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柳青衣、聶小倩、寧采臣兩鬼一人心里如何不安忐忑。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第二天一早，八抬大轎便已經出現，將聶小倩迎了進去。
而寧采臣他們作為女方家屬，則是被帶著提前入席。
至于白夜，他是長兄，長兄如父，所以他還是高堂。
用比較淺顯易懂的話來說，他就是聶小倩的爸爸，而聶小倩要嫁給黑山。
那么，從理論上來說，白夜就是黑山的爸爸。
而此方地界，黑山最大，哪怕來觀禮者并非是黑山的直接下屬，卻也跟蘭若寺類似，屬于在黑山麾下討口飯吃的類型。
綜上所述，白夜就是今天所有人的爸爸。
爸爸白夜對轎中惴惴不安的聶小倩說道：“我去主持婚禮，你就呆在轎中，不要走動。”
聶小倩略帶擔心神色地點了點頭。
她還能怎么辦，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燕赤霞身上了。
白夜趾高氣昂地走了，轎子自然也走了。
雖然不可能完全按照人的俗禮來，不過抬著轎子到處顯擺一圈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白夜來到熱鬧無比的廣場之上的時候，轎子還在外面給那些連廣場都進不來的小妖稍微觀摩一下。
偌大的廣場內部，則是張燈結彩，全是紅色的燈籠和紅布，無比喜慶。
在石頭制成的高臺上，柳青衣曾經幻化出來的黑山老妖就端坐在石椅上面。
那張丑臉上掛著癡漢笑。
很難想象，這樣的家伙會是一個此方地界的妖王。
“老黑啊，等不及了吧？”白夜走上高臺說道。
“老黑？”
黑山老妖臉上的癡笑瞬間消失，看向白夜，一股兇煞之意撲面而來。
如同一頭擇人欲噬的可怕兇獸一般。
“嘖，不叫老黑叫什么，待會可是由我來主持婚禮的。”白夜說道，“長兄如父，我要親自送小妹出嫁。”
黑山老妖想起來白夜的身份——聶鬼王，聶小倩的哥哥。
從這個道理來說，似乎叫一聲老黑也沒有什么問題。
可是，黑山老妖又不是真正的人，哪會在乎這種東西。
妖類、鬼物，最基本的一個道理就是“強者為尊”。
“剛才那句就算了，婚禮完成后，你就是我的部下，以后要叫我大王。”黑山老妖陰沉著那張丑臉對白夜說道。
“行，行，行，等婚禮完成吧。”白夜敷衍了一句。
原本對聶鬼王還有些欣賞的黑山老妖，現在看白夜不是鼻子不是眼。
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死，只是——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
如果這家伙再冒犯的話，那就拍死。
黑山老妖對自己的決定很滿意。
不多時，轎子也終于抬了進去，因為黑山老妖不能隨便亂動的關系，自然由白夜這個眾人的父親親自將聶小倩引出轎子，帶上高臺。
所謂的三拜，黑山老妖也是坐著不動，由聶小倩一人獨立完成。
倒是引得廣場上的眾妖們一陣高呼，這才是大王應該有的風范。
黑山老妖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次過后，相比他的名聲肯定能夠傳出去很遠，地盤也可以繼續擴大。
黑山老妖想要擴大地盤很久了。
“好了，下面有請新郎新娘帶上戒指。”白夜取出了兩枚戒指。
臺下的柳青衣等人，臉色頓時變得有點精彩。
“戒指？”黑山老妖看向白夜，“這又是什么禮節？”
“基本套路，互相為對方帶上戒指，意思為緣定一生。”白夜說道。
“那就來吧。”黑山老妖看著明艷動人的聶小倩，伸出了自己的大黑手。
聶小倩小心翼翼并且相當艱難地為黑山老妖戴上了魔戒。
帶上的剎那間，黑山老妖臉色微微一變，猛地看向白夜。
白夜不動聲色地笑了一聲：“作為小倩的哥哥，心愛的妹妹出嫁，怎么會沒有一點表示？”
黑山老妖笑了起來，滿意地點頭。
原來這聶鬼王早就有所準備——不錯，這份禮物，他非常滿意。
看向聶小倩手上也戴著的戒指，也閃過了熾熱的目光。
黑山老妖愛聶小倩嗎？
當然不可能。
他只是出于對美好事物的占有欲，想要占有聶小倩罷了。
而白夜給的戒指，在黑山老妖心里的地位已經不下于聶小倩了。
黑山老妖決定，婚禮結束后就要聶小倩把戒指摘下給他。
現在嘛……倒是不急。
畢竟群妖就在，作為大王，黑山老妖是要表現出一點大王的風度和逼格的。
“好了，新人已經交換完戒指。”白夜朗聲說道，“那么進行最后一項儀式，在場的有沒有人反對這門親事的？”
“嗯？”
黑山老妖原本還算不錯的臉色又起了變化。
“這門親事，是需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才最完美。”白夜不緊不慢地說道。
黑山老妖的臉色又緩和了下來。
與其說是所有人的祝福，倒不如說是所有人的臣服。
