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宋青小’死而復生斬滅佛影的舉動令他大為震懾,此時已經嚇破了肝膽,根本生不出與‘她’對戰的勇氣。
可人心的貪婪卻是與生俱來的劣性根,少有人可以壓制住這種貪戀,果決放棄.
尤其是這梵音圣珠的威力他已經見識過了,他在懼怕'宋青小'的同時,對于這樣的寶貝自然是渴望攬入囊中。
裴四爺反正已經死了,此珠只是無主之物。
此人還抱有一絲僥幸,想趁著'宋青小'動手之前,可以利用自己寶物的特殊屬性,將這些散落的梵音圣珠納入掌中.
就算不能全得,但能分幾粒也是好的.
佛影的力量實在是太動人心!
想到此處,知行先生隨即冒死而動.
他掌心鉆出數股紅絲,分別往那半空的珠子疾卷而去。
但紅絲剛一碰到那珠子的地方,隨著紫焰閃爍,圣珠之上的淡綠色便逐漸褪去,所有的靈力、生機像是在剎時之間被火焰吸走。
火光一閃之下,淡綠色的珠子已經變得灰白脆弱,半點兒靈光也無。
紅絲一碰到這灰白色的珠身,那珠子便‘咔嚓’碎裂開來。
絲線從中穿透而過,僅余幾絲寒氣透過絲芒傳入知行先生識海之中。
他撲了個空。
慣力作用之下,紅線從碎裂的珠身之中穿出。
知行先生愣了一愣,尚未從這意外情況之中醒悟過神,便見數朵紫焰原地消失了,瞬間化為一朵。
此時吸收了梵音圣珠力量的紫焰比之前還要大上稍許,色澤也較先前艷麗許多,閃耀之間帶著美麗的光澤。
火光一晃之下,那紫焰徐徐盛開,一條條紫芒如藤蔓般將知行先生施放出去的紅線纏住。
“不好!”
知行先生腦海里飛快的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手掌一握,急著想將這幾縷絲線切斷,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紫光藤蔓與絲縷交纏,下一刻,他的掌心之上突然出現出現一朵蓮蓬。
蓮瓣徐徐盛開,紫焰從中層層翻出,知行先生的手掌便如曝露在烈日下的雪糕,迅速消融。
分神之境的強大肉身防御,在這紫焰之下半點兒抵擋力也無。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感應到劇痛,便覺得那寒意從手掌躥至胳膊、肩胛、頭顱及周身各處。
‘轟——’
和香夫人驚恐交加的眼神里,只見知行先生身體表面似是被紫焰包裹,接著瞬間大半身體被燃為灰燼,僅剩一小半殘軀掉落。
她還未發出驚叫,耳畔只聽到破空聲響,眼角余光只見一道藍影如巨鞭般閃來,速度之快,令和香夫人慌亂之下只憑借著自己的本能結印,慌忙念道:
“如影隨——”
秘咒才念了一半,雖說憑她實力,這九字秘令照理來說應該足以牽制對方一定行動。
但此時的‘宋青小’強得不可思議,秘令才剛形成,和香夫人便感應自己的神識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利刃所撕裂。
劇痛從識海之內傳來,緊接著只聽‘砰’的一聲重響。
一條藍色的長尾橫掃中她的腰腹,將她直立的身體掃得往后一弓——
‘咔嚓’的骨頭斷裂聲接連不斷的響起,體內的筋脈在這股雷霆之力下寸寸斷裂。
五臟六腑被攪爛,血液‘淅淅瀝瀝’如雨水般涌入她的肚腹。
丹田瞬間被摧毀,狂暴的能量將她內臟攪了個透,連帶著她的元嬰一并被這股力量搗碎了。
“這不是人類的力量——”
和香夫人腦海里最后涌過這個念頭,隨即便失去意識了。
她的尸身被長尾甩落,‘宋青小’接連將知行先生、和香夫人殺死之后,那朵在半空中浮懸的紫焰‘嗖’的一聲飛了回來,盤繞在‘她’的耳側。
‘她’將手中長劍一握,轉頭看向時七處。
雖說這會兒是憑借本能行事,但‘她’依稀還是記得此人之前更是合攻她的那些人的同伙。
‘她’一雙美目一瞇,臉上細密的鱗片如活物一般輕輕蠕動,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無意識的笑容。
時七被她一望,寒意從腳底躥起。
濃烈的殺機將他釘死在原地,生死關頭,他并沒有躲,而是身體一側,擋到了時越的身前。
“將阿越帶……”
他沉聲吩咐,這會兒已經準備舍命擋住宋青小片刻,為游騎爭取時機。
若是早前的時候,宋青小就算是強大,可兩人境界相當,時越就是覺得她很強,但也不至于像此時一般,全無半點兒把握。
‘走’字尚未說出口,游騎的回音沒有傳來,時七就見到半空中的宋青小長尾一擺,人影已經原地消失了。
而在他面前數米處,一道極淡的影子似是被靈力的風暴推送著往前,頃刻之間便至他面門了。
“……走……”
最后一個字剛說出口,‘噗——’
長劍便已經穿透他的肚腹,握著劍的藍色長尾的美人以奇大無比的力量,推著他急速退后。
游騎的驚呼聲透過從時七耳畔兩側的風聲鉆入他識海之內,他無暇多想,后背‘砰’的撞上另一具冰冷的身體。
穿透他身體的劍刃‘噗嗤’刺入身后人的胸膛之內,溫熱的血液緩緩沁出。
時越!
