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書走上前來，“到底怎么了？”
蔣玉把筆記本屏幕轉個方向，對準林知書，“林總你看。”
電腦屏幕的畫面里，正是沈崇庭審的最后一小截。
“本院認為，原告對被告企業石錘科技及其法人代表與股權持有人沈崇的控告成立……”
“對了，我再此另行公布一件事。本周星期天，也就是六月十日……”
“推不得推不得，我娃快放學了，我這當爹的得去接人……”
良久，林總終于看完這段長達十分鐘的視頻。
她全程沒多問一句，只看。
蔣玉知道她的行事風格，也不說，徑直起身。
林知書坐下來，一目十行的掃蕩著蔣玉整理在桌面上的資訊包。
這是林一工業辦公軟件的內嵌功能，可以將有用的資訊分門別類整理在一個文件包中，高層領導直接點開即可查閱。
此時林知書掃蕩的，正是一個名為《石錘科技與沈崇》的文件夾。
起初，林總還時不時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語道“不可能，這應該不是他，只是長得像又同名而已。”
幾分鐘后，她怒意勃發的重重一拍自己大腿，“混蛋！”
又過去十分鐘，她腦子里忽然想起什么，猛的起身，“不好，酒會要遲到了。”
她又趕緊急匆匆的洗漱換衣服，蔣玉則在旁邊給她遞衣服。
正低頭扣著扣子，林知書又抬頭一臉茫然的看向蔣玉，“蔣姐，不可能啊！”
她好像還沒回過神來。
蔣玉掩嘴直笑，“林總，可這已經是既定事實了啊！”
“報道里寫著，沈崇是這家石錘科技的法人和唯一股東，對吧？這家公司現在的真實估值在十億左右，是吧？”
不愧是林總，雖然網上絕大部分消息里都將石錘科技的估值抹黑打壓成五億左右，但她卻直接窺破現象看本質，點出估值應該在十億左右。
作為巨頭企業的領導人，必須對市場保持高度敏感，不能輕易被忽悠。
蔣玉點頭，“是這樣。”
“意思就是說，短短幾個月內，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在我們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從零到十億弄出了這么個石錘科技？”
林知書明知故問。
蔣玉再度點頭，“是啊，真不可思議呢。”
林知書狠狠捏捏自己臉。
雖然所有資料都在告訴她這是事實，但她還是不太敢信，也不太想信。
雖然十個億對她而言不算多么龐大的產業，但作為已經站在財富金字塔最頂端，俯瞰大地，一覽眾山小的她自有一番見識。
她對社會的財富分配過程了若指掌。
在她看來，從零到十億的難度，遠遠大于從數十億到幾百億。
可沈崇卻在短短幾個月內完成了，一路狂奔進入財富金字塔最上層。
吩咐停止對沈崇的跟蹤調查仿佛就在昨天，眼皮一眨，這貨搖身一變就成十億男了？
難怪他總時不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說自己很忙，經常加班出差，問他到底忙什么，他又不說。
現在都知道了。
他在不聲不響的搞這大事！
“蔣姐我再去睡一睡，這應該是幻覺。”
蔣玉捧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林總，這可完全不像你啊。”
林知書又坐到梳妝鏡前，蔣玉則給她上一點淡妝。
老林突然咧嘴苦笑，“我真沒想到。”
正給她抹口紅的蔣姐撇嘴，“林總，口紅歪了。”
“哦哦，我不動了。”
林知書索性閉上眼，心里默默的思索。
她有點能理解為什么沈崇會故意瞞著自己不說。
或許，是我給他的壓力太大，讓他覺得十億根本不算什么成就感吧。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你是天才，并且藏在你看似平凡的外表下，有一顆吞天的野心！
難怪那么不討人喜歡的你，依然能輕易俘虜我。
因為我們是同類！
不，你比我更優秀！
化完妝，林知書出門前突然說道“我想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狠狠罵他一頓。”
蔣玉低頭看表，“現在那邊都快凌晨一點了，他應該早睡了吧。明天？”
林知書點頭，“嗯，那明早我起床就給他電話。”
“那個，林總你也別罵他太狠啊。”
“我知道的。”
林知書別過頭，心里卻想著，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舍得罵他。
更何況，我罵得過他嗎？
說起來，他現在也這么忙，我和蔣姐就這么把欣欣扔給他，他會不會太辛苦了？
要不我給他送個專職保姆過去？
再不然打電話給李鴻牧，讓他們多幫襯一下？
帶著這紛紛亂亂的心思，林知書出現在酒會之上，迅速調整狀態，帶著林一工業的幾個副總與總監，在酒會上與來自歐洲各國的各大制造加工業巨頭代表溝通攀談。
沈崇此時也沒閑著，忙到不可開交。
說是嵌入個小功能，但其實卻是個大改版，需要改動的地方很多。
最難的地方在于修音運算后同步推演出唱法指導，這方面他幾乎一抹兩眼黑。
幸好有三姐在他身后全程指導，將這世界上諸多唱法的訓練方法與改進技巧一一錄入。
