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熠覺得自己繼承了崇禎皇帝很多的優點,比如說大方。
輕輕的笑了笑,朱慈熠便開口道:“卡克斯頓先生請講,有什么是需要我幫忙的?”
卡克斯頓臉上透露出一股為難之色,頗為不好意思的道:“殿下應該知道現在的歐洲戰局吧?諸侯混戰,帝國的政令根本就沒有人理會,那些該死的波蘭人甚至還想引沙皇俄國的那些野蠻人進入歐洲。”
朱慈熠點了點頭道:“這個事情,本皇子確實知道。大明有句老話,叫做兄弟鬩墻而共御外侮,說的便是哪怕自己家兄弟們有矛盾,也要一起抵御外來的侵略。”
卡克斯頓道:“正是如此。可是那些波蘭人現在絲毫不顧及他們也是歐洲的一份子,反而因為對帝國的不滿,而完全倒向了野蠻的沙皇俄國。
上帝做證,那些沙皇俄國的野蠻人,以前在金帳汗國的統治時代,在歐洲可沒少干殺人放火的事情!
現在,那些波蘭人忘記了以前的仇恨,想要讓沙皇俄國的野蠻人進入歐洲,這不僅僅是對于教會的不尊重,同樣也是對于帝國的背叛,更是對于大明帝國的敵視!”
朱慈熠道:“確實如此。不知道卡克斯頓先生有什么好的看法?”
卡克斯頓道:“睿智如皇子殿下,現在的帝國已經無力支撐大規模向波蘭人用兵,甚至于連士兵都不如波蘭和沙皇俄國的士兵更為精銳。
如果說歐洲還有哪里的軍隊可以抵抗沙皇俄國和波蘭那些背叛者,估計也只有巴伐利亞的大軍了。”
心中琢磨了半晌之后,朱慈熠才開口道:“如果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也就是本皇子的岳父大人想要對波蘭和沙皇俄國用兵,巴伐利亞可以提供必要的支持,比如軍火和軍隊。”
巴伐利亞公國的軍隊組成相當復雜,其中既有完全由大明士卒組成的巴伐利亞衛,也有完全由大明士卒和原本巴伐利亞士卒混編而來的整訓衛,還有一支完全由巴伐利亞士卒組成的后備衛。
按照朱慈熠原本的計劃,是依靠大明的巴伐利亞衛為根基,通過一點點兒的滲透,將整訓衛變成一支內心忠于大明的軍隊。
至于后備衛,則是拿來充當炮灰——朱慈熠剛才說的派出軍隊,指的就是巴伐利亞后備衛,屬于那種消耗光了也不用心疼的炮灰部隊。
卡克斯頓的反應卻完全超出了朱慈熠的預料。
搖了搖頭之后,朱慈熠才道:“單純的依靠巴伐利亞衛并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就像是大明人常說的,把魚送給別人卻不如教給別人怎么樣釣魚。
事實上,帝國的軍隊也一直在進步著,尤其是在大明派來的那些軍事教官的教導下,實力更是一天比一天強。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那些軍事教官實在是太少了些,想要完成對整個帝國所有軍隊的訓練,需要的時間會變得很漫長。
而帝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尤其是隨著沙皇俄國已經開始向歐洲進軍,這個時間也會變得越來越短。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皇子殿下能夠替帝國從大明帝國那邊征召更多的軍事教官,讓他們來帝國,盡快的完成帝國軍隊整訓?”
嘖嘖,這個要求,很不錯嘛!
大明不是不想派更多的軍事教官進入神圣羅馬帝國的軍中,畢竟長時間的整訓過程也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只要操作得當,整個神圣羅馬帝國的軍隊都將向倒向大明。
如果有一天發生兩國之間的戰爭,一個老師在面對自己教出來的學生時,大部分時間都可以輕松吊打。
先不提神圣羅馬帝國的士卒的士氣問題,也不提他們是不是有勇氣面對一手將他們培訓出來的老師,光是對神圣羅馬帝國軍隊的熟悉,就已經算得上是沾夠了便宜!