瀕死關頭,時七的腦海里閃過時越的身影,當即強忍寒意,伸手將誅天死死握住,試圖使它不要再往后穿出太多。
‘宋青小’俯身往前,手還維持著持劍往前送的姿勢。
時七胸口飆濺出的血液數滴落在她臉頰一側,又順著光滑的鱗甲往下淌落。
‘她’偏抬起頭,冷冷望著被她長劍串連的這對叔侄。
時七臉色煞白,但目光堅毅,嘴唇緊抿,仿佛哪怕是死,也絕不能再讓‘她’將手里的劍再往前送進半寸。
‘她’受到這目光的挑釁,手腕轉動間,誅天‘嗤’的破開血肉,又往前穿透了許多。
長劍之下的兩人齊齊顫抖,仿佛性命都在‘她’掌控之中。
時越吃力的想要抬頭,這會兒他的頭顱似是有萬斤重。
靈力形成的風暴令他吃盡了苦頭,卻因為強大的靈力,使他不能痛快解脫。
誅天劍穿過他胸腹之時,他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如灌脹了過度氣體的氣球,終于找到了一絲泄氣口。
他體內暴虐的力量順著誅天劍的劍身瘋狂透過時七,往宋青小的體內涌入。
這絲本該帶來的劇痛不止沒給他帶來痛苦,反倒是涼意入體的瞬間,讓他一下就覺得松懈了許多。
瀕臨死亡的他精神一振,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時七昂直的身體將他撐住,令他不致滑落。
‘宋青小’在離他不遠之處,那張臉既是有些熟悉,又似是十分陌生了。
‘她’的一雙眼眸就像星空,暗金色的瞳孔中間,淬暈開青藍相間的色澤,如同深淵,給他既是神秘,又是美麗,卻又危險無比的感覺。
靈力透過劍刃涌入她的身體之內,填補了她的消耗,令‘她’舒服的瞇了瞇雙目。
這一雙眼與時越目光相碰的剎那,并沒有映出他的身影。
細密的透明鱗甲從‘她’下顎、耳側、發絲根部往雙頰、額頭包裹,時七噴涌在‘她’臉上的幾點血液增添了幾分妖艷的感覺,令‘她’看上去與之前時越心目中的記憶模樣判若兩人。
‘她’離得這么近,像是比之前她闖進他屋舍躲避時還要近許多的樣子。
仿佛他一抬手,便可以碰上去。
“我不是有意的……”他虛弱的開口,緩緩抬起重逾千斤的手臂,往‘她’臉頰碰去:“對不起——”
‘她’這張臉,沾了血后與他記憶中的印象截然不同。
興許是因為知道她如今的變化跟他當初無意識的舉動有關,所以在知道真相之后,對于自己插手了人家的人生而感到格外的內疚。
因此在看到她臉上的那兩滴血時,他下意識的便想伸手去抹。
‘宋青小’的眼瞳收縮,那眼眸中的青藍光暈如星辰閃移,瞬間收縮為針芒一般。
‘她’的雙眼之中露出危險之色,卻又有一絲光暈從中蘇醒。
時越的手落到她臉側,冰涼的指尖還沒有碰到她臉上的時候,就看到她的雙眼之中逐漸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試圖牽動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但卻又像是有心無力。
下一瞬間,她抬起另一只手,往時七肩頭一拍——
這一掌力量之下,時七的肩膀骨骼發出‘咔嚓’的斷裂聲響。
她本來以為這一掌足以將時七叔侄拍飛的,但那刺入時越胸腔內的誅天劍卻似是被一股極為浩瀚的力量所吸住。
大量靈力源源不絕透過時越的身體,瘋狂的涌入誅天劍中。
劍身內的龍魂吸吮著這股力量,但這力量卻太充沛了。
