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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干還是不干?

更新時間:2018-10-31  作者:祝家大郎
楊三胖來了,徐小刀也來了,種師道也來了。

沒有什么寒暄,一頓老酒,也來不及有什么寒暄。

眾人隨著徐杰北上了,再一次往大同而去。

大同這個地名,大概是來自“天下大同”這個詞匯,寓意極好,這個寓意,終究有一日是能成真的。

百十騎,奔在往大同去的路上。

歐陽文沁坐在家中,期盼著,期盼著徐杰早日歸來,更期盼著肚子里能有一點動靜。歐陽文沁身邊,還有一個云書桓,他并未隨徐杰北上,被徐杰留在了京城之中。

歐陽府的院子里還有一個小姑娘,活潑好動,時不時在后院花園里撫琴淺笑,圍在歐陽文沁身邊姐姐長姐姐短,少女不知愁滋味,一個人也開開心心,有人一起也高高興興,不懂情愛,不懂世情。

歐陽府外的巷弄里,時不時有路人駐足,聽著院內傳出來的琴音,驚為天人。

不得幾日,京城里也就傳起了小道消息,說徐太師金屋藏嬌,藏了一個世間少有的琴音大家。年方十八,如何美麗無雙。

若是不信啊,半晌來到墻外等候著,每日里總能等到琴起的時候,便也就相信了。

這內城里住的多是有身份之人,欣賞得來琴音,墻外聽琴的人自然也就越來越多,甚至歐陽府的墻壁上都被人題了詩詞,什么“玉京天上樂,繞耳三日絕”、“碧落藏仙音,不見云中人”。

雖然說著談著嘆著,倒也沒有人敢真的去攪擾院內之人,大概也是知道這是誰人府邸,攪擾不得。

江西的大水,還是發起來了。沒有真正能蓄巨量大水的水壩來調節這條大江,年年有小澇,幾年一大澇,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歐陽文沁今日早起,感覺吃什么都不對勁,總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待得真正干嘔起來的時候,便是喜上眉梢,云書桓飛奔出門去尋大夫。

大夫來了之后,也就證實了歐陽文沁心中的猜想,更是喜不自禁,淚水連連。

徐杰,終于有后了。

有后的徐杰,已然站在了大同,一直到了得勝口的城墻之上,看著室韋人的游騎就在視線之內來來去去。

大戰一直在拖。顯然是室韋人與拓跋人的會盟問題,來去會談,雙方應該也約定了一起進攻的日子。這個時代,軍事會盟,總是這么復雜,信息不暢,雙方甚至也會防著對方一手。

室韋人怕拓跋人言而無信,從中漁利。拓跋人怕室韋人也是如此。

雙方接壤,一旦大軍陷入南邊的戰爭,另外一邊的邊境,幾乎就等于不設防了。連真正的城池都沒有,皆是一馬平川之地。

在得勝口遠望草原的徐杰,想著這些事情,腦中不斷轉動著。

從城墻上下來的徐杰,提筆寫著密信,密信不斷往長安那邊發去。因為徐杰心中,多少有了一些計較。

想要破局,必須要有計較在其中。

袁青山與宗慶備了酒,徐杰喝了些許,并不多喝。

兩個老將也并不是真的要勸徐杰喝酒,袁青山已經開口稟報:“太師,游騎查探,室韋人的大軍已然過了十萬之數,比二十年前多出了兩萬不止。下官與老宗這段時間不斷整編調動邊鎮之軍,真正上陣能戰之卒,也不過十萬出頭,如此實在有些被動。”

長城太長,到處都需要人駐守。二十年沒有真正的戰事,能真正打仗的兵,能湊出十萬來,已然就是不簡單。邊鎮州府,并非真的就只有十萬能調動的兵馬,但是有太多不堪一用,做做后勤之事倒是勉勉強強。

十萬能戰之兵,其中萬余騎兵。袁青山所說的被動,便是戰略上的被動,只能防守,進攻幾乎是不可能的。

“兩位將軍辛苦了。”徐杰答了一語,又道:“被動雖是被動,但也不能真的就被動了。”

袁青山聞言一愣,問道:“太師所言何意?”

“不是還有萬余騎兵嗎?大華三百年,可有人縱馬入過草原?”徐杰問道。

袁青山想了想,搖搖頭:“不曾。騎兵太少,入草原太過冒險。”

宗慶卻是雙眼一亮,也問:“太師之意莫不是主動出擊?”

徐杰答道:“主動出擊不至于,穩則多勝,不穩則多敗。但是出其不意之事,做上一兩次,不僅漲士氣,也能讓室韋人更多些忌憚。”

宗慶聞言連連點頭:“好,好,太師所言甚是,窩著盡受鳥氣,出去嚇唬嚇唬室韋人再好不過。”

袁青山起身,從一旁搬來了幾卷地圖,直接攤開了桌前的地上。口中卻道:“太師,一定要從長計議,切不可倉促。”

袁青山顯然也是同意了徐杰的想法,但是還有不少擔憂。

徐杰從桌案里走了出來,聽得袁青山在地圖前不斷介紹著草原地形地貌。

一邊聽,徐杰一邊在想。想的是在哪本書里看過的蒙古人作戰之法,草原作戰之法,其實從匈奴開始,一直到蒙古時代,并未有本質上的變化。其中也是游牧民族這個特性限制在其中。

徐杰指著地圖上的一條河問道:“這條河通何處?”