之所以在第一批的軍事教官之后沒有派更多的人過來,只是每隔上兩年就進行輪換,根本原因還是在于大明擔心大量的派人會引起神圣羅馬帝國的警覺與反彈。
現在好了,大明方面還沒有人提出來,卡克斯頓卻率先提了出來。
很明顯,這個所謂的卡克斯頓的要求不可能僅僅是他自己的想法,后面也必然有著斐迪南三世和神圣羅馬帝國軍方的影子。
這樣兒的神狗隊友哪里找?整個歐洲都不多見!
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之后,朱慈熠才道:“這件事兒,本皇子記下了,回頭會寫信向父皇說明此事。
當然,這件事情成與不成,也不僅僅在于本皇子,神圣羅馬帝國的態度也很重要,本皇子能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最后還是要看父皇的決斷。”
卡克斯頓也知道朱慈熠說的是事實,當下便笑著向朱慈熠致謝,之后才又開口道:“另外,我還想向皇子殿下購買一批書籍,用于神圣羅馬帝國的教育改革?”
朱慈熠開始懷疑。
自己是不是傳說中的天選之人,就像是漢光武帝劉秀那樣兒,想什么就來什么?
軍事和教育上面都完全倒向大明,等過上個百十年,這些歐洲蠻子們除了外貌跟大明的百姓們有所區別,剩下的還有什么是不一樣的?
輕輕搖了搖腦袋,將歐洲人白皮藍眼紅發搭配儒衫的模樣甩出腦海之后,朱慈熠才開口道:“這個沒問題,本皇子可以先替父皇答應下來,畢竟傳播圣人教化于天下,原本就是大明應盡的責任。”
卡克斯頓已經不知道怎么感謝朱慈熠才好了——要人給人,要書給書,要什么樣兒的支持就給什么樣兒的支持,三皇子殿下真乃是歐洲人的好朋友!
消息很快就傳回了大明,而崇禎皇帝的反應也不出朱慈熠的預料。
要人?要書?
要錢要裝備都給了,還差人和書這么點兒小事情?不答應他們,自己的良心都會譴責自己!
拉著盧象升和張之極討論了一會兒之后,崇禎皇帝就拍板答應了下來。
大明的那些書商們都快要哭了,不同于以往被收稅時心疼的哭,這一次是笑著哭——為利益而笑,而商稅而哭!
書商們苦啊,之前朝廷召集各大豪商們瓜分歐洲的商業利益,書商就是為數不多沒有接到請貼的那個。
這個時代也操蛋啊,雖然知識產權和版權問題已經被提出來并且進行了規范,也沒有后世那么多的盜版商,可是放著大把的銀子卻不能賺,剩下的也就只有紅著眼睛看那些鐵器和絲綢商人們大把大把的摟錢了。
如今終于輪到自己了啊,幾百萬上千萬冊的書籍印刷下來,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銀子!
崇禎皇帝卻又將目光投向了沙皇俄國那邊。
陷入狂歡盛宴之中的不僅僅只是那些商人,也不僅僅是大明朝堂上下,也不僅僅是崇禎皇帝,還有民間的那些百姓們。
尤其是山東、陜西、山西、朵甘思和烏思藏、遼東、奴爾干都司那些地方的百姓。
社會的穩定和生活的富貴,帶來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最簡單的一點就是飽暖思那啥。
吃飽穿暖之后,人的精力開始進入了富余的狀態,多余的精力總是要找個地方宣泄出去,否則最終還是會引起大麻煩,就像后世那些吃得太飽的狗一樣。
歪打正著的就是這次對沙皇俄國用兵。
崇禎皇帝和朝堂大佬們想要勞工,民間那些吃飽穿暖,精力無處發泄的家伙們頓時就激動了。
不就是操刀子砍人?誰還不會砍個人了咋的?軍訓了解一下?