時家數十年的謀劃,時越體內積攢的靈力若不考慮心魔影響的境界問題,早就足以造出數個虛空之境的強者。
這會兒誅天劍也不能完全適應這股龐大靈力的灌入,最終透過劍身,再涌入宋青小的身體之中。
三人形成奇怪的對峙,靈力化為風暴將幾人困鎖。
宋青小就如做了一個極長的夢。
那佛影巨掌壓下的時候,靈力撕絞之下,她體內的血脈之力迅速與‘滅龍之力’相融。
內、外力量瞬間強勢的沖擊,使得她的意識一下陷入黑暗之中,身體受血脈力量的‘本能’掌控,在危機之中現出女媧之體,最終才能憑借強橫的肉身,在虛空之境的佛掌打壓之下存活。
女媧之體的強橫不下于遠古的大妖,哪怕是未成長至巔峰之境的身體,也足以將這虛空境的佛影掌風所帶來的靈壓扛住。
再加上時越體內的力量平衡被打破的剎那,佛影的靈力被吸走,下壓的掌力一下威力減弱了許多,這給‘宋青小’找到了可趁之機。
‘她’察覺到那佛影瞬間的虛弱,這才找到機會破困而出。
游騎看到時家叔侄中劍的剎那,目眥欲裂,似是不顧一切想要沖過來,但卻沖不破風暴的困鎖,便唯有一掌一掌的劈在那靈力流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宋青小一清醒過來,就已經感應到體內靈力的異常了。
她筋脈內的靈力本來在連番的大戰中已經消耗了七八成之多,但此時卻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被充滿了。
被強行壓制在時越體內的靈力已經積攢多年,其靈力之豐沛,實在是異常可怖。
再加上他不顧一切引發平衡,又將那梵音圣珠所召喚出來的佛影之力吸收了至少八成之多。
這會兒他之所以還沒有爆體而亡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的身體常年經受靈力腐蝕,對于這樣的情況早有一定的抵抗力了。
但就算如此,短時間內吸收這樣多的力量,也足以要他命了。
關鍵時刻,宋青小的那一劍恰好解他燃眉之急!
當年她打入時越體內的那一滴血,便如同一粒她早就埋下的‘種子’,使得這力量對她的血脈氣息異常熟悉。
缺口一被打開的剎那,暴涌的靈力如同洪流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腦的順著誅天鉆進了她的身體。
靈力通過時七,涌進宋青小的體內。
這股受到壓束多年的力量如龍回大海,在她筋脈之內肆虐。
最慘的就是時七。
靈力從他身體涌流而過,從他筋脈飛速游走之后毫不留戀,歸于宋青小的身體。
他便如同夾在時越、宋青小之間的一個巨大導體,本身被劍氣重創的身體傷上加傷,卻因為強大的意志而無法昏死過去。
宋青小一開始接納這力量之時還有些欣喜,但隨著后續源源不絕的力量接連涌入,她開始感到了不對勁兒。
時家多年的靈力積攢在時越體內,是個極其驚人的水平,如同沒有止境。
不僅止是大股靈力涌入宋青小筋脈,神魂之中的蘇五、丹田內蘊養的銀狼幻影,都似是貪婪至極的在趁機吸納這股豐沛的靈力,滋養自己。
如此一來,這一人一狼倒是占盡了便宜,但作為接納這股靈力的主力,宋青小則開始備感壓力。
時間一長,這股靈力卻并沒有枯竭的架勢,反倒流涌的速度越來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