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采訪視頻很快播放完畢,三個解說卻很詭異地沉默了兩三秒鐘,隨后辛鑫才笑道:“大舅子說的……”
她微一踟躕,舒崖接口道:“大實話,競技賽場嘛,雖然我們常說不能以成敗論英雄,但事實上,競技賽場就是唯結果論,贏了就是做什么都是對的,輸了,那就真的……說什么都像是借口。品書網手機端https://m.vodtW.la”
辛鑫岔開話題道:“回到比賽上,兩位對雙方的陣容有什么看法?”
舒崖道:“我個人比較喜歡sky的陣容多一點點,因為相較于avi,我覺得sky的開團手段要更多一些,而且這個陣容中期非常強,不論是阿卡麗、趙信還是塔姆繞后開團,都能夠給avi造成很大的威脅,而璐璐的存在則能夠很好地應對盲僧。”
方楷道:“avi最后補出了索拉卡,其實更偏向于一個保后排的陣容,不過加里奧配合盲僧,還是有入場能力的。”
“其實我更傾向于avi這邊在選人的時候是有一個調整的,可能一開始加里奧選出來是為了配合盲僧入場的,不過看到趙信和璐璐之后,avi放棄了這個想法,所以選出了索拉卡,轉而進行保后排來打。”
兩人討論的十分熱烈,完全無視掉了導播給出的開局眼位細節。
比賽雙方都是常規開局,不同的是,sky這邊似乎目的性非常明確,穆挽離的阿卡麗直接來到上路河道草叢做了一個眼位,而林軒的艾希則來到了下路三角草叢往河道的出口處,也就是小龍坑壁與對方河道草叢中間的位置,放了一個眼位。33電腦端:
此后雙方就再也沒有旁的動作,直到第一輪buff將要刷新的時候,卡莎出現在了下路河道視野中,從動向來看,是進入了小龍坑。
隨后林軒和江映雪站在紅buff的草叢里,就看到小龍坑壁上方,出現了一個飾品眼。
開局的時候,這個眼位的主要作用是查看對方打野是不是紅buff起手。
“他們知道我們是紅開。”
“盲僧應該也是紅開,你們下路小心點。”
如果單以傷害來講,一級的艾希面對卡莎還是有點虛的,但架不住手長,卡莎525的射程哪怕是面對薇恩,都要落后一個起手動作,何況是艾希長達600的射程?
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洲際賽上李逸凡的前車之鑒,林軒和江映雪來到線上后,先上線的avi下路兩人立即后退,可謂給足了面子。
不過可惜,戰場上沒有講情面的說法,林軒對線向來都是能點人不能點,能點兩下就絕不少一下,加上萬箭齊發這個對線消耗利器,哪怕有索拉卡的回血,avi下路還是很快就被打得只能躲在兵線后面去了。
兩邊打野一個從下往上,一個從上往下,確定了起手位置后,后續的路線基本都是透明的,因而雙方開局都只是老實地刷野。
打野四級到五級是前期最容易做事情的時間段,因為這時候舊的眼位已經消失,新的眼位還沒冷卻,正處于視野空窗期。(、域名(請記住_三
雙方打野都想要利用這段時間做點事情,不同的是,張恒來到了上路,蘇揚則來到了中路,然而雙方線上英雄都很清楚眼下的危險期,打得十分謹慎小心,沒有給任何機會,兩人蹲了一會兒后,見沒有機會,蘇揚很快選擇了放棄,張恒也選擇了放棄。
這次嘗試之后,兩人似乎達成了默契,要么是在刷野,要么是在趕往下一處刷野,只有在等待野怪刷新的時候,才會來到線上的隊友附近刷一下存在感,然后很快重新鉆進野區,儼然一副餐風露宿的隱士風采。
六分鐘出頭,由于下路的推線優勢,張恒來到下路刷小龍,因為是水龍,比較難刷,所以林軒和江映雪推罷兵線后,就過去幫忙。
avi這邊顯然意識到了sky的意圖,卡莎要補刀,索拉卡就單人從野區過來,走進河道遠遠地看了一眼,確定了對方在大龍,而后迅速退去。
加里奧已經到達六級,如果盲僧在附近的話,哪怕卡莎來的晚一些,avi還是有一爭之力,至少是有能力阻擋sky的。
但他們并沒有。
張恒提醒道:“阿離小心點。”
“嗯。”
穆挽離應了一聲,補掉一個殘血的小兵,掉頭去河道做視野,走到半途中的時候,目光忽然瞥見厄加特居然也往自己這里走了一步,心中立生警覺,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幾乎在同時,還隔著足有六七百碼距離的河道草叢里毫無預兆地飛出一團白色的東西,幾乎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隨后盲僧的身影在草叢邊緣走了出來。
五級!
