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能夠接受的事情都有極限。
齊林一直相信，只要過了一個度，哪怕是元始天尊或者系統之主，也會受不了的。
問題只是在于，諸天萬界能夠讓他們動容的事情太少了。
不過江旭不同。
盡管他也算是一個老古董，但他的見識甚至還不如齊林。
他以為的無敵，真的就是齊林眼中的坐井觀天。
想玩崩他，很簡單。
比如現在，江旭就完全不能接受。
他對自己整個人的存在都產生了懷疑。
“我不是真實存在的？”江旭喃喃自語。
齊林輕嘆了一口氣，“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也只是被賦予了一部分意志而已。我的任務，就是與你為敵。”
“與我為敵？”
“無敵流，大概被人看煩了吧，所以作者要給你樹立一個對手，賦予了我一部分作者意志。”
他讓江旭看到的記憶，確實是這些。
所以江旭崩潰了。
他對自己的搜魂秘術是極有信心的。
其實齊林理解江旭的崩潰，如果有朝一日，他確認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更強者的游戲，他的道心也很可能崩潰。
不過目前來說，他沒有發現比仙魔兩界更高的文明。
所以他還不用杞人憂天。
但江旭沒有他的認知。
好在江旭這么多年也不是白過的，在最初的慌亂和崩潰過后，原本的魔性逐漸回歸，江旭身上殺氣大盛。
他再喜歡演戲，也不能這樣演猴戲給別人看，那是對他人格和尊嚴的巨大侮辱。
這種東西，在很多人心中都是超越生死的，在江旭心中也是。
不能忍。
“如何突破壁壘界限，進入作者所在的那個現實世界？”江旭的聲音很平靜，但齊林卻可以聽出他刻骨的殺意。
可惜，齊林幫不了他。
因為齊林本來就是忽悠他的。
“我幫不了你，我知道的東西，你現在都已經知道了。”
江旭大怒。
“那我留你何用？”
“你也殺不了我，只要作者不讓我死，我就永遠都死不了。甚至只要作者不讓你殺人，你就一個人都殺不死。不然的話你可以試一試，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
江旭的確試了。
他自然不會齊林說什么就信什么。
但試完之后，江旭就后悔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殺不死齊林。
無論他動用多大的底牌，每一次明明應該被殺死的齊林，生命之火卻始終不曾熄滅。
在這個過程中，齊林還面帶笑容的看著江旭，那種眼神，江旭感覺就是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
江旭郁悶的想要吐血。
“現在信了？”齊林笑瞇瞇的問江旭。
江旭不得不信。
“以前你縱橫無敵，是因為作者讓你無敵。哎，這種滋味不好受吧，不過生活就像強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閉目享受吧。黑暗，認命吧，我們都只是棋子而已，好好的把這場戲演下去。”齊林輕嘆一聲，然后故意勸說江旭。
江旭勃然大怒：“本座焉能受此屈辱？你自己沒出息，別拉著本座一起。”
齊林并不生氣，只是淡淡道：“黑暗，你能確定，你現在的憤怒，是發自心里的憤怒，還是作者讓你憤怒的嗎？”
江旭：“……”
論如何不動聲色的補刀，這方面他比齊林差的太遠了。
江旭被齊林說的又開始懷疑人生了。
“啊……”
江旭嘶吼著跑路了。
沒有目的，到處亂竄，江旭現在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先前的計劃自然也全部作廢。
其實這個也不是齊林一開始的計劃。
但毫無疑問，這比最初的計劃效果要好太多了。
齊林沒有立刻追上江旭，他先去找了一趟江夏，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以免她到時候接受不了。
江夏果然目瞪口呆。
“這也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江旭現在已然就已經瘋了。”
江夏的嘴到現在依然還是“O”形。
“計劃有變，你做好心理準備，以后的江旭，可能會和先前截然不同。”
“前輩，你到底想做什么？”
“這就取決于我能把他忽悠到哪一步了，還有他自己能腦補到什么程度了。”
做大事，都需要靠運氣。
齊林已經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到了最好，剩下的，就靠江旭自己腦補，然后上鉤了。
江旭沒有讓齊林失望，腦補的力量總是無敵的。
他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果然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到處都是bug。
明明天下無敵，卻想死都死不了。
明明自己的天賦才智也沒有超出其他人太多，可自己卻越來越強，曾經和自己并肩的那些人，早早成為了塵土。
明明自己挺正常的一人，卻往往動輒屠城，血海滔天。殺完人之后，又陷入極度的空虛之中，他一直沒想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樂意殺人。
現在想來，似乎一切原因都可以解釋了。
不得不說，他真的想多了，他就是一個天生的神經病。
但神經病沒有人認為自己是神經病，他們都覺得自己是正常人，不正常的是世界。
而現在，江旭就認為自己是遭到了作者的陷害。
很快，他又重新找回了齊林。
“我想清楚了。”江旭直奔主題。
齊林表示洗耳恭聽。
“作者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他也確實在控制我的行為，但他不能完全控制我。”
“是誰給了你這個錯覺？”齊林好奇的看著江旭。
江旭自信的一笑：“殺戮滔天，是作者的設定，是他讓我做的事情。而盡早死亡，是我自己的人格，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你也說了，他要有人看他的，所以不可能讓我死。我重生在這具軀體里，顯然也是他的杰作，這個作者真的是壞透了。”
齊林：“……”
根本不存在的“……”
這甩鍋技能，齊林給他滿分。
“所以你還是不能抗衡他，只能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小小的違逆他的意志而已，比如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
齊林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后立刻閉上了嘴唇。
江旭笑的很陽光：“你也猜到了對吧，我現在的確不能抗衡作者，但我可以反擊他。敵人想做的事情，我們堅決反對就行了。”
“所以，你要做一個大好人？”齊林面色古怪，強迫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江旭打了個響指：“你說的不錯，這個作者顯然是把我設定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他的讀者顯然也喜歡看這種人設，那我就偏偏不按照這種設定來。他讓我做魔頭，我就當救國救民的大俠，做仁義無雙的圣母。從今以后，再無黑暗，只有光明。”
這一刻，江旭身上籠罩著圣光。
這一刻，齊林在努力的憋笑。
很好，把他忽悠瘸了。
搞定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