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一毫的征兆。
躺在床上的陸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便看見視訊窗口中的那名快遞員掏出了一把手槍,對準玲的胸口便是一槍。
淡藍色的電火花在玲的胸口爆開。
一擊命中之后,門口的那仿生人快遞員并沒有大意地停下,而是連續扣下扳機,對著玲的胸口、頭部一頓亂射,直接打空了一個彈夾。
對于仿生人而言,EMP武器遠比一般的動能武器更為致命,基本上只要挨了一發,不說整個談換掉,至少也得失去行動能力。
動作熟練地將手槍收入了懷中,那仿生人快遞員沒有去管一動不動站在門口的玲,伸手想要從它的手中取回自己先前遞出的包裹。
然而就在這時候,令它以及幕后操控著它的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那包裹就像是被幾十噸重的坦克給拴住了一樣,任憑它如何用力,都沒辦法將它從玲的手上取回,甚至連拽動站在門口的那臺仿生人晃動一下身體都做不到。
而與此同時,那雙紅色的瞳孔,忽然綻放了一抹猩紅色的光芒。
就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先前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支彈夾掃射的玲,左手繼續握著包裹,騰出右手伸向了那仿生人快遞員的脖子,拎小雞似的將它從地上提了起來。
“危險,清除。”
那仿生人的表情浮現了一絲痛苦,掙扎著將雙手伸向了脖子,雙腿胡亂地在玲身上亂蹬著,試圖掰開那卡主自己脖子的手。
然而,那只手就像是一只鐵鉗一樣,穩穩地將它固定在了半空中,任憑它如何掙扎也掀不起半點兒風浪。
這時候,陸舟的聲音,遠遠地從屋子里傳來。
“玲,取出它的記憶體。”
“遵命,指揮官。”
聽到陸舟的命令,玲將包裹扔在了地上,左手如同刀刃一樣,直接插進了那仿生人的胸口。
然而就在它正準備將記憶體從那仿生人的體內拽出的時候,那包裹中忽然竄出了一縷白煙。
看到這一縷白煙的瞬間,躺在臥室床上的陸舟,心中本能地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便充斥了他的耳膜,床板傳來的震顫幾乎將他掀到地上。
再然后陸舟用余光看見,臥室的門口掠過一道黑影,那炙熱的氣浪和沖擊波幾乎將門口的鞋柜炸飛到陽臺上……
看著那一片狼藉的客廳,陸舟整個人都傻了。
瘋了……
真是瘋了!
一百年前沒碰到過刺客,頂多在境外出訪的時候被海盜給圍觀了一下,沒想到一百年后居然被殺手找上了門來。
而且還是抱著這么一大坨炸彈……
這個時代的人們解決問題的方式都這么的簡單粗暴嗎?
與此同時,站在爆炸中心的玲,看了眼捏在手上的那個只剩下脖子的殘骸,又看了看周圍的一片崩碎的墻壁和一片狼藉的客廳。
眼中猩紅色的光芒漸漸消退,玲自言自語地說道。
“目標,鎖定。”
“開始追擊……”
“該死!”
相隔數公里的一間地下廉租屋里,坐在全息電腦前的切斯特,一拳狠狠地錘在了桌子上,嘴里發出了一聲怒罵。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在開門之后,他控制的那臺仿生人先是一槍放倒開門的仿生人,然后抱著包裹進屋引爆。
如果是陸舟親自開門,那就更好了。
他會直接按下引爆的開關,將他一波帶走。
然而,計劃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
那個仿生人不但戰斗力強的可怕,更是連EMP手槍都沒作用。
再怎么說這也太夸張了點,要知道他可是打空了整整一支彈夾!
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么多發EMP子彈,就算是一臺軌道空降旅的外骨骼裝甲擺在那里,也該特么失去戰斗力了吧?!然而那家伙就和沒事一樣……
“電磁屏蔽裝甲嗎?”