所謂術業有專攻，三姐不愧oss，堪稱一本行走的音樂百科全書。
這是她立身之本。
狐三姐雖有妖元天賦加持，但自己卻從未放松過專業學習，只為了讓自己的妖元增幅效果越來越強。
很多年前，她剛開始辦演唱會時，增幅效果甚至只得百分之四五。
如今這些年下來，一方面是妖元升階，另一方面卻是專業技能和發音技巧益發熟練，增幅效果才慢慢抬升至百分之二十，又在女神版的幫助下一舉突破百分之三十。
不知不覺，外面天光大亮，沈崇抹了把汗水，“三姐辛苦了。”
這事工作量真挺大的，他得不斷把各種唱法指導寫入進去，并且還要結合男神女神版分析聲線，同步給出建議。
再比如，即便同一首歌內部，也時不時會融合多種唱法。
幸好男神女神版之前的聲線分析功能已經足夠強大，實時演算的判斷命中率超過95，對原音聲線的分析命中率也超過95。
有這個為基礎，同步觸發三姐提供的唱法指導。
或許不斷的錯誤疊加起來，會有一些小問題，但總能慢慢趨近完美，軟件功能自然具備了可用性。
除此之外，等到男神女神版正式推出之后，不斷累積學習并豐富數據庫，到時候沈崇留下的人工智能自我學習體系將會生效，逐漸提高命中率，提高唱法指導的準確性。
三姐知識面雖廣，但畢竟只得一人，她主要是協助沈崇搭建人工智能學習體系的框架。
先留下這框架與基本適用的功能，后面再靠人工智能學習，不斷得到專業人士添加的修正數據庫，不斷得到用戶體驗反饋，自然能越做越好。
狐三姐笑笑，“不礙事，熬了整宿，不行了，我得先回去睡一覺，中午我再過來。”
沈崇正想開口留人吃早飯，不曾想三姐起身就走，從大門迅速離開。
“爸爸！爸爸！”
欣欣在主臥里叫了起來。
沈崇渾身一個激靈，忙得太投入，差點忘了這事。
“哎，來啦來啦！”
他又手忙腳亂的給欣欣洗漱，好一陣忙活，可算把人送進幼兒園。
等他又回到家里之后，精神都有些恍惚。
鐵打的金剛也會累，何況昨晚和三姐搞了一整夜。
為了完善唱法指導功能，尤其是構建人工智能學習體系時，他腦細胞都快燃燒到炸裂了。
這用腦程度前所未有，比出門與人廝殺搏斗還辛苦。
但他還不能睡，又把準備的演示視頻再度完善一下，發給方拾月，讓她安排公司里的人制作片頭，投放廣告，然后才沉沉睡去。
他都不能睡太久，定了三個小時后的鬧鐘，上午十一點半時就得醒。
可憐的沈爺終究沒能睡夠時間，十一點手機準時響起，孩子媽的電話打起來了。
沈崇昏昏沉沉的接通，傳來林知書的聲音，似有些慵懶，又有些憤懣，“沈崇！”
“唔，老林，啥事啊？”
“你還和我裝傻呢？你的新聞我都看到了，你瞞得我好苦。”
沈崇的瞌睡頓時醒了大半，但又實在不想起床，窩在床上勉強裝出副清醒的聲音，“咳咳，我不是故意的，都不知道怎么給你說。”
老林又問道“你是想等做成了再給我個驚喜吧？”
沈崇趕緊順下來，“對啊！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刺激，太刺激了，我都給你嚇死了。”
沈崇打著哈哈，我怎么能告訴你，我是怕被你收購了呢？
“記得我之前給你說過的話嗎？”
“什么？”
“你是豬啊！你記憶力不很好的嗎！”
“哈哈哈哈哈，給你開個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我還是那句話，現在你官司打到這地步，經濟上有困難就別瞞著我。”
“十億級的資金都能幫？”
“有膽你就再說一次？信不信我入股那四家公司按死你？我給你表演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家暴。”
“咳咳！”
沈哥頭皮發麻，孩子媽比他想象的還虎。
幸好之前瞞著她！
“好了不給你開玩笑了，真是不明白你為什么好好的互聯網做著做著又跑去搞房地產。要我早知道，非得攔著你！你這次露出這么大漏洞，就是你莫名其妙搞那什么公園的原因，懂吧？”
林知書沒好氣的教訓他。
沈哥只能打哈哈，看吧，幸好沒讓她入股，不然我拿頭搞實驗室？
林知書又問“你現在是在睡懶覺？昨晚你干嘛了？”
女人恐怖的直覺可見一斑，沈崇雖然藏得很好，竟還是給她聽出來自己窩在床上躺著說話。
“通宵加班呀，你沒看新聞里我說了要推出新版調音王咩，可給我累壞了。”
“那你也別太辛苦。”
“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在被窩里？”
“我這邊現在是早上七點！好了不和你閑扯淡了，我得起床洗漱出門。下午你接欣欣放學沒問題吧？”
“沒問題。”
“欣欣沒什么狀況吧？”
“沒！”
“行，我掛電話了。”
等林知書掛斷電話，沈崇躺在床上，內心百感交集。
他突然覺得，好像沒那么可怕？
她并不生氣。
與此同時，男神女神版的第一個預熱演示視頻已然全網上線。
標題名為《震驚！世界第一程序員竟是隱藏歌壇大佬！》
又或者《石錘科技董事長教你假唱》。
反面黑料也迅速跟上。
《世上最無恥的假唱，他在羞辱整個音樂界》。
《歌壇之殤，論音樂如何死去》。
《人人都是歌唱家的另一面，世間再無真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