“聶鬼王”的這一問，問出了黑山老妖想要問的——有沒有不愿意臣服？
從今天開始，此方地界，他黑山老妖不在是無冕之王，而是真正的王。
所有“人”都要徹底地臣服于他。
像蘭若寺之類的地方都要不復存在。
有沒有“人”要反對，有沒有“人”敢反對？
黑山老妖那兇戾的目光在廣場眾妖身上一一掃過。
那些聰明的妖鬼精怪，都聽出了弦外之音，立刻低頭表示臣服。
至于那些不太聰明的，本能地都感覺到了恐懼和黑山老妖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
表現的比那些“聰明妖”還要恭順積分。
看著黑山老妖的表現，柳青衣在心里嘆了一聲。
不是覺得大勢已去，而是她看出來了，黑山老妖已經完全順著白夜的步調在走了。
白夜隨便一句話，都能調動黑山老妖的情緒。
黑山老妖的喜怒，完全被白夜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六道魔君——應該叫做六道天魔才對。
“我反對！”
就在黑山老妖志得意滿，覺得“君臨天下”的時候，一聲嘹亮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寧采臣昂首挺胸站了出來，再一次大聲說道：“我實名反對這門親事！”
“人家郎——郎——郎——”
白夜指著寧采臣，似乎想要說話，不過偏偏停頓了好幾次。
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這邊的時候。
白夜才說道：“我本來想說——‘人家郎才女貌，哪里輪到到你這妖怪來反對’，但是，似乎出了一點偏差。”
“噗——”
幾聲憋不住的笑聲從“妖群”中傳出。
黑山老妖原本就黑的臉色頓時黑的如同鍋底一般。
“別動怒，殺雞儆猴。”
不過就在他即將暴怒發泄的時候，白夜轉頭，說了這么幾個字。
就算黑山老妖的文化水平著實有些低，但是這四個字還是聽得懂的。
白夜微微退后了一步，低聲說道：“大王，想要真正掌控群妖，不是光是問一問就可以的，還需要展現強大無比的力量，留下一個強·無敵的形象，要讓所有的妖怪一想起你，就想到一個無敵的強者。”
“如此一來，才可以真正威懾八方，君臨天下。”
“想想吧，還有什么場合比現在更加合適展現你的強大呢？”
“原來如此！”
黑山老妖立刻明白了白夜的深意。
果然他當初聽了卞鼠的匯報，就覺得這個聶鬼王是個人才——鬼才，或者妖才。
不管是什么，總之是“才”就對了。
就起了收服之心，今日一見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黑山老妖很滿意地看向白夜點點頭。
看的高臺下的卞鼠咬牙切齒，他覺得自己狗頭軍師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威脅，大王現在是只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
到時候一定要找機會狠狠修理聶鬼王這個不懂規矩的新人。
“既然你反對，那么——”
白夜走到高臺最前面，“就用拳頭來說話吧，強者為尊，美人、權力，只配強者擁有！”
這話說的慷慨激昂。
對于眾妖來說，也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
一陣滔天的呼和之聲，差點把整個廣場都掀過來。
一直處在興奮當中的燕赤霞也不禁變化了臉色。
如此高昂的氣勢，待會如何一網打盡？
怕是連自己都要折在這里！
還是經驗太少，這次行動著實魯莽了一些。
好在白夜適時給了燕赤霞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讓燕赤霞放心了一些。
“無關者都退開，接下來是決定誰是強者，誰才是王者的戰斗。”白夜說道。
廣場上以高臺為一邊，立刻出現了一大塊的空地。
寧采臣深吸了一口氣，站在了高臺之前，仰頭看著黑山老妖。
聶小倩自然也已經退到了一邊，擔心地看著寧采臣。
高臺上，就剩下了白夜和黑山老妖，旁邊的卞鼠等妖也已經退開。
白夜跳下了一米多高的高臺，同樣走到一邊，開口說道：“開始吧，讓大家見識一下誰才是王！”
“喝！”
話音剛落，寧采臣就大喝了一聲，“沙暴大葬！”
只見他飛快蹲下，雙手按在了地上。
大量的黃沙從他的身上身邊彌漫了出來，瞬間就形成了由沙子組成的小型浪潮，朝著高臺上的黑山老妖涌了過去。
黑山老妖不閃不避，任由沙子將其覆蓋包圍了起來。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你是在給我撓癢癢嗎？”黑山老妖冷笑一聲，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