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李局長來鳥巢這邊給他們做了現場指導之后，歐主任便是一陣醍醐灌頂。
雖然任務仍然艱巨，但他感覺自己已經抓住了解決問題的要領。
如何做到既體現高科技感、又展示視覺沖擊性？
很簡單，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弄個酷炫地高科技甩觀眾們臉上。
在和國內知名爆米花動作大片導演劉偉交流過之后，歐海風立刻聽取了自己秘書的建議，讓人聯系了負責給東京奧運會設計全息系統的NTT公司。
一聽說這是和華國zf部門合作的大訂單，NTT公司也相當的干脆，立刻從東京的總部派來了專業的工程師到現場實地勘察。
鳥巢的門口，一輛豐田汽車停下。
看著走下車的兩名日國男人，歐海風的秘書吳遠航立刻迎了上去，滿臉熱情地笑容，說道。
“長岡先生，你們可算是來了！請允許我和你介紹一下，我身后的這位便是我們辦公室的領導歐海風主任。”
“您好，歐主任。”伸出了右手，擔任NTT集團高級工程師的長岡慶一，用流利的漢語說道，“很高興認識您。”
“您好您好，遠道而來，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結束了客套寒暄，長岡慶一將目光投向了歐主任背后的鳥巢，繼續說道，“這里就是你們打算安裝全息系統的地方嗎？”
“準確的來說是體育館的內部，”歐主任說道，“我們需要一套全息系統，能夠將25萬平方米的固定面積和全館8萬個固定座位，全部覆蓋進去。”
“具體的要求我在計劃書上已經看過了，請帶我進去里面看看吧。”
不愧是大集團的工程師，做事兒就是夠專業。
看到這位工程師如此嚴謹認真的樣子，歐主任心中懸著的一顆石頭也漸漸放在了地上。
暗暗對自己的秘書小吳豎了個大拇指，他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
“沒問題！請隨我來。”
帶著這位來自NTT的高級工程師在體育館里走了一圈。
一路上長岡慶一臉上表情很嚴肅，除了偶爾和身旁的另一名像是助手一樣的日籍員工交流幾句之外，便再也沒有多余的發言。
就在長岡慶一認真觀察著場館內布局的時候，歐主任一直在暗中觀察這位國際友人臉上的表情變化。
從走進體育館到現在，這位長岡先生的臉上，一直都是一副嚴肅且凝重的表情。
雖然歐海風并不懂什么全息技術，但看人的直覺卻是告訴他，這玩意兒似乎沒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就在他心中漸漸泛起了嘀咕的時候，走到體育館前排座位的長岡慶一停下了腳步，環視了周圍一圈，開口說道。
“滿足客戶的需要是我們的義務，但我必須誠實的告訴你，想要打造一個能將整個鳥巢籠罩進去的全息系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考慮到畫面的連續性，分辨率以及擬真程度，即使是用上了我們最先進的設備，也非常非常難做到。”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歐主任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雖然先前在觀察長岡慶一臉上的表情時候，他的心中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沒想到他擔心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
漸漸的，歐主任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為難的表情。
“……很難做到嗎？”
“是這樣的，別說是我們NTT，想必就算是找遍全世界，也很難找到這么一家公司，能夠給這么大的體育館設計全息系統。”
歐主任著急問道。
“不能想想辦法嗎？”
敏銳的捕捉到了歐主任臉上著急的表情，長岡慶一的嘴角漸漸翹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在看到這幅表情的時候他便知道，這條魚兒已經上鉤了。
臉上那刻板的表情卻是并沒有太多變化，他語氣嚴肅說道，“說實話，想要給這么大的體育館設計全息系統非常困難，但考慮到我們之間的友誼，我們愿意承擔這些風險給你們訂做一套。”
一聽事情出現了轉機，歐主任大喜過望道。
“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長岡慶一搖了搖頭，用專業化的口吻繼續說道，“不過這個價格，恐怕會比市場價高出一點點。畢竟這么大的體育館，就算是找遍世界恐怕也很難找出第二個了，你們可能會成為這套系統的唯一買家。”
雖然這句話不像是馬屁的口吻，但還是撓到了現場不少人的心坎里，尤其是歐主任，心中都不禁有些飄飄然了。
不過，他倒也沒有完全被這馬屁給拍暈，臉上做認真思考狀，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請問這套設備需要多少錢？”
“一千億……”看著客戶的臉色瞬間變了，長岡慶一不動聲色地快速補充說道，“當然，我說的是日元。”
“一千億？！這特么……是殺豬呢。”
聽到這個報價，吳遠航秘書下意識地吐槽了一句。
東京奧運會的體育館，也才1400億日元吧？！
這特么的再補點錢都能在旁邊復刻一座東京體院館了。
啥全息設備能賣到這個價錢？！
鑲鉆了嗎？
然后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吳秘書便后悔了，他下意識的都忘了，對面兩個日國人是聽得懂漢語的。
果不其然，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對面兩個日國人的臉色也垮了下來，歐主任和其他兩個慶典辦公室的領導，臉色也跟著垮了下來。
“小吳！別亂說話！”
心中暗道一聲要遭，歐海風在第一時間訓斥了一句，然而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您認為我們的技術不值這個價？”只見那個先前還彬彬有禮的長岡慶一，臉色已經布滿了慍色，就好像受到了侮辱一樣。
眼瞅著得罪了外賓，歐主任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們這個造價確實讓人難以接受。能不能弄個差不多的就行了，稍微便宜點……”
“抱歉，這個報價已經相當誠實了。至于弄個差不多的，請恕我直言，我不知道貴方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們的技術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做到最好。如果為了拿到訂單而下調我們的標準，那是對于我們匠人精神的一種侮辱。”
歐主任：“？？？”
吳秘書：“？？？”
看著目瞪口呆的甲方們，長岡慶一鞠了一個躬，也不顧旁人的挽留和勸阻，帶著自己身后的那名副手，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從鳥巢里出來之后，坐上了停在門口的豐田車，一直沒有說話跟在長岡慶一身后的那個拎包的男人，忽然開口說道。
“長岡桑，如果我們丟掉了這樁生意，董事會恐怕不會滿意。現在的經濟形勢不景氣，這么大一位買主，我們不應該輕易放棄。”
“放心吧，川田君，他們不會失去我們。”
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長岡慶一取出紙巾擦了擦手，然后隨手將它丟進了塑料袋中。
“……談判就是這樣，先獅子大張口，然后再各退一步。我們能拿到我們想要的訂單，他們會感覺自己賺到了。就像他們的魯迅先生說的那樣，想要說服華國人在屋子上開一扇窗，就得先拿出砸掉屋頂的氣勢，這樣你再后退一步，他們會感謝你。”
那個稍顯年輕的男人，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恭敬說道。
“不愧是長岡桑，晚輩受教了！”
“不客氣，你多學著點，”長岡慶一淡淡一笑說，“華國是咱們的重要貿易伙伴，以后會越來越重要，如何同華國人打交道是一門學問，這些東西你遲早能用得上的。”
“哈！”
正說話間，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從兜里摸出了手機，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長岡慶一的眉毛挑了挑，眉宇之間流露出一抹藏不住的喜色。
不過，他很快將這一抹喜色藏在了下沉的眉梢背后。
沒有立刻按下接通的按鈕，而是像一名勝利者似的，他將游刃有余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旁邊的晚輩川田君。
“你瞧，電話已經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