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沒有時間細看，現在坐在她家的客廳里，顧城驍一眼就看到了陽臺上掛著的大褲衩子和大碼的白色襯衫。
一白一黑特別顯眼。
顧城驍當下就想到了趙旭堯那個男人。
從南南口中了解到，趙旭堯是最近出現在她們身邊最頻繁的男人，除了平時的噓寒問暖，還在周末接送她們去上興趣班。
那天晚上，趙旭堯和林淺帶著兩個孩子去超市購物，之后還跟著她們進了公寓大樓，儼然是一家四口的樣子。
他端端地坐在沙發上，眼珠子不停地瞄著陽臺上的大褲衩子和男士襯衫，心里特別特別的慌。
這套公寓的廚房是敞開式的，廚房餐廳客廳連成一體，這也是林淺當初選中這里的原因之一，因為在她做飯的時候可以隨時看著孩子們。
她一邊準備晚餐，一邊說：“喂，天快黑了，你到底想留到什么時候？部隊里不忙嗎？”
“我休假。”
“哦，你那么難得休假，怎么不回去多陪陪父母？”
顧城驍轉頭看她，她也正好往他身上看去，兩人四目一對，眼神一觸，一種異樣的情愫縈繞在兩人的心頭。
但是，林淺的心里是有隔閡的，她的心里，過不去他父母這個坎。
且不提四年多以前葉倩如把她趕出城邸，就現在，葉倩如明知道顧城驍沒死，在她去老宅求問他們的時候，她對她也是冷言驅趕，一句實話都不肯透露。
葉倩如也就算了，顧源也是如此，他們從前就不接受她，現在有了這么一個合情合理的好機會，怎么可能再讓她進顧家的門。
他們的所作所為讓她心寒至極，同時也讓她惶恐不安。
倘若被顧家知道兩個孩子是顧城驍的骨肉，二老只要孩子不要母親，以他們顧家的手段，她又怎么與顧家爭奪孩子？
既然無法承受這種可能的后果，就要在開始的時候看清形勢，做好選擇。
一想到這些，林淺趕緊撇開了視線。
顧城驍說：“也不能每天陪他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媽，我要天天在他們面前露臉，我爸只會說我不務正業，而我媽，只會灌我湯湯水水。”
林淺氣得牙癢癢，冷笑一下，“咳，那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顧城驍一愣，這話聽著就不是什么好話，可他，又看不準她的臉色。
氣氛一度變得很尷尬。
林淺很快就煮好了粥，想到還有顧城驍在，她就多炒了兩盤小菜，還多煮了一盤餃子。
畢竟人家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她帶孩子，這會兒到了飯點，也不能趕人家走吧。
“不好意思，沒什么好招待你的。”
顧城驍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客氣和疏離，“沒關系，我無所謂吃什么。”能讓他留下吃飯他已經很滿足了。
白粥很淡，林淺在里面放了一點鹽，加了味道，孩子們就愛吃一些，也吃得多一些。
南南胃口不錯，喝了一碗粥還吃了三個餃子。
北北就不行了，勉強才喝了半碗粥。
讓顧城驍最意外的，是這餃子，小小一個，有各種各樣的餡料，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小馬叔叔，我媽媽做的餃子好吃吧？”
“這是你媽媽做的？”他還以為是超市買的專給小孩吃的。
“是啊，我媽媽會做好多好多好吃的，這次給你吃餃子，下次給你吃七彩水晶湯圓。”
顧城驍好奇而又期待地轉向看著林淺。
林淺直接瞪了他一眼，回說：“想都別想，這頓吃完趕緊走。”
南南見媽媽發火，嘟嘟的小嘴抿得緊緊的，圓溜溜的眼珠子一會兒瞄著媽媽，一會兒瞄著顧城驍。
北北倒是會看臉色，放下勺子說：“媽媽，我真的吃不下了，我想睡覺。”
“好，媽媽收拾完了就去陪你，去吧。”
南南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轉，機靈地說：“媽媽，我也不吃了，吃飽飽的了，我能不能去看動畫片啊？”
“去吧。”
餐桌上就剩下林淺和顧城驍，時隔多年，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這輩子還能有與他面對面吃飯說話的情景。
“吃完就走吧，以后別找我了。”
“淺淺……”
林淺倏地低下頭，打斷了他的話，“你別這樣叫我……我知道你回來之后肯定會來找我，那我們不妨就把話說說清楚。”
“當日給你一份離婚協議書，我是不想你為我守寡一輩子。”
“呵，你對自己可真有信心，你死了，我最多也就哭上幾個月，一兩年之后我就另外找人了。可你給我一份離婚協議書，你媽就趁機把我趕出城邸，顧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話，你覺得我還會惦記著你的好嗎？”
“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你看，離開城邸沒多久我就有了新感情，還有了一對兒女，雖然沒有好結果，但無所謂了，兩條腿的蛤蟆難找，三條腿的男人滿街跑，我還怕找不到男人？”
“……”顧城驍的臉色有些僵，他低聲說道，“你越是這樣說，我越覺得你刻意。”
“少來了，你以為自己是神嗎？你以為自己事事掌握先機？你查案那么厲害，可你查得清人心嗎？人都是會變的，是你們拋棄我在先，你有什么資格求我原諒？為什么在我接受了這一切想要開始新生活的時候，你又要來攪亂我？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自私了嗎？”
林淺越說越激動，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她看到小南南坐在沙發里呆呆地看向他們，女兒懵懂的樣子叫她充滿了罪惡感。
對不起小南南，這個爸爸，不能給你。
“媽媽，你怎么跟小馬叔叔吵架了啊？”
“沒有吵架，不是吵架，媽媽跟叔叔是在聊天，好了好了，我們輕輕的，不影響你看動畫片。”
“這還差不多。”
南南還小，特別的相信媽媽，也特別的好哄，一聽媽媽這樣說，她就轉回頭去看動畫片了。
林淺壓低了聲音，說：“我希望你以后不要來影響我們母子三人的生活，我求你了。”
顧城驍喉頭一滾，難以開口。
他最害怕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
“你爸現在出了事，我只是想……”
“不需要，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是啊，他看出來了，曾經的小雛鳥已經羽翼豐滿，她真的不是以前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