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破體無形劍氣，沒有三指彈天。
也沒有驚神指中的任何一指。
甚至，白夜都沒有出手。
唐十五就這么死了。
白夜沒有去看唐十五死不瞑目的尸體，腳步輕輕一點。
身子飛掠，眨眼間就來到了唐十五等人剛才站著的演武場上。
現在，這個演武場上還有一些人。
隨著白夜來到，退開了一大圈。
“來個能說話的人。”
白夜掃了這群人一眼，開口說道。
“不知道白相爺有何吩咐？”
一個面容冷艷的女子走出一步，開口說道。
聲音平穩，絲毫沒有面對覆滅唐門大敵的憤怒情緒——至少沒有體現出來。
“唐冰冰？”白夜問道。
唐冰冰，唐門這一代的三大護法之一。
唐十五的姐姐。
唐門中，目前唯一還能夠站著說話的高層，沒有之一。
接下來她跟白夜的話，將會決定唐門的命運。
“是。”
唐冰冰微微點頭。
臉上不見什么憤怒的情緒。
在唐媚透露出來的信息當中，唐冰冰其實算得上是唐門的二號人物。
唐敗一系跟唐十五這批人貌合神離。
老一輩不算，唐十五之下，就是三大護法。
唐不阿是那種一天說話不超過三個字，性格冷漠到極致的人。
唐刃則跟唐不阿相反，每天咋咋呼呼。
兩人可以為“刺客”、“先鋒”之類的角色。
但對于唐門整體的發展，沒有太多作用。
唐冰冰，才是協助唐十五完成“天下一唐”的真正關鍵人物。
唐門很多布置、計劃，暗中的合縱連橫都出自唐冰冰之手。
可以說，她算是唐門中的外交官。
白夜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唐冰冰話事人的身份。
的確，在場之人，沒有比她更加合適了。
“唐門意圖謀反，妄圖殺害朝廷命官，你有沒有話說？”
白夜看著唐冰冰問道。
聽得趕過來的無情一陣牙疼。
謀反……
好吧，唐門的確是謀反。
其它什么證據都不需要，光是那些民間不能私藏的弩箭拿出來，就是十足的謀反證據。
殺害朝廷命官……
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別說白愁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左相身份（蔡京忽略）。
就是他無情也是六扇門的捕快。
絕對的朝廷命官。
明明是事實，可是從白夜口中說出來。
偏偏給人一種極為荒謬的感覺。
無情仔細想想，大概是唐門的“天下一唐之夢”還沒有真正開始實行，就被白夜破壞。
妄圖也真的是“妄圖”。
實際情況是被白夜按在地上瘋狂摩擦。
門主死的那叫一個凄慘。
整個唐門被白夜一人打得奄奄一息，萬馬齊喑。
完了還要往頭上扣個帽子。
殺人又誅心。
對方還毫無反抗之力。
讓人莫名地有些同情唐門。
當然，這只是一閃而過的情緒罷了。
無情不可能真的去同情唐門。
唐冰冰心里很憋屈，臉上沒有多少表現，沉默地點點頭。
“你們這種行為，按律是要誅九族的。對吧，大捕頭？”白夜突然回頭問無情。
朝廷律法，他一竅不通。
“相爺說的沒錯。”無情一臉正義嚴肅。
白相爺說誅九族，就算沒有這個律法，也馬上就會有了。
聰明人無情知道，這個時候，他只需要點頭配合就好。
“還請相爺恕罪！”
唐冰冰也是個聰明人，二話不說，跪了下來。
再說一遍，這個朝代，真的不興跪拜這一套。
像白夜、蔡京這種大權臣，在趙構面前，都是賜座，平等交流的。
唐冰冰這一跪，完全可以算是大禮了。
一點都不廉價。
其余的唐門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在唐冰冰微微轉頭的示意之下，才恍然大悟。
一個個臉上帶著不同的表情，齊齊跪下。
至于石階旁邊的唐門弟子，自然也丟下手中的弩箭，跟著跪了。
也有一部分覺得自己是個小人物，偷偷摸摸，一點一點地朝著外面移動。
打算跑路。
只不過，這些人剛剛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安全位置，轉身欲跑的時候。
一道黑色的劍氣橫空而至。
大好腦袋落地，鮮血沖天而起。
嗡嗡蜂鳴之聲就是真正的催命符。
讓剩下的那群人瑟瑟發抖。
唐冰冰抬頭，看了徐徐消散的黑色劍氣，又重新底下腦袋。
“明珠蒙塵啊。”
藍元山和周白宇都在心里感嘆。
至于嗎？
殺幾個小角色而已，他們也可以代勞啊。
為什么要用傳說中的破體無形劍氣？
破體無形劍氣在哭泣啊！
江湖人，都愛武功。
就好像一些車迷愛車一樣。
那這種玄妙無比的奇功，用來殺幾個小角色。
簡直就是用超跑去耕田。
藍元山他們心里都替破體無形劍氣心疼。
白夜本人自然毫無感覺，他向來是實用主義，哪個好用用哪個。
唐冰冰這一跪，是給出了臺階。
白夜可以順勢，放唐門一馬——或者說，讓他們發揮出剩余價值。
“上天有好生之德，且本相宅心仁厚，故而放唐門一條生路，起來吧。”白夜說道。
“多謝相爺成全。”唐冰冰微微松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白愁飛會讓他們干什么。
但，至少有了保住唐門根基的希望，不至于讓他們這代人成為唐門最后一代，成為唐門罪人。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唐門上下，一律充軍，你可有異議？”
白夜問道。
流程還是要走一走的。
順便——依然是“千金買骨”的手段。
昭告天下，唐門整個門派充軍了。
其它的江湖門派，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啊？
“是。”唐冰冰不敢有任何異議。
白夜踏前一步，湊近唐冰冰耳邊說道：“本相已經決定，發兵滅金，到時候能不能給唐門留下火種，就看你們的手段了。”
唐冰冰吃了一驚。
發兵滅金？
“戴罪立功的機會，也不是沒有。本相不會故意送你們去當炮灰。”
“唐門千秋基業，都在你的手里。”
唐冰冰深深看了白夜一眼，低首道：“全憑相爺差遣。”
“嗯，你有那個心就好，那我們就來交易一番吧。”白夜笑著說道。
畫風突變。
身后的無情忍不住扶住額頭。
自己人都知曉，白相爺，最喜交易。
或者說，君子協定什么的。
可是，能不能不要在這個場合用這種讓人誤會的說法啊！
外人不知道啊。
外人唐冰冰顯然誤會了，臉色微變說道：“在下覺得可以在別處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白相爺的意思是，你們立個君子協定。”無情出來圓場。
是時候發揮他名捕的作用了！
唐冰冰覺得，自己的武功，如果可以高到天邊，那就好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白夜想起了什么，“唐媚說，唐十五有個qing人，叫做艷兒，一段時間前，暗殺唐十五失敗，被關了起來。”
“什么？”
一直冷靜的大捕頭臉色大變，第一次失了態。
“好像有。”
唐冰冰思索一下，看著無情的反應，立刻吩咐道，“帶大捕頭去。”
似乎，也終于明白了唐十五為什么會死得那么慘。
原來還有這層關系。
堂堂四大名捕之首，居然叫家長，太無恥了！
心系妹子安危的無情，自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背了鍋。
他正跟著人前往唐門的“地牢”。
沒走出幾步，一陣狂態畢露的笑聲從天邊傳來。
“剛才是誰？成功引起了老夫的注意！”
人未至，聲先來。
光聽那聲音，就足以勾勒出一個十足的狂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