剎那之間,腦海中涌現出許多的東西,打職業前只為游戲而游戲,打職業后為了工資而比賽,后來為了比賽而比賽,si之后,似乎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那是他心中清楚卻下意識想要回避的。
夏季賽失利,他知道自己是要承擔很大一部分責任的,ll的上單選手固然與其他賽區對比不太出彩,但能來打職業的,有幾個真是菜逼?
一旦對線時心存殺念,很容易就會給出破綻,英雄聯盟里的對線從來都不是一對一二對二,很多時候前走一步,就是生死間,要么單殺,要么被抓。
至少在這個夏季賽中,于他而言,后者更多,或者說帶來的后果更為嚴重。
可是……
五級的盲僧,真的有機會直接秒殺的啊!
電光火石之間掠過這些念頭,他輕輕按下鍵盤,新換的鍵盤,茶軸,就對鍵盤軸的定義或者普遍認知來講,并不很適合打游戲,但他早就心心念念地要新換這樣一個鍵盤。
鍵盤按下的觸感清冽輕脆,就手感而言,很適合女孩子,尤其是長時間按鍵盤的女孩子。
他這樣想著,隼舞命中,在盲僧的身上留下了一個印記,如果按下二段追上去,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將對方擊殺,唯一的變數是對方有閃。33
身上帶著印記的盲僧已經在后退。
殺掉他后逃生應該也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但他的中指終究沒有再次按下去。
“可惜了,有機會先殺打野的。”
新中式裝修的客廳里,暗紅色的海黃木茶幾上茶香裊裊,陳慕雨坐在一側,看著電視墻上播放的比賽畫面,有些惋惜地道。
他身上穿著明顯改良版的漢服,短打配長褲,看起來閑逸瀟灑,與旁邊同樣一身白、氣質脫俗的蘇洛雨一塊,很有一種神仙眷侶的風采。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人看去四十許,一身正裝,頗有氣度,表情卻似有些無奈,瞥了眼陳慕雨,而后望著與蘇洛雨同坐在一側的墨儀,微嘆道:“那看樣子不太樂觀?唉,沒想到連外甥女最后一場比賽,我都沒有機會去現場看。”
“這才第一局,你現在去看還來得及。”
墨儀放下茶杯,面無表情地道:“哦,差點忘了,你沒門票,不過我想舉辦方應該不會拒絕領導來視察吧?”
江映雪該喊舅舅的男人名叫墨什,是墨儀一母所出的哥哥,眼見他被墨儀噎了一下,陳慕雨和蘇洛雨在旁邊只是笑,并不攙和。
三人雖然同為一個目的而來,但他們夫妻倆與墨儀私交頗密,反倒不方便純粹出于俱樂部的立場去勸解,真正能夠發揮作用的,只有墨什一人而已。
墨什一時氣結,抬了抬手,像是還想說什么,卻只道:“算了,我不跟你講這個,陳陌你跟她說,你做這個的,你比較懂。”
本名陳陌的陳慕雨笑了笑,問道:“儀姐忽然要小雪退役,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墨儀沉默未語,墨什反倒擔心起來,問道:“病又復發了?”
墨儀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
墨什這才松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嘆道:“小妹,瓊妃雖然是你閨女,可這孩子,從她出生,我待他就跟墨顏沒有什么兩樣吧?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可是你說的,至于亞運會的意義更不用我多講了,你說你何必這么著急讓她退役呢?孩子有夢想是好事,對不?何況都快要實現了,咱們就更要支持了,你夫妻倆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墨儀笑道:“當初她要打職業,好像就數你反對的最堅決吧?”
“我那是不想她浪費大好青春,那時候哪有女孩子打職業的是不是?我當初要是知道她這么厲害,我早就讓她去了。”
墨什說起這些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不論怎樣,現在孩子做出成績了,而且有機會代表國家去打比賽,咱們就更不能拖后腿了,再說當初是你不顧我們反對,非要支持她去打職業,現在好了,人家有機會上亞運會了,你反倒不讓她打了,有你這么當媽的嘛?”
