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情報正是偵聽單位偵聽到的有關斯萊因上校與隆美爾的通話內容,所以格林希爾中將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
但格林希爾中將是不會把真相說出來的,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這個決定使原本可以輕松攻占托布魯克港這個戰略要地的英軍現在正在路上落荒而逃。
這影響實在太大了,它甚至還會影響格林希爾中將的仕途,所以格林希爾中將不能說。
“就算現在說出來也不能改變什么了!”格林希爾中將在心里對自己說:“我們已經把坦克都炸毀了,這就意味著英軍就算回頭也無法攻下托布魯克防線……”
“這些狡猾的德國人!”隨后格林希爾中將就暗暗罵道:“我早該知道這是德國人的詭計!我本該放手一搏的……”
但不管格林希爾中將怎么后悔都于事無補,木已成舟。
這看起來像是偶然,但其實卻是必然,因為英國軍隊總是逃不出刻板、守舊這些毛病……這或許是英國人的傳統,或者也可以說是大殖民時期自然的選擇分工。
所謂“殖民時期的選擇分工”,指的就是英國四處建立殖民地的時候,具有冒險精神的英國人大多都到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去淘金、冒險甚至組建一個國家了(比如美國)。
于是可以想像,留在英國本土的就是因循守舊、安份守已、遵守教條的英國貴族,再加上由殖民地掠奪來的財富完全可以支撐起這些貴族的生活,于是這些守舊的傳統就很好的保存下來并滲透進軍隊。
在這樣的基礎下,格林希爾中將和埃文斯少將最終會選擇較為保守的撤退方案也就是常理之事了,而波頓少將更偏向冒險進攻,僅僅只是因為他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內心膨脹。
但現在看來,這種沖昏頭腦、內心膨脹的想法反而是正確的。
半小時后,隆美爾乘坐的容克運輸機就降落在托布魯克……這也是個瘋狂的舉動,要知道此時的托布魯克只有一千名德軍士兵,原則上說托布魯克周圍還有許多沒有撤走的英軍,而隆美爾卻敢降落在這里并且只帶兩名警衛和幾名通訊兵。
不過這也正是隆美爾風格,他一向喜歡冒險,就像他的用兵一樣。
德軍士兵們用歡呼聲歡迎將軍的到來。
艙門打開,彎腰走出一個矮個子德國軍官,從他肩章上那耀眼的兩顆星可以看出他是一名陸軍中將。
秦川一眼就認出那就是隆美爾,這是一位標準的德國軍人:碧藍色的眼睛、輪廓分明的臉龐、寬闊勻稱的額頭,還有挺直鼻梁和突起的顴骨,從鼻孔到嘴角有幾道嚴厲的線條,然而,當這些線條舒展開的時候,卻會顯示出一種近乎狡詐的東西……也難怪他會被人稱為“沙漠之狐”。
秦川在現代無數次研究過他,沒想到這一刻隆美爾的真人卻出現在面前。
走出艙門的隆美爾戴上軍帽,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腳步勻稱而有力,一邊走一邊不忘向前來迎接他的士兵揮手致意。
“敬禮!”
隨著一聲口令,德軍士兵們“啪”的一聲直挺挺的向隆美爾敬禮。
斯萊因上校小步快跑迎了上去,與隆美爾互相敬禮之后就握著隆美爾的手說道:“歡迎您,將軍!您的到來太讓我意外了,以至于我都沒時間讓士兵們清理下……”
斯萊因上校指的是附近的坦克殘骸、彈坑和尸體,這的確顯得不怎么雅觀。
“不,你做得很好,上校!”隆美爾看了看周圍,點頭說道:“這正是我想看的,我很榮幸!”
頓了一會兒,隆美爾就轉身對士兵說道:“士兵們!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嗎?我看到了你們的英勇,看到了你們無畏,也看到了你們的鮮血和犧牲!你們是真正的帝國勇士,我為你們感到自豪!”
“帝國萬歲!”士兵們不由歡呼起來。
隆美爾的確很有感染力,他說的話配合他臉上軍人的剛毅,讓在場的每一個士兵都感覺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于是他們還會繼續這么做,不畏生死。
接著隆美爾甚至還走到前排的士兵面前與士兵們逐一握手,時不時還夸士兵幾句。
走到秦川面前時,隆美爾注意到秦川背上的狙擊槍,就對秦川說道:“中士,一定有很多敵人死在你槍下,是嗎?”
跟在旁邊的斯萊因上校插嘴道:“將軍,他就是那個想出點子嚇走英國人的士兵!”
“哦!”隆美爾望向秦川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你叫什么名字,中士?”
“弗里克,將軍!”秦川回答。
“很好!”隆美爾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應該說聲抱歉,中士!我只看到你的步槍,卻沒發現你擁有更歷害的武器,那就是你的腦袋!”
士兵們不由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隆美爾拍了拍秦川的肩膀,說道:“好好保護你武器,它在將來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我會的,將軍!”
隆美爾的性格雖然尖酸刻薄對別人的要求很高,但他同時又很會體恤下屬,因為他認為軍官除了指揮作戰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運用軍官的親和力不斷的調動士兵作戰的積極性。
隆美爾曾經把士兵比作一座火山,至于這座火山是個死氣沉沉的死火山,還是會爆發出可以毀滅擋在面前的一切的溶巖的活火山,那就要看軍官們怎么做了。
就像現在,隆美爾其實根本就沒必要出現在托布魯克港……托布魯克已經在德軍的占領之中,不管隆美爾來或是不來對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隆美爾這時候出現在這里,不但會最大限度的調動第一步兵團所有士兵的士氣,還會調動全軍乃至意大利軍隊的士氣。
因為他其實就是在用行動告訴所有人:“看哪,德軍指揮官都已經在托布魯克了,你們還在后頭磨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