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目光閃了閃,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周先生像是解除了心里的隱憂,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下山的人數先后順序很快確認了,由三個保鏢先下,宋青小緊隨其后。
確定沒有危險了,周先生與周雪莉同時下,繼而是科學家們,然后是保鏢及其余三名試煉者,被雇傭的工人們則排在最后。
這樣的安排一定,那邊狼一等人便已經在準備下山的安全繩了。
周先生一走,留了幾個試煉者面面相覷。
“五號,你要先下?”
最先開口的,不是七號,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一號,他嘴角微揚,若有所思的盯著宋青小看:
“你就不怕么?”
他話里有話,在場三人都懂他這話里的‘怕’是指什么。
不僅是指山腰中側可能會出現的危險,還有可能面臨其他三個試煉者的偷襲。
宋青小是個聰明人,否則她不可能活到現在。
這些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如果明白這些,卻仍答應了周先生的請求,是不是因為她想要得到什么樣的好處,或是想到了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一號問話,為的是試探,他話音一落,七號與三號都緊盯了宋青小,等著她的回應。
昨晚狼襲之后,幾個試煉者之間已經相當于算是撕破臉了,宋青小眼皮一垂,沒有搭理一號的話,自顧自的走到了另一側。
七號見到這樣的情況,眼珠一轉,便也跟著宋青小的腳步靠了過去。
三號便道:
“看樣子,五號跟七號之間可能達成了一些協議。”
她說這話,是想將一號與自己暫時綁死,想要為自己爭取一絲生機。
昨晚狼襲的過程中,她在宋青小禍水東引之下受了傷,此時后背傷口疼痛不已,雖然經過了簡單的處理,但效果并不大。
當時宋青過會感染的話形成陰影籠罩在她心中,不知是這一路攀爬上山汗水流進傷口的緣故,還是她自己心中有疑,她總覺得傷口處既癢且痛得鉆心。
她的異能使用太多,在隱身的時間上會大打折扣,為了不在四個人的淘汰賽中,被其余三人首先聯手弄出局,她得要將一號拉攏到自己這個陣營。
“五號身手出眾,昨晚那樣的情況,她還能毫發無傷,實在是有本事。”她低聲道,“七號血統有一定改變,身手靈活,這兩人合作,恐怕我們兩人都有危機。”
宋青小與七號合作,可以說是強強聯合,如果一號與三號之間生出嫌隙,很有可能兩人會分別被她們逐個擊破,最后這片戰場只剩宋青小與七號爭奪最后的勝利。
三號雖然沒有明說,但一號也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她說得太直接,自然就明白她的意思。
他沉默了半晌,盯著宋青小的背影,眼中露出陰鷙,冷笑了兩聲:
“走著瞧就是!”
七號追著宋青小過來,離一號與三號遠了一些之后,便開口發問:
“你為什么會答應姓周的話?”
她狀似為宋青小著急,講話時因為兩人之前有合作協議在,所以直接了一些:
“你知道一號、三號虎視眈眈,這個時候下去,你就不怕他們對繩子動手腳嗎?”
那懸崖壁陡峭異常,山腰繚繞著大霧,深不見底,一摔下去,恐怕連尸體都撈不起齊整。
宋青小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上面不是還有你嗎?你之前提過的合作協議,還算不算數?”
七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當下愣了一愣,緊接著回過神很快咧了咧嘴角,露出幾顆齊整的牙齒:
“當然算數。”
她話雖這樣說,但其實并不相信宋青小的說詞。
宋青小仿佛明了她心中所想一般,開口就道:
“你不要忘了,我第一個下去雖然有可能會被偷襲,但我下去之后,一號、三號下來時,我同樣有動手的機會。”
她說完這話,七號心中一凜,宋青小眼含笑意:
“我下去時,你替我把持,你下來的時候,我同樣也可以保證你安全的。”
她這樣一說,理由聽來也倒勉強站得住腳,七號半信半疑,那頭周先生等人已經準備妥當,在招呼眾人。
安全繩的另一側被釘在山頂之上,但事關眾人生死,為了安全起見,仍讓留在山頂的一個保鏢及一號等身體強壯的人拽緊。
狼一等人先抓了繩子,依次下去,約十來秒后,狼一高喊了一聲。
這是先前約好的暗號,證明他們所經之處,并沒有遇到危險。
