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館,京師有名的青樓。里面的姑娘們各個都是,啊呸!是多才多藝,的是隔壁不遠的醉紅樓。清風館的姑娘們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又怎么是醉紅樓那些妖艷賤貨能比的?
可以這么說,要是尋樂子,第一選擇的,絕對不是甚么清風館,而是隔壁的醉紅樓。若是淫詩作對,討論些學問,那首選之地還是這清風館。也不知道這清風館的老鴇子后臺有多硬,很多犯官親眷,都被她弄了來,再好生調教一番,使得各個姑娘都是精通琴棋書畫,兼之一個個嬌滴滴的作派,很是勾那些士子們的魂。
對于大明的士子們來說,玩姑娘不是甚么難事兒,隨便哪個秀才,都能跑到花樓里邊兒去浪一浪,反正有的是人投效,自己也便不缺錢。
可是讀書人么,自古來就是好玩些上檔次的。普通花樓里邊兒張三李四的一大堆,姑娘們的恩客也是生張熟魏的,老爺要是不小心和哪個販夫走卒做了連襟,豈不是大大的有失讀書人體面?
因此上,這些士子們,一個個的都是往清風館里鉆,明知道里面的姑娘看得,卻摸不得,哪怕扔再多的銀子也不能一親方澤,可是這些賤皮子們就是樂在其中——有錢難買心頭好兒不是?
再加上春闈的日子越來越近,士子們都讀書讀的累了,各個考生都是開始慢慢地放松自我,不再一味地抱著書死讀。畢竟大明朝堂的消息,除了皇帝特意命人封鎖的之外,剩下的消息基本上都會在第二天傳遍整個京師,用不了兩個月的時間,整個大明基本上都會知道了——除了那些山溝溝里邊兒。
今日這春風館里,就擠了一大堆國子監的士子們,喝花酒是不存在的,里邊兒的姑娘不陪你玩這個。吟詩作對,這些國子監的老爺們興致也不大高。
皇帝放出風聲來要加開明算科與明律科,很是讓這些士子老爺們糾結。
雖說都進了國子監,如同后世進了清華北大一般,可是這春闈也仍然是壓在這些士子們頭上的一座大山——只錄取三百人,多了不要!
一般來說,讀書能進國子監的,也沒有幾個是傻子,自己什么水平,自己心里還沒有點兒數?平日里表現的再好,書讀的再多,萬一這要是失手了,可就栽了,又得等三年,等三年后自己再考上了,外放做官了,那當初的同窗卻已經成了自己的上官,想想都鬧心。
可是加了明律科與明算科外加上格物科,這人數可就多了,足足有一千二百人同時錄取,這不就意味著自己的機會也多了?
可是這事兒并沒有那么好辦。就如同后世,麻省理工的不大看得起清華北大,清華北大的又不大看得起大連理工甚么的,總而言之,文人相輕,這就是自古以來的臭毛病,千年不曾改。
大家都想著去應考進士科,若是進士科不成,便去明律與明算科再碰運氣,可是那些考中進士科的同窗會怎么看?自己身后的家人會怎么看?以后自己的上官會怎么看?說自己學問不如人,進士考不中,還得靠皇帝賜個同進士出身?
可是眼看著這般機會便直接放過,又卻實心有不甘,積郁之下,國子監里這些平日成績不是太好的老爺們,便選擇了組團到清風館喝酒。
二兩小酒進了肚,這話匣子就慢慢兒地敞開了。反正大家心里都有再試試明算科的打算,因此上倒也沒有人故做清高地藏著掖著,都是有話直說。
只有一人,卻是喝了口酒后,直接興沖沖地道:“易某此番不去那進士科了,直接去應那格物科。”
此言一出,卻是石破天驚一般的效果,方才還嗡嗡聲不斷地士子們卻是都停了話兒,手中的杯盞都停在了空中,一個個兒地看著那開口的書生,仿佛發現了甚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易姓的書生見此,便開口道:“諸位兄臺這般看著小弟干什么?”
人群中站起來一個書生,對易姓書生道:“易兄便這般放棄了進士科?不再考了?若是說起來,易兄不去科舉,乃是我等的幸事,以易兄的本事,即便不能三甲,想來也能金榜題名。如今易兄不考,我等便少了一個對手。”
見易姓書生仍然望著自己,那書生接著道:“只是君子坦蕩蕩,王某還是要將心里話兒說給易兄。我等皆知易兄醉心格物,想要如同文成公一般自成一家,但是不入明經進士,仍是落了下乘,以小弟愚見,易兄不如先考進士科,再行研究自己的格物。”
易姓書生卻是大笑道:“入了進士科能干些甚么?是文能安邦?還是武能定國?多半不過皓首窮經,蹉跎一生罷了。易某若是中了格物科,便想辦法求了圣上恩典,去那皇家學院,便是能在徐大人手下打打下手,易某也是心甘。”
王姓書生聞言,反駁道:“易兄此言差矣。我輩文人讀書,自當是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若有一日得以為官,自當代天子牧民,輔弼朝綱,一如文成公一般,出將入相,方是我輩讀書人所為。”
易姓書生卻是道:“王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小弟心意以絕,王兄勿復勸。”
眼見在場眾多書生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易姓書生卻是冷笑道:“小弟前番進了國子監求學,實際上乃是隱了身份來的。易某父母親族,皆是死于東林君子之手!如今要易某如同東林君子般講究些甚么讀書做官輔弼天下,恕小弟做不到!”
此言一出,卻是滿堂大嘩。便是方才呆在一旁等候各位書生老爺傳喚的大茶壺,亦是臉色大變,慌忙將喊人閉了門,不再迎客,至于陪著喝酒的一些姑娘們,更是用手帕掩住了嬌艷欲滴的紅唇,唯恐自己發出一絲的聲音除了眼中的八卦之色,整個人兒都仿佛定住了一般。,整個清風館地大堂上,已是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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