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松雷打開了牢房的鎖鏈,周安與高宏走了進去,在耿秋年幾步外停下。
傷勢極重的耿秋年趴臥在地上,他的頭還能動,因為周安沒拆他的頸椎,拆了他就死了,所以他可以抬頭,但抬不高,勉強只能看到周安的小腿。
“老高,你要審他嗎?”周安看著耿秋年問了一聲。
“不需要。”高宏連道,“耿秋年的輩分,甚至比當代凈土教魔尊、圣母還高,他是近代凈土教復興的重要推動者,如今凈土教有如此聲勢,與他關系很大……還能指望他說什么?”
高宏很了解耿秋年!
年過七旬的耿秋年,早在五十年前便名動江湖,一直到如今,他從當年的年輕翹楚,變成了如今的白發老頭,他在江湖上的名望,也就不如那些可稱宗師的天罡境,他甚至還曾一度被認為是天罡境下第一人,位列江湖地龍榜首位。
凈土教傳承千年,實際上并非一直如此強大,好多次甚至險些斷了傳承,尤其是四百年前那次,那是前朝末期,天下大亂,凈土教便在那次持續數十年的動蕩中,險些覆滅。
一直到東乾立國數十年后,凈土教才死灰復燃。
但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武林浩劫中,凈土教又險些覆滅。
而在近百年內,前五十年,凈土教也是不溫不火的發展,直到凈土教出現了“五魔少尊”,所謂“五魔少尊”,便是五位實力皆地煞圓滿的凈土教少尊,因為他們全都具備爭奪魔尊之位的實力,又都是心狠手辣,禍亂江湖之輩,所以被稱為五魔少尊。
這耿秋年,便是曾經的五魔少尊之一,是當時五魔少尊中年紀最小的。
據傳說,他地煞圓滿之時,才二十六歲!
他也爭奪過青蓮魔尊之位,可惜失敗了,敗給了當代凈土教魔尊的師父,之后他便是凈土教的左護法,一直到今日。
現在的凈土教,可以說是最近五十年發展起來的,這耿秋年,功不可沒!
這樣的人,你想指望他出賣凈土教,那是不可能的!
他都這把年紀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刑訊逼供,可以說沒任何意義。
所以,高宏連審他的心思都提不起來!
如果凈土教的左護法,都不夠忠誠,那么凈土教,也不可能有現在的規模。
“不審,那咱家可就動手了!”周安說道。
他都沒有與耿秋年有任何廢話,一句話都沒說,只見他上前一步,雙手一合,一巴掌拍出,帶著光芒按在了耿秋年的腦袋上。
知魂術!
周安閉上眼睛,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幕幕畫面。
因為對知魂術掌握的不夠深,周安能看到耿秋年的記憶并不多,但全都是耿秋年認為是重要的,或者印象深刻的……這也是非常大量的記憶畫面,因為耿秋年年紀太大,七十多歲了,他的一生,經歷了太多事。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周安甚至感覺自己精神都有些疲憊了,他才看完了耿秋年的重要記憶。
耿秋年沒有意外的,變成了一個傻子。
周安拿開了手,卻又閉目好久,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的雙眼在泛光。
果然有意外收獲,他本以為,要通過找到凈土教與李虎彪勾連的證據,來引出吳緒寬是幕后指使的真相,但看了耿秋年記憶的周安知道,不需要了!
“怎么樣?”高宏扭頭問了一句。
“他見過古槐庸!”周安嘴角上翹道,“兩日前,他曾秘密潛入宮內,與古槐庸碰面!還真是藝高人膽大,這種時期也敢冒險入宮……”
自從云景公主遭到刺殺后,宮內的防御級別便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所以周安才發出“藝高人膽大”的感嘆!
“古槐庸……”高宏低語一聲,倒也未覺得詫異,古槐庸參與謀反的事,他是清楚的。
“他不僅僅見了古槐庸。”周安卻又道,看向高宏,“他還親自見了吳緒寬!就在昨日!”這真的是出乎周安的意料之外,吳緒寬一直都不與凈土教直接聯系,他也明白若被江湖人知道,他勾結凈土教的后果。
但昨日,耿秋年與吳緒寬見了!
而從耿秋年的記憶中可得知,這不是耿秋年第一次與吳緒寬見面,刺殺公主之事,也不是凈土教第一次為吳緒寬辦事!
這些年吳緒寬鏟除異己,凈土教沒少出力!
主要是針對那些在天高皇帝遠之地的冥頑之輩,吳緒寬雖然權傾天下,但很多人,他也不好動,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明的不能將其定罪抄家滅門,就讓人去殺其全家,嫁禍江湖!
或許是因為刺殺云景公主之事太大,所以吳緒寬這次才沒直接找凈土教,而是指使云肅王聯絡凈土教,畢竟一個地方官員被滅門,放在整個東乾來說,也不會有太大波瀾,但若是云景公主被刺殺,是要轟動天下,轟動江湖的!
影響力不同,產生的效果就不同。
更關鍵的是,吳緒寬以前讓凈土教幫他鏟除異己,刺殺地方官員,雖然也是罪大惡極,但也只是枉法,而這次他讓凈土教刺殺公主,可是等同謀反!
江湖人不在乎朝廷如何,誰坐江山都行,但凈土教不行!
而吳緒寬勾連凈土教,刺殺云景公主,此謀反之舉,足以讓江湖正派人人自危,因為此事說明了,凈土教在幫吳緒寬奪江山,吳緒寬若成了,凈土教甚至可能由暗轉明,有朝廷扶持,凈土教不血洗江湖就見鬼了!
此事對江湖人來說太重要!
所以吳緒寬這次不敢直接聯系凈土教,而是繞彎子。
他怕此事被人知道!
知道的后果,不僅僅是江湖人會不計后果的刺殺他,甚至可能整個江湖都反對他成為皇帝!他造反的阻力也會大增!
后果非常嚴重!
“有證據嗎?”高宏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有!”周安重重點頭,連道:“不僅僅是這次,吳緒寬以往也與凈土教有勾結,讓其刺殺過地方官員,甚至是封疆大吏!不僅僅有書信往來,吳緒寬甚至還給過凈土教一枚能夠方便辦事的令牌,讓遠在南方的親信,配合凈土教行事。”
高宏精神一震,有證據了!女帝最需要的證據有了!
“那些證據在何處?好拿嗎?”高宏忙問。
“那些書信與令牌,都被耿秋年藏了起來,不在乾京,但在中州!”周安說著壓低聲音,湊近高宏,“就在……”
……
不多時后,周安腳步匆匆出了天牢,直奔大內乾武宮。
他的腳步似乎都比以往輕快了幾分!
因為他已經看到,天大的功勞正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