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二殖民探索集團大廈樓下，黑壓壓的人群填滿了街道的每一處空隙。
從公布消息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星期的時間了，然而圍在這里的人們仍然沒有散去的意思，負責維持秩序的范警官臉上寫滿了愁容，對這些人無可奈何。
“讓格萊斯頓出來！”
“欠債還錢！”
“沒錯！憑什么讓我們承擔那個蠢貨犯下的錯誤！我們可沒有支持過天宮市的獨立，我們絕對支持泛亞合作的統一！”
“我早就知道會這樣！北海聯盟出身的人都是騙子！強盜！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個都沒有！”
怒吼的聲浪一波一波傳來，這些人就仿佛不知疲倦一樣。
從人群中聽到了最后的那句話，范警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早都知道人家是騙子了你還上鉤，那你這和傻子有啥區別？
當然，這句話他也就是在心里說說而已。
畢竟一來他現在的身份可是天宮市的警官，現在可不是火上澆油的時候，再一個他自己也算是受害者之一，總不能將自己也給罵進去……
就在這時候，大廈的正門忽然打開了，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一位陌生面孔的男人從大廈內走了出來。
面對著騷動的人群，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諸位，請安靜下一下，容我說兩句話！”
然而，圍在大廈門口前的人們，對于男人的發言并不感興趣。站在最前排的一位穿著正裝、看起來身份不低的中年男人，用憤怒的聲音大聲說道。
“你是誰！我們對你沒興趣，我們要見的是格萊斯頓！讓他來見我們！”
“沒錯！”
“讓他出來！”
憤怒地呼喊聲此起彼伏，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
安靜地等待著人們將情緒發泄完，那個男人抬起了雙手，輕咳了一聲之后，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格萊斯頓恐怕沒辦法出來見你，他現在已經被送往了地球上的監獄，在那里等待著他的將是法院的審判，以及不低于兩百年的刑期。至于我，是亞投行派來的新任天宮市分行行長，當前首要任務是對南門二殖民探索基金會進行破產清算……相信你們應該會對我接下來說的話感興趣。”
果然，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圍在隔離帶之外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
雖然那一張張臉上寫著的震驚與憤怒，卻是未見有絲毫消退的樣子。
破產清算？
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這一個月前他們購買的那些企業債，全都作廢咯？
這特么和搶劫有什么區別！
還有，他們這些債主們都沒點頭，誰允許它就這么破產了！
對于這樣的結局，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看著隔離帶前騷動的人群，范警官輕咳了一聲，正打算提醒他不要激怒群眾，鐘子瑜卻是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后提高了音量，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考慮到各位投資者的利益，而且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這邊也確實存在監管方面的問題，理應承擔一部分的責任。因此，經過高層開會討論之后的決定，我們將會以合適的價格從各位手中，回收那些企業債。”
聽到這句話，不只是圍在隔離帶前的債主們愣住了，帶著警隊站在隔離帶前的范警官也愣住了。
回購南門二殖民探索集團的企業債？
那些廢紙片？
這天下特么的還有這種好事兒？
看著人們臉上的表情開始松動，鐘子瑜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于是笑了笑之后，趁熱打鐵地繼續說道。
“當然……投資畢竟存在風險，這一點相信你們在買入這些企業債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了。南門二殖民探索集團現在的賬上已經一分錢沒有，唯一可以變賣的資產也只有‘諾亞方舟’號項目。因此，就像我說的‘以合適的價格’回收一樣，我無法保證這個價格一定能讓你們滿意，頂多只能減小你們的損失。”
這時候，隔離帶前的人群中，忽然一個穿著正裝、梳著三七分頭發的男人站了出來，盯著站在隔離帶內的鐘子瑜說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花了一百萬信用點買來的企業債，只能打對折賣出去？”
鐘子瑜沒有開口，取而代之的是站在他旁邊的那位穿著正裝、模樣看起來不茍言笑的男人，輕輕咧了下嘴角，語氣冰冷地說道。
“對折？不，我們可沒打算開那么高的價。”
那個梳著三七分頭的男人盯著他，語氣咄咄逼人地說道。
“你又是誰？”
“復興礦業公司，我們是誰不重要，”站在鐘子瑜旁邊的那個男人微微抬了下下巴，用不耐煩的語氣繼續說道，“話直說了，我看上了諾亞方舟上的合金和零件，拆下來應該能賣一些錢。但這是一個費時費力的活，很多大尺寸的零件能不能賣出價錢還不好說，所以，如果價格太貴的話就再見，那些企業債你們就留著當擦屁股的廁紙吧。”
聽到這句話，先前還氣勢洶洶的男人，頓時沒了脾氣。圍在隔離帶前的眾人們，臉上也紛紛分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總共100億的企業債，估價5個億？
按照比例，只怕他們的錢只能拿回來個零頭了。
但如果他們不同意的話，那就是一分錢都沒有。至少目前看來，除了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復興礦業公司”之外，沒有一家企業對這種背負著巨大包覆的“劣質資產”感興趣。
有人唱黑臉，自然也得有人唱白臉。
看出了人們臉上的猶豫，鐘子瑜站了出來，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大家先冷靜一下，如果你們對這個方案不滿意的話，我們也只能說非常抱歉了。南門二殖民探索集團的破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我們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為大家，也為我們自己減小所受的損失。”
“到目前為止，我們聯系過了上百家企業，只有復興礦業一家公司對南門二殖民探索集團的資產感興趣，但這種興趣究竟有多大……想必你們也都清楚。為了一堆沒多少利潤的廢品，接盤一百億的債務是不可能，除非這個數字能被削減。”
“至少在我們看來，5億已經是個不錯的報價了。”
并沒有讓圍在隔離帶前的人們立刻做出決定，結束了講話的鐘子瑜聳了聳肩膀，然后便轉身走回到了身后的大廈內。
具體的合同會有專人找到他們簽署。
只要80以上的投資者同意了這份收購方案，剩下的投資者就算不愿意，也無法阻礙合同的生效。而那些不同意的人當然也可以繼續當南門二殖民探索集團的債主，只不過最后能分到多少錢，全看拆了諾亞方舟上的合金能賣幾塊錢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對于這些不幸的人們來說，這也確實是最好的結局了。
畢竟，如果沒有人愿意接盤這個項目的話，尚未完工的諾亞方舟號真的被當做是廢鐵賣掉，剩下的錢別說是5個億了，支付了造船廠的違約金和拆解費，500萬都不一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