墨儀嘆了口氣,“當初我們都認為她去打職業是胡鬧,你們都反對,我讓她去了,她現在打出成績了,你們不反對了,你覺得我會因為什么讓她放棄?”
“我就是想不通,才來問你。”
墨什攤了攤手,“為什么?”忽然反應過來,提高了聲音,“不對,為什么都不行!只要她還想打,那誰都別想讓她退役,你是她媽也不行,今天我就把話撂這了!”
墨儀道:“如果是她自己不想打了呢?”
“那也不……呃——”
墨什僵在那兒,陳慕雨和蘇洛雨也有些吃驚地看著墨儀,她重新往茶壺中注了熱水,輕聲道:“當然,即便瓊妃自己不愿意退役,我也不會允許她繼續在sky打下去了。”
蘇洛雨嗔道:“儀姐,你有什么話就一次說完好不好?”
墨儀緩緩地嘆一口氣,將茶壺中橙黃明亮的茶湯倒出來,隨后才看向墨什,緩緩說道:“瓊妃喜歡林軒。”
蘇洛雨微微一愕,看向陳慕雨,后者朝她攤了攤手。
墨什皺眉問:“林軒是哪個?”
陳慕雨咳了一聲,“就是大家都喊大舅子的那位。”
墨什怔道:“他不是喜歡他妹妹嗎?”
墨儀淡淡地道:“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她只是談個戀愛,甚至于如果對方人品能力都過得去,哪怕他們打算結婚,我都不會過于干涉,家庭什么的,說句老實話,瓊妃以后的丈夫,家境反倒是越普通才越好。”
“她如果跟林軒互相喜歡,我樂見其成,哪怕是相處一段時間后分手,開心過難受過,也就過去了。”
說到這兒,她微微頓了一頓,一直云淡風輕的表情終于沉了下來,“可現在算怎么回事?”
“他們兩個倒是相親相愛,我女兒得多久才能放得下?”
墨什皺眉道:“你怎么知道瓊妃喜歡他的?瓊妃跟你講的?”
墨儀給四人的茶杯里重新添了茶水,沒好氣地道:“我自己的閨女,還得什么事情都要她親口說出來?”
墨什道:“我是說,瓊妃怎么會喜歡他?”
“她從小到大接觸過幾個同齡的男孩子?不管知不知道她身份的,就她那性子,有幾個人敢靠近的?再說了,這種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
墨儀說到后來,瞥了眼旁邊的陳慕雨,陳慕雨立即擺手道:“儀姐,咱熟歸熟,不帶這樣污蔑人的,我可沒有亂牽紅線的習慣。”
蘇洛雨踢了他一腳,橫眸瞪他道:“你什么意思?”
陳慕雨又攤了攤手,噤口不言。
墨儀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怪你們,再說,這事怎么也怪不著你們身上,我是心疼。”
蘇洛雨蹙了蹙眉,問道:“是小雪自己要退役的?”
墨儀點了點頭,“我隨口跟她提了一句,她同意了。”
“我也同意,必須同意!”
再次改弦更張的墨什比剛剛還要理直氣壯,語氣堅定情感強烈:“這樣下去那哪還行!最好這局打完立即就退,這樣打下去還有什么意思?別說亞運了,奧運都不打!趕緊接回家來,想去哪讀書去哪讀書去,隔著十萬八千里,一年半載的也就忘了。”
他又看向妹妹,“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能什么都由著她的性子來,你當初要是不讓她去打職業,哪里會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墨儀看著這個人到中年依舊不靠譜的大哥,墨什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面不改色地站起身來,正了正衣領,“我還有個會,就先走了,你們繼續看比賽吧,不用送了。”
別說送了,墨儀連句話都欠奉。
墨什離開后,客廳里沉默了一會兒,蘇洛雨問起江映雪最近的情緒,墨儀輕輕嘆了口氣,道:“她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原本是只能藏在心里,后來想不藏著也難了。”
蘇洛雨又問:“林軒知道嗎?”
墨儀搖搖頭,“不知道。”頓了一頓,補充道:“是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問瓊妃,她不說話,我也沒有辦法,你要是有空的話,幫我勸勸她……算了,這種事情別人勸也沒用,說不定還有反效果。”
半晌沒有說話的陳慕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頭來,卻依舊沒說話,直到蘇洛雨和墨儀都奇怪地看著他,蘇洛雨踢了他一腳,他才回過神來,向墨儀問道:“儀姐,我忽然想起個事情來。”
“什么?”
“你們家院子里的那個淺雪亭,一直都叫這個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