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彥卻是劉享的人,與他素來不對付,若是被他拿住了把握,告到上頭去,只怕他這知事的官兒也要被擼了!
朱展鵬無法只得出來,想了想又去了太子府,偏巧劉爽正在府中,朱展鵬索性去求見了他,他這回也是早有準備,自家動手畫了一幅美人兒畫像,與那位王水兒便有七八分相似,將那畫像往劉爽面前一展,劉爽見了只是搖頭不信,
“本宮也算是見過美人兒的了,這般標致的,怕是你這奸猾小子畫出來哄本宮玩兒的吧!”
朱展鵬聽了撲嗵跪在了那處,叫起了冤枉來,
“太子殿下明察,這畫上的小娘子確有其人,小人還曾見過她兩面兒,那模樣真是似仙人下凡一般,如今她便在這臨州城中安遠街里頭!”
“哦!你所言當真?”
朱展鵬指天發誓決無虛言,劉爽背著手在那屋子里來回走了兩趟,
“即是如此……你與這府里侍衛私交甚好,邀上幾個出去游玩也是常事兒!本宮準了!”
朱展鵬大喜跪下給劉爽磕了三個頭,才起身退了出去,這廂來到侍衛房里點了十來個約好今兒晚上再出來碰頭,做這類事兒的時候還是天黑人少見較好!
是夜這安遠街那程老太的院子里,程老太抬頭看了看天,見天色漸變,便沖著屋子里道,
“小姐,這時辰也差不多,是時候生火做飯了吧?”
里頭有人柔柔的答了一聲,
“程媽媽且去吧!我在這屋子里瞧著小丫丫!”
程老太回道,
“小姐你也莫太慣著她,任她在那床上自家躺著,那里是一哭便要抱的,你那肚子里還有一個呢,如今小丫丫越發重了,你莫要使大力!”
一面絮絮叨叨說著,一面向那灶間走去,在里頭搗鼓一陣子,那上頭煙囪里飄出了青煙兒來,這院子里倒是一派傍晚時分市井人家生活場景,一切瞧著并無半分兒不妥!
程老太做好了飯,見那天邊還是麻麻亮著,便擺了碗筷到院中石桌上,
“在這處吃了,也好省些燈油!”
進去扶了那小姐出來,兩人相對而坐吃飯,邊吃邊在那處閑聊,
“小姐,你這逃出來也有許久了,也不知有何打算?”
小姐答道,
“我也不知應如何是好?我那家鄉遠在豫州,我又懷著身孕怎生能回去?”
程老太回道,
“你那信兒也送出去好幾封了,也不見你那家里人來信,莫非是嫌充了你,不愿接你回去了么?”
這話一說,那小姐便撂了碗筷哭起來,這下飯也不吃了,捂著臉進去了,程老太忙拿了碗筷追進去勸,好說歹說小姐在里頭吃了飯,她拿了空碗筷出來洗,收拾一通便端了油燈進到正屋當中!
不多時她又在前頭端著燈,將小姐送了出來到東廂將燈點著,程老太出來東廂便關了門,她又回去關正屋的門,沒等上半個時辰那兩間屋子的燈便熄了,這院子里頭立時便黑了下來!
隔了不多時,卻見那院子外頭現出十來個身著黑衣黑褲的人來,打頭那個纖腰翹臀,身段有致,卻沒明用黑巾掩面正是祁紅艷,她這邊一抬手,有人過去插了一把薄短刀進去,輕輕一挑便將門栓挑開。
祁紅艷過去一把推開,人已進了院子,
“教主人在東廂!”
那羅仁啟上前一步指了指東面屋子,有人過去又挑了門栓,一幫子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了屋子,用火折子將那桌上的油燈點燃,卻聽里頭一聲驚呼,
“你……你們是何人?”
卻是里頭睡覺的人被驚醒了,有人將那桌上的油燈點了,祁紅艷立在屋中瞧向那床上擁被而坐的女子,微微一笑,
“水兒姑娘,別來無恙啊!”
那床上的女子頭發披散著掩了半邊臉,另一半又掩在那燈光陰影處卻是叫人看不真切,她在那床上縮成一團嚇得渾身發抖,
“你……你們為何不放過我?”、
祁紅艷道,
“水兒姑娘說那里話來,我們那處榮華富貴,使奴喚婢好似仙人洞府一般,你這處破屋爛房與個粗手粗腳的老婆子住在一處,不是委屈了水兒姑娘么,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們照舊過好日子!”
那水兒在床上連連搖頭道,
“不……我不回去……”
祁紅艷眼中現出不耐煩來,
“水兒姑娘,我讓你跟我們走,是為你好!你可不要如此不識抬舉!”
那王水兒在那被子里恨聲道,
“呸!說什么榮華富貴,你們那處就是一個淫窩,你便是那淫窩里的老鴇子,千人騎萬人睡的貨色!也難得你這般人老珠黃的,也有人肯睡!”