“……有兩下子。”
看著一片雪花白的屏幕,切斯特嘖了一聲之后,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任何遠程控制的行為,都難免會留下蛛絲馬跡。
無論一擊是否得手,這里都不再安全了。
沒有任何的廢話,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鋁熱手雷,輕輕地放在了全系電腦機箱的頂部,推開了保險之后,按下了延時起爆的按鈕。
然后,他拎起了已經收拾好的手提箱,朝著門口走去。
當他關上門的那一刻,身后的那臺全息電腦的機箱上,已經閃爍了炙熱的白光。金屬的機箱外殼就像是融化的冰塊一樣,在炙熱的氧化還原反應中化作了一堆廢渣。
來到停車場,將手提箱扔在了后備箱里,坐上汽車的切斯特熟練地發動了引擎,切換至巡航模式之后,設定了位于遠郊的一處他事先準備好的安全屋。
這次刺殺行動顯然是失敗了。
顯然那個陸院士也是一名精通使用智能設備的高手。
不過這樣一來也就說得通了,為什么N177航班上會有那么多仿生人的殘骸,而他能夠憑借一個人干掉一整趟航班上的劫機者。
那嗜血的瞳孔中,忽然閃過了一絲興奮的神采,看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和一望無際的霓虹,切斯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有點意思……
很少有如此能夠令他感到愉悅的目標了。
爆炸之后的二十分鐘。
警車已經包圍了整個公寓大樓。
站在隔離帶前,看著一片黢黑的門口,穿著正裝的男人皺了皺眉頭,擠過人群走到了辦案的警官旁邊,開口說道。
“人還好嗎?”
他的名字叫司宏,泛亞合作理事長的辦公室秘書。這幾天他原本就在金陵辦事,在聽到陸院士的家門口發生爆炸案的消息之后,李光亞立刻讓他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了過來。
“殺手應該是通過那個報道的鏡頭找到這里的……”
看了眼附近的幾個門牌號,那警官眼神銳利地看向了朝著自己走來的衛秘書,繼續說道,“如果我是你們,就該好好檢討下自己工作上的失誤。”
魏松:“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們的疏忽。”
看到魏松誠懇的表示了歉意,那警官也沒再說什么,只是簡短地說道。
“讓他換個地方住吧,這里已經不安全了。如果方便的話,讓他配合我們做一下筆錄,我總感覺他有什么瞞著我……”
雖然說作為受害者,保持沉默是情有可原,泛亞合作法律對于權力的限制也讓他們這邊沒有逼迫受害者開口的立場,但這樣一來無疑會增加辦案的難度。
站在一名警官的角度,他還是希望陸舟能夠老老實實配合他們工作的,至少告訴他們當時去開門的是誰,如果是仿生人的話為什么只留下了一臺仿生人的殘骸。
聽到這句話,魏松苦笑了一下,點頭說道。
“我盡量。”
說完,他便跨過了隔離帶,朝著屋子里走了進去。
屋子里的狀況比門口更慘,從玄關到客廳,可以說幾乎全毀,就像是遭了臺風一樣。
在一片狼藉的客廳里站了一會兒,魏松四下望了一眼,很快看見了坐在餐室酒柜旁的陸舟,于是朝著他走了過去。
“您好陸院士,我是李光亞理事長的秘書魏松,這里是我的名片。”
收下了那張全息名片,差不多已經快習慣這個時代人們打招呼的方式的陸舟,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魏秘書,詢問說道。
“是誰想殺我,你們有頭緒了嗎?”
魏松臉上浮現了一絲慚愧的表情,繼續說道。
“這個……我們也想知道,早日將行兇者繩之以法。真的非常抱歉,讓您遭遇了這樣的事情。目前案件還在調查中,如果有進展的話我會立刻告訴您。”
說到這里,魏松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另外,出于安全考慮,我們這邊的建議是,您還是換一個更安全、更加隱蔽的住所會比較好。一來這里也不適合住人了,二來很難保襲擊你的殺手,不會再一次出手。”
“如果您還沒有想到合適的去處,我們可以幫助——”
陸舟搖了搖頭說道。
“不用了,住哪兒的問題,我自己解決。”
魏松:“當然,我們尊重您的選擇。只是我們這邊建議,您還是盡量避免選擇人多的地方會比較好,這樣一來方便我們為您的安全提供保護,二來也是為其他人的生命安全考慮。”
安全保護?
聽到這個詞,陸舟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實說,他倒在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那個李光亞在,怎么可能放心地將自己的生命安全托付給那家伙去保障。
雖然從邏輯上來講,自己如果遭遇了不測,對他并不是一件好事兒。
但現實世界什么時候講過邏輯?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陸舟:“你說,你們會給我提供幫助的對吧?”
魏松立刻點頭說道。
“我會盡我所能。”
“那行,我打算在郊區自己蓋一棟房子,”看向了李光亞的秘書,陸舟繼續說道,“那個我故居的賠償就算了,直接賠塊地給我,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是沒問題,”愣愣地看著陸舟,魏松汗道,“可是您馬上就要找地方住,現在蓋來得及嗎?”
“這個不需要你操心,”看著一臉懵逼的魏松,陸舟用輕松的口吻繼續說道,“房子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只需要盡快幫我把手續辦下來就可以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