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如此喪盡天良之人！”
燕赤霞的利劍散發出了銳利無比的劍意，隨著她情不自禁地揮劍動作，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劍痕。
對于見慣了各種場面的白夜來說，這個故事只能給個60分的及格分，不過加上身臨其境的特效，赫然達到了90分的好成績。
比如那個不知名男子殺人之時的猙獰瘋狂。
還有柳青衣的驚駭、掙扎、無助，以及最后的怨毒。
都非常完美的刻畫了出來。
如果單憑講述，定然不會讓人有所感覺。
現在別說是燕赤霞了，蘭若寺的眾多鬼，哪怕是記恨姥姥要把自己送給黑山老妖的聶小倩都是雙眼當中蓄滿了淚水。
原來嚴厲狠辣的姥姥，也有如此凄絕的往事。
不對，應該是是那往事才造就了現在的姥姥。
“那個禽獸在哪里，我這就幫你去殺了他！”燕赤霞說道，小丫頭殺性還是很重的。
“是啊，姥姥，以前從未聽你說過——”
其他感同身受的女鬼也打算幫姥姥復仇。
“他已經死了。”姥姥從柳樹當中走出，碎骨重新埋入地下。
“你已經報仇雪恨了？”燕赤霞問道。
“沒有。”姥姥搖搖頭，“我醒來之時，已經是十年之后，附身于這柳樹上面茍延殘喘，被困居一隅。后來修煉有成才可以四處活動，卻也不能超過此地太多。好不容易打聽到消息，卻知道，早在我死后的第八年，此人已經被全家問斬。”
比復仇之后更加空虛寂寞冷的是什么？
是連復仇的機會都沒有，仇人已經死了。
滿腔怨氣無處發泄，難怪姥姥煞氣如此之重。
“在此之后，我就被逼著加入到了黑山老妖的麾下，幫著他劫掠路人……”姥姥輕描淡寫地將黑山老妖給牽扯了進來。
這話到也不全錯。
姥姥原本就是黑山老妖的手下，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上供保平安。
比如劫掠來的法器——來除魔衛道者也不只有燕赤霞一人。
或者修煉出來最為精純的那“一口氣”之類的。
這一次上供的則是聶小倩。
“黑山老妖。”燕赤霞從牙縫里面擠出了幾個字。
生前被男子所殺，死后還要受黑山老妖的脅迫。
那男子已死，無法復仇，那么怒火自然就被轉移到了黑山老妖的身上。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腔正義和熱血支持著燕赤霞要去找黑山老妖的麻煩了。
“說起來，我的遭遇倒是比姥姥更加坎坷一些呢……”
一聲幽幽的嘆息聲傳來。
一個女鬼開口說道。
雖然沒有特殊加成，但是勝在更為凄慘，而且跟黑山老妖相關甚密。
此女原本也是普通人，只是舉家遷移的時候路過此處。
被黑山老妖的手下所抓。
眼睜睜看著家人被分而食之，死后也是怨氣濃重，最后被姥姥巧遇，帶回了蘭若寺當中。
其他的女鬼，也都有這種類似的遭遇。
死后成鬼，原本就是生前遭遇了悲慘之事，執念不滅才會如此。
就連那狐妖，都能說出小時候父母被殺，艱難求生的故事。
反倒是聶小倩懵懵懂懂，對于自己死前之事毫無記憶，是一個純粹的鬼。
死陰之地蘭若寺。
在眾鬼那凄絕故事沖擊之下，變成了一個可憐之人抱團取暖，勉強求生的地方。
蘭若好故事的忠實聽眾小朋友燕赤霞扼腕嘆息。
想不到，剛剛出來行俠仗義就遇到了如此多的不平事，看見了這么多的可憐人。
哪怕她們因此造了不少殺孽，也是情有可原。
行俠仗義也要講究基本法，這樣的可憐人不能殺。
“你們在黑山老妖麾下，無法脫得自由，這件事情我可以幫你們，待到除去黑山老妖之時，就是你們自由之日。”燕赤霞斬釘截鐵地說道。
一眾女鬼自然是欣喜不已，圍著燕赤霞不斷地感謝。
鶯鶯燕燕之語，把小丫頭夸得都樂的找不到北了。
“唉。”
就在其樂融融的時候，白夜那憂心忡忡的嘆息聲傳了出來。
“白兄為何嘆息？”處在大團圓結局，非常高興和感動的寧采臣不明所以。
“黑山老妖，只是一時之禍罷了。”白夜說道，“就算除掉了黑山老妖，事情也無法解決。”
看到白夜嚴肅的模樣，燕赤霞也回過神來。
殺掉黑山老妖，就能夠讓這些可憐的女鬼姐姐們解脫了嗎？
當然不能！
她們的怨恨，已經隨著仇人的死亡，化作執念，無法消除，難入輪回。
而鬼物，原本就是天地不容。
靠著吃人倒是可以生存下去，但是這明顯跟燕赤霞的原則不符合。