周先生松了一口氣,目光落到宋青小身上,示意她也緊跟著下去。
宋青小抓著繩子,走到斜坡邊沿,看了七號一眼,露出一個笑意,緊接著踩著崖壁邊沿往下蹬。
那繩子因為下面有人,被拽得極緊,如緊繃的弓弦。
昨天為了防止遇到蜘蛛咬人,在嚴教授的建議下,宋青小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倒并不覺得這繩索勒人。
可能是昨日凌晨下了一場大雨,那些土并不牢實,每一腳踩下去,都能感覺到鞋底陷了進去,泥土‘撲刷’往下掉。
山壁間長滿了荊棘,抽腿之時,荊棘藤上長長的倒刺剮蹭著褲腿,發出‘哧哧’的響聲。
所有懸掛在崖壁上的人依靠的就是這一條繃得很緊的安全繩索保障生命,山間風大,一吹來那繩子晃蕩不停,中間掛著的人像是要蕩飛了出去。
這種情況下哪怕宋青小經歷過兩次試煉,膽大了不少,但依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號、三號欲置她于死地,七號是不確定因素,隨時可能會倒戈的。
她表現的越厲害,其他人就會更擔憂她最終活下來會造成其他人的威脅,極有可能會動手。
宋青小想到這里,下山的速度便更快了些,將近下了十米左右,她仰頭往上一看時,已經看不到周先生等人的身影,抬頭只能看到藍天白云,晃悠悠的蘆葦,及那一根懸空的安全繩。
下面狼一再次發出安全的信號,原本就緊繃的繩子突然一墜,顯然又有人準備下山。
那繩子發出不堪重荷的‘吱咯’聲,似是隨時都會斷裂的樣子。
有人踩到懸崖邊上,泥土直往下掉,宋青小抬頭就看到了周先生與周雪莉兩人。
周雪莉抓著繩子走在下面,周先生一面抓繩,另一面踩在她身上,這樣一來無疑加重了周雪莉的負擔,她每一步都走得搖搖晃晃,驚險萬分。
懸崖之上,被剩余下來的人也是一臉緊張,深怕繩子斷裂。
拽緊了繩的一號與保鏢等人臉上露出吃力之色,眾人都捏了一把冷汗,正在這時,拽緊了繩子的一號突然將手一松,其余人根本沒料到他會這樣做,措不及防之下眾人都齊齊發出‘啊’的一聲。
少了一個分擔重量的人,其余拽緊繩子的人本能的往前一步踉蹌,在這股重量的牽扯下,那釘牢在地上吃土頗深的營釘也被拉扯出來一截。
“啊”山頂之上的嚴教授及工人們看到這一幕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此時懸掛在山腰之上的周先生等人也是嚇得不輕。
“上面的人他媽的能不能拽緊!”
狼一驚怒交加之下破口大罵,周先生此時只剩顫抖的力。
先前那一下顛簸,讓他渾身癱軟,整個人一松,瞬間便騎坐在了周雪莉身上。
如果不是周雪莉倉促之間將雙腿往繩上一絞,恐怕這一沖擊力下,兩人都要墜下山崖去。
周雪莉已經是強弩之末,她自己走得都十分吃力,更別提還要帶上周先生這樣一個拖累。
但就算是沒摔,兩人也沒好到哪兒去,周雪莉往下滑了一大截,衣物在這樣的磨蹭之下被撕裂損毀,露出里面的皮膚,被這繩索蹭得鮮血淋漓。
也正因為有了這一緩沖,周先生勉強穩住身形,重新抓穩了繩子。
宋青小停住了腳步,在下山看得分明。
頭頂上方周先生腕間掛著的那只銀白色的手提箱晃蕩不止,拍打在他身體上,發出‘哐哐’的響聲。
“能不能拉穩一點,狗娘養的廢物,這點兒力氣都沒有,出了問題大家一起死在這里!”
狼一余怒未消,仍在罵罵咧咧。
此時一號松手之后,并沒有再將繩子拽住的意思,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看了看三號,最終將目光落到了七號身上,一臉警告之色:
“你是個聰明人,五號現在這樣,對我們都是一個威脅。”
這一次試煉一路走來,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就連一號有異能的加持,也在遇到白色食人蟻時吃了些虧。
唯有宋青小,遇事頗多,卻毫發無損。
每次危難關頭,都總有轉危為安的本事。
這樣一個人活著是個威脅,對其他人并不利。
“你如果執意要跟五號合作,我跟三號只能先將你擺平。”
七號抬起頭,現在二對一,情況對她不利,宋青小的承諾是需要在她自身安全得到保障的前提下才有機會履行。
一號非善茬,三號的異能又神出鬼沒的,她受過傷,昨日獸化太多次,加速了傷勢的惡化,此時對上一號與三號,幾乎是沒有勝算的。
更何況就算是她與宋青小合作成功,干掉了一號與三號,到時只剩她與宋青小。
她并沒有把握完全戰勝狀態極佳的宋青小的,七號此時腦海中掠過種種念頭,看到一號與三號擺出的戰斗架勢,最終屈服道:
“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