這一通罵,罵得祁紅艷嘴角亂抽,眼角亂跳,眼里火光連閃,顯是被王水兒罵出了真火,這廂一步步走了過去,要親自給這丫頭點兒顏色看看,在她身后那李昂卻是一臉陰沉的立在那處,嘴角蠕動似是有話要說,只是卻遲了!
那祁紅艷過去一拉王水兒手臂,入手便覺不妥,那王水兒一介姑娘家那里有這般結實有力的臂膀,王水兒被她拿住雙手便連連揮動,
“放開我!”
那手一舞卻是化為掌形,一掌正正拍在了祁紅艷的胸口之處,饒是她知機得早,抽身向后,也受了一大半兒的力在身上,當下拍得她一口老血涌出,被她強包在了嘴中,硬是忍住沒有吐出來!
祁紅艷這廂倒退兩步,晃了晃身子站住,將那口血生生給咽了下去,
“你……你……不是王水兒,你是誰?”
那床上王水兒突然粗著嗓子哈哈一笑,
“你瞧瞧我是誰?”
說罷將那頭發一撩開,卻露了一張精心妝容過的臉,雖畫得與王水兒有五分相似,卻看那脖子上的凸出的喉結,猛然放出的男聲,竟是一個男子!
那男人笑道,
“什么媧女派的教主,連是男是女也分不清,你也不用做這教主了,還是去那萬花樓里做老鴇吧!”
說話間嘴里一個唿哨,外頭突然撲的一聲,從那窗外射進來一只飛蝗石,眾人紛紛躲避卻不料那石頭并不是奔人去的,卻是奔那桌上的油燈,
“噗!”
那油燈被砸中燈芯立時便滅了,祁紅艷忙向床上撲去,卻那里還有那男子的蹤影,
“追!”
眾人擁出屋子,卻見院子當中立了一人,黑衣黑褲見了他們卻是后退數步,一個鷂子翻身躍上了墻頭,那人在上頭道,
“祁紅艷你是想男人想瘋了么,帶著一大幫子姘頭還要追男人,你那胃口倒是真好!”
說完在那墻頭閃身不見,祁紅艷恨得咬牙,
“給我把人追回來!”
媧女派一眾人追著那黑影出去,順著安遠街自里向外急奔,這廂剛到街口那黑影正立在那處一招手,
“來呀!這般兒慢才過來,莫非玩女人玩到腳軟了不成!”
眾人幾步過去,那黑影轉過街角不見,李昂心中暗暗生疑,這黑影似是有心引他們過去一般,腳下一遲疑卻是慢了一步,前頭的人已沖了過去,迎面碰上十來個黑衣人,這廂那里還有猶豫,將腰間鋼刀抽出劈頭就砍,那一幫子黑衣人陡然遇襲忙舉刀回擊,如此兩幫人廝殺到了一處,在這街道之中戰了起來!
他們這邊叮鈴桄榔打的熱鬧,不知那西南角墻頭上正立著一個身形高大之人,抱胸冷眼看著下頭,后頭來了兩人抱拳道,
“大爺!”
趙旭道,
“人都在這處了?那祁紅艷在何處?”
趙寶往下看了看,
“她并未入戰團!”
趙旭冷哼一聲閃身下去向那安遠街深處奔去……
你道那祁紅艷不想追去么?
剛剛那一掌正在擊在她心脈之上,令得她原本便因走火入魔傷了的心脈,傷上加傷,立時便壓不住發作起來!
她立在那處,哇一口終是吐了鮮血出來,這才覺胸中煩悶之感稍減,這廂提氣縱身卻是反向眾人而去,想奔回那官帽巷中去,宅子里還有傷藥需立時服下壓住傷勢!
只是她不過剛剛奔出街口卻見前頭立著一個人,猝然止了腳步!
只見此人這廂負手靜立于那處卻令她有前后左右皆被人壓迫之感,眼前這人光論氣勢便是她平生所見少數之人,如今看情形是是敵非友,自己又負傷在身,想到這處她心中隱隱有些發寒!
當下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了胸中氣血翻騰,
“閣下是何人?為何要于此擋我的道路?”
那人背著手向前踏了一步,隱隱封住了她逃走的路線,哈哈一笑道,
“你也不用管我是何人!且只需記得我是來取你性命的便是了!”
祁紅艷身形微微一動,將那右腳向后移了半步,對方這廂又向前了一步,氣勢隱隱逼過來,令得她有若是轉身逃走立時便要被他從后面撲殺之感!
當下眨著眼兒無辜搖頭,
“閣下是否認錯人了,我與閣下無怨無仇怎得張口閉口便要取人性命,是否太過……兇殘了!”
祁紅艷立在那處,身著黑衣卻未掩面,露出一張白凈的嬌容來,剛剛兒又吐了一口血,正是氣虛勢弱時,此時說著話聲兒里微微帶著顫,一副無辜良善的模樣,若是此時有人經過此處,見到柔弱女子的樣兒,立時便要將那人當成了攔路搶劫良家的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