她也不會任由這些女鬼繼續吃人作惡。
可是，不吃人，想要活下去就要修煉。
哪怕是人，修煉一途上也是艱難險阻，鬼物更是九死一生。
“我救了她們，讓她們自由卻要眼睜睜看著她們去死？”燕赤霞小腦瓜子一片混亂。
行俠仗義，本就是難事。
快意恩仇是快意恩仇，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一刀砍下壞人腦袋就可以解決的。
“對了！”
燕赤霞腦袋瓜子上亮起了一個小燈泡，“我可以教你們修煉之法。”
“鬼物也可以修煉？”白夜問道，倒是有些驚訝。
他可沒有指望燕赤霞真的拿出點什么功法來。
白夜之前有問過小云她們有沒有修煉之法之類的東西。
得到的回答是，作為鬼物或者妖類，她們想要生存、提升實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吞食”。
除此之外的，所謂的修煉就是摸著石頭過河，稍有不慎就會落水。
壓根就沒有已經形成體系的作為參考。
“有，不過極為稀少，恰好我知道一種，只是不知道是否適用。”燕赤霞說道，“這法我可以傳授于你們，不過絕對不能流傳出去，否則的話——我必斬于劍下！”
妖類精怪鬼物之流，在這方世界也并非少數。
只不過被“天道”壓制，哪怕偶有黑山老妖之流占山為王，也是極少數，總體來說屬于弱勢群體。
如果一旦有修煉之法流傳出去，對于人族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燕赤霞再天真，這點道理也是分的清楚的。
“不，不。”
沒等那些欣喜的女鬼們答應，白夜就上前一步說道，“燕女俠高風亮節，但無功不受祿。”
“如果就讓我與燕女俠交易，來換取那修煉功法吧。”白夜繼續說道，“如此一來，也能心安。”
姥姥差點破口大罵，這截胡截得著實無恥！
“這樣嗎？”燕赤霞一愣一愣的。
“對，就是如此。”白夜說道，“我乃是陰月皇朝之主，六道魔君。”
“聽起來不像是好人。”燕赤霞微微皺眉思索。
“燕女俠沒有聽說過很正常，因為剛剛成立不足半個時辰，目前只有兩個人，我跟尼將軍，不過日后肯定會成為天下聞名的勢力，就跟燕女俠你一樣。”白夜信誓旦旦地說道。
尼將軍面無表情，表示自己不想當這什么狗屁將軍。
“我想要成為名震天下的劍俠，這位也想要聞名天下。”燕赤霞頓時有一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有夢想的人，都是好人！
其他那群蠢貨就只會嘲笑自己。
“可是我沒有什么想要的啊。”燕赤霞說道。
“此物燕女俠行走在外，必然會用到。”白夜掏出了一支“救你命一千”，“哪怕傷的在重，服下此藥也能救人一命，不過會短暫地讓人變得憤怒，意志不堅定者有可能會失控。”
“還有這種藥？”燕赤霞有些驚訝。
“呵。”白夜笑道，“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是一個藥劑師，還有其它各種藥呢。”
“那就這個吧。”燕赤霞說道。
她原本就沒有打算要什么好處，白夜主動提出交易，乃是意外之喜，自然不會有什么苛求。
“好，那么我就以此藥交換燕女俠的修煉功法，并且保證不把功法隨意傳授，造成無可挽回的嚴重后果。”白夜說道。
“嗯。”燕赤霞用力點點頭。
加上了這個條件，她就真的放心了。
“有沒有房間，我需要紙筆，好將功法寫下來。”答應下了交易，燕赤霞說道。
光是口述，可不行。
“小倩，你和老寧帶著燕女俠去吧，寫完后好好休息，如今天色已晚，對付黑山老妖之事，明日再從長計議。”白夜說道。
“是。”聶小倩微微一福，扯了扯有些發愣的寧采臣，帶著燕赤霞先離開了。
“哼！”
燕赤霞一走，姥姥也不再繼續扮演原本的悲苦神色，對著白夜冷哼了一聲。
“柳姑娘為何發怒啊？”白夜笑著問道。
“魔君好手段，不過欺騙一個小姑娘不會覺得羞恥嗎？”柳青衣說道。
“這是交易！你情我愿，公平公正，交易的事情，能說是欺騙嗎？”白夜說道，“而且修煉功法什么的，大家都有份。”
“謝謝公子。”
周圍的女鬼們自然是不勝欣喜。
如此大方，摳摳搜搜姥姥比起六道魔君來，完全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