一大批的壯漢和壯小伙子們自備刀馬,去官府那里求了路引,鄉里之間互相串聯之后,就直接奔著北邊兒去了。
如果說整個大明還有什么人不太高興的話,大概就是官府縣尉所屬的那些官差了。
這些良家子沒有一個是讓人省心的,一言不合就老拳相向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如果不是官府的威懾還有這些良家子都在克制著,只怕早就鬧出了人命官司。
劉震就從自己的老爹劉航手里接過了捕奴的重任,帶著一幫子馬仔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雪地,向北方而去。
王豪杰的兒子王志遠同樣也是如此,只是對于北疆動不動就大雪封山的情況大為不滿。
恨恨的呸了一聲后,王志遠才道:“說起來,這時候關里會是個什么樣子?應該還沒有開始下雪吧?”
劉震道:“別說是關里了,就算是遼東那里都還沒有下雪呢,尤其是金州衛那些地方,聽說還暖和著呢。整個大明又有幾個地方跟這里一個鳥樣兒?”
王志遠道:“那咱們來干啥?我說等開春了再來,你非得現在來,結果一個蠻子影都沒見著,咱們兄弟反而要在這里吃雪!”
劉震忍不住瞪了王志遠一眼:“你傻了吧,忘了那句話是怎么說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啊呸!”恨恨的吐了口痰,王志遠道:“咱們起的還不夠早是咋的?可是蠻子呢?人家蠻子也得過冬!”
劉震覺得自己跟王志遠這種一根筋的人沒辦法交流:“不是,你想想,這里是哪兒?剛剛過了北山才多遠?咱們還在大明境內呢,你上哪兒抓蠻子去?”
王志遠更鬧心了。
自己這伙人早早的就出發了,可是走了都他娘的快一個月的時間了,還是在大明境內——這大明到底有多大!
劉震懶得再搭理王志遠了,招呼一聲便帶人向著跑去。
大明跟王志遠這樣兒的人多的是,每天似乎不罵上兩句就不痛快——這些人嘴里嫌棄大明這不好那不好,可是卻容不得旁人來說。
就像這次一樣,聽說皇帝陛下和朝堂的大佬們需要勞工,很多人就自己準備好了刀劍馬匹出發了。
一個個都是口嫌體正直的玩意兒,不用理會他們。
王志遠當然是口嫌體正直。
自己說大明不好那是自己的事兒,就像是那個跑來遼東做生意的蠻子一樣,只不過是說大明不太講究人權,自己當場就打掉了他兩顆大門牙,讓他知道什么叫人權!
至于事后被官府拎過去問話再訓斥幾句,王志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自小經常打架,進縣衙就跟回自己家一樣熟悉,不怕!
過了半晌也不見劉震搭理自己,王志遠忍不住開口道:“話說,你上次偷看人家小娘子洗澡的事兒怎么樣兒了?”
瞪了一眼王志遠之后,劉震忍不住嘿嘿笑道:“快了,快了。他家父母都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估計我很快就要改口叫岳父岳母了。”
豎了豎大拇指,王志遠贊道:“咱們兄弟里面,倒是你最快,眼看著就要娶上媳婦,可憐我們這些兄弟們啊!”
又一次呸了一聲之后,王志遠才道:“也不知道單身狗這個詞是從哪里傳來的,形容的倒也真貼切,咱們這些兄弟們,一個個的可不就是單身狗么。”
指了指京城方向,劉震道:“反正是從京城那邊傳出來的,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說完之后,劉震還是忍不住道:“你可少說兩句吧,這破地方冰天雪地的,少說兩句也能多攢些體力。”
撇了撇嘴表示不滿,王志遠倒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跟著劉震一起帶頭向前而去。
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劉震和王志遠一行人才算是越過了大明軍隊的防線,正式踏入了沙皇俄國的土地。
王志遠呸了一聲道:“他娘的,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
見劉震望向了自己,王志遠道:“你想想啊,這里的蠻子弄干凈了之后,這里是不是就成了大明的地盤了?”
劉震點頭道:“沒錯啊,然后呢?”
王志遠道:“然后?然后陛下和朝堂諸公們再想要勞工,咱們上哪兒抓去?就算是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蠻子,可是咱們兄弟得跑多少路?
這次都花了兩個多月,眼看都快要開春了,連年都是在路邊過的,以后咱們兄弟不得跑到春暖花開或者是夏天去?咱們兄弟虧大了!”
伸手指了指遠處升起的一股狼煙,劉震道:“也未必就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