎被念叨的煩了,干脆道:“行了行了,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差不多了咱們就回去。話說今兒個外面有甚么好玩的?可有廟會一類的能去逛逛?”
王承恩縱然百般不愿,也只得示意一旁扮做護院的錦衣衛頭子魏良卿過來答話。
魏良卿是誰?那可是魏忠賢的兒子,本就得了魏忠賢的叮囑,知曉天子不是好糊弄的主兒,如今又一朝行勢,驟然得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縱然比不得田爾耕與許顯純那兩位的權勢,可是這錦衣衛中負責皇帝出行儀仗和護衛的指揮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來的。
魏良卿本來就是在宮外廝混慣了的,對于京城的情況都很熟悉,當下便小心翼翼地道:“少爺,要不然咱們去東岳廟那兒走走?”
崇禎想了想,反正左右無事,不如走遠點兒算了。
只是到了東岳廟,還沒進去看廟會,崇禎的怒火就又被惹起來了。
東岳廟門前的空地上,左右兩邊兒皆是些小吃和賣些小東西的攤子,間雜著幾個算命先生的攤子,甚至于還有幾個和尚在此化緣。
倘若是只有這些,估計崇禎只是逛上一逛,吃些不曾吃過的小吃,便會回宮去尋周皇后了。只是眼前看到的另一群人,卻引起了崇禎的注意。
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卻是有幾個八九歲大小,衣不蔽體的孩子在乞討。
倘若只是如此,倒也沒什么,回頭殺上幾個養濟院的混賬們便好,只是看這些孩子,卻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
約莫六七個孩子中,有的是雙手手臂齊根斷去,有的由是沒了雙腳,有的雖然有腿有手,卻是被擰成了極度詭異的角度,還有更為殘忍的,則是口鼻也被人削了去。幾個孩子,竟然沒有一個是身體完好的。
幾個有腿的孩子雖然被凍的打哆嗦,但是見人便跪倒磕頭,若是沒有腿的,便趴在地上挪動,口中直呼:“求大爺可憐可憐吧”。
倘若有人舍給了幾個銅板,幾個孩子也不敢花來買些吃的,雖然手中有了一些別人施舍的錢財,卻也只是看著旁邊兒賣包子的小攤子流口水,絲毫不敢耽誤了繼續乞討。
崇禎見狀,雖然覺得這些孩子應當是有人控制,卻佯做不知,開口問道:“王管家,你看前面那些孩子,怎么那么可憐?這養濟院的官員拿著朝廷和陛下給的俸祿,卻不管管這些孩子?”
王承恩看了看崇禎所指的孩子,無奈的道:“少爺,別說養濟院根本就沒有錢去接濟這些孩子,便是有,也管不了。”
崇禎心知是怎么回事兒,卻故做好奇道:“為何?養濟院沒錢,朕知道,這管不了又是怎么回事?”
王承恩回道:“公子爺,這些孩子都是被人折割了的。故意有人將他們弄成這樣以賺取錢財,那些人多自稱為丐幫弟子。
養濟院想管,卻是手中無兵無馬,抓不住人;地方官府能抓,其中卻無甚油水,故而也不想管。再者,抓了一批,還會有下一批。久而久之,管的人便也少了。
我朝較之前朝,已是好的多了。這也是近些年百姓吃不上飯,便有歹毒之輩挺而走險,做了這般勾當。”
崇禎了然,便是后世都不曾根治的問題,想在要大明徹底解決,太困難了。只是不知道大明是怎么對待這些人犯子的?因此又接著問道:“那依大明律,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只是王承恩接下來的話卻是嚇了崇禎一跳:“回少爺的話,依大明律:凡采生折割人者,以主謀凌遲處死,從犯者斬,財產斷付受折割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雖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為從者斬。里正知情不報者連坐。”
崇禎想想后世,對人販子的打擊力度最大也不過是一顆花生米了事,大明律的力度就很可觀了。
前世的自己拿這種情況沒什么好辦法,什么都做不了,如今自己貴為天子,就必須要教這些貨色怎么做人!
心中有了決定的崇禎干脆也不逛廟會了,回身吩咐了幾句,便找了個小吃攤子坐下。
待有盞茶的時間,五城兵馬司便已經先將整個東岳廟附近全部封鎖,緊接著錦衣衛命沖了進來,將所有分分開切割成小塊,使之難以成群。
這時,錦衣衛專門管控國內民生事務的田爾耕也來到了現場。待與崇禎見禮過后,在場所有人才知道當今天子竟然白龍魚服來到這東岳廟私訪民情來了。
人群中有心虛的,當即悄聲對旁邊一人道:“大哥,我就說不能來京師吧,這不就正好撞上了?倘若被發現了,我等可是要……”
被稱這大哥的那人卻是生得膀大腰圓,頗為雄壯,聞言也是小聲回道:“怕甚么,又不是專沖我們來的。再說了,不來京師,只怕那姓張的狗東西還是會滿世界追殺我等,也只有這天子腳下,那姓張的才拿我們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