袁青山想也不想答道:“這條河通月帖古忽蘭山。”

“山后是哪里?”徐杰又問。

袁青山指著地圖:“山后往西是達蘭答巴,東是窩魯朵城。”

徐杰皺眉片刻,又問:“室韋王帳在何處?”

袁青山直接答道:“王帳就在大同北二百里,到了有大半個月了。”

徐杰聽得室韋王帳到了,便也知道會盟的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十來天,看來大戰已經要起。時間不多。又道:“王帳應該是從窩魯朵城而來。”

窩魯朵城,在后世烏蘭巴托西南不遠。差不多就是草原中心地帶,河道縱橫,水草豐茂。大多時候,室韋可汗遙粘蒙德的大本營多在此處。遙粘便是室韋的皇族。

袁青山點頭道:“太師所料不差,蒙德可汗就是從窩魯朵城而來。”

徐杰再一次指著這條河,說道:“室韋人若是大軍行走,必然依著河道而走,因為大軍之后,還有更多的牛羊成群,以為后勤。昔日衛青擊匈奴,之所以能在廣袤的草原中尋到匈奴王帳,也多因此。”

徐杰所言,其實更多來自自己看過的資料。蒙古人打仗,不論是與金宋打,還是遠征歐洲。大規模行軍,身后幾百里,必然帶著部落與牛羊一起出征,雖然大軍與部落相隔幾百里之遙,對于馬步來說,并不十分遙遠,也是補給的最根本保障。

如此大量的人口與牲畜一起遠走,必走河道。人與牲畜要喝水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河道能保證水草供給,只要是河邊,水草往往就比其他地方豐茂。

袁青山聞言腦中一想,問道:“太師莫不是要往室韋大軍之后去尋補給是部落?”

徐杰咬咬牙,點頭:“對!”

袁青山本以為徐杰只是想出其不意去騷擾偷襲一下,沒有想到徐杰竟然有深入草原幾百里的想法,連忙說道:“太師,這……怕是……”

徐杰直接問了一語:“袁將軍,你說室韋人會不會想到我們敢這般行事?”

袁青山還未答,宗慶已然開口:“太師,室韋人必然想不到,幾百年了,我們從來沒有入過草原,室韋人多以為我們是那無膽鼠輩,他想打就打,他想撤就撤。這回我們就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那無膽鼠輩。”

徐杰大概也是這么想的,幾百年都不曾入過草原的漢人,室韋人豈能想到今日漢人就往草原來了?

“太師,老宗,若是真能在河道之北尋到室韋部落,戰之而勝不難。只是戰完想再回來,那便是難上加難了,這才是問題所在。”袁青山一語切中要害。

在廣袤的草原里,萬余人想隱藏蹤跡,只要運氣不差,并不是難事。但是一旦暴露了,想再回來,談何容易?

連一直沒有說話的徐仲也開口一語:“杰兒,袁將軍所言在理。出去容易,回來怕是難如登天。”

徐杰其實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這個主動出擊的念頭一旦生出,徐杰便是如何也難以停止,腦中不斷想著,人也在地圖上走來走去。

宗慶見得徐杰這般猶豫為難,連忙開口:“太師,人死鳥朝天,不死就他娘的萬萬年,干吧!”

袁青山在一旁又道:“老宗,你就知道干,干你娘的干啊,此去尋不尋得到室韋大部落且另說,尋到了,一戰之后,誰都回不來了。這不是去送死嗎?”

徐杰想了許久沒有開口,屋內一片靜默,眼神都盯著徐杰。

徐杰依舊在一塊一塊的地圖上看著。

許久之后,徐杰終于開了口:“干,還是得干。如今拓跋與室韋會盟已成,想要破局,一定要干。”

“什么?”

“太師,此言當真?”

徐杰點點頭:“雖然沒有任何情報,但是拓跋與室韋會盟之事,十有八九。”

袁青山與宗慶對視一眼,說道:“太師既然如此說,看來當真不假。每次與室韋大戰,得利的都是這拓跋。頭前常凱兵敗之時,便看室韋人猶豫起來,還以為室韋人會退兵而去。難怪,難怪室韋人等了這么久,還是準備攻城了。”

徐杰接了一語:“所以必須要干,只希望一定要尋到室韋的后勤部落。”

袁青山卻還是說道:“太師,沒有必要一定如此啊,此去襲擊,就是把那后勤部落殲滅,不得多久,遙粘蒙德便會再調部落來補,不過只是耽誤一下室韋人進攻的步伐而已。但是出去的一萬騎兵,怕是都回不來了。如此比較,多少有些得不償失。”

徐杰搖搖頭:“我有一石二鳥之計,聽我的就是。今夜就開始準備,輕裝上陣,羽箭糧食多帶,我親自出關。”

宗慶已然喜笑顏開,連連說道:“太師,一定帶我老宗一起去。”

袁青山已然大急:“太師可不能去,太師萬萬不能犯險。”

“我不去,一石二鳥之計成不了。”徐杰說完,又揮了揮手:“袁將軍,不必多言,放心就是,我豈能自尋死路而去?”

袁青山欲言又止,看了看徐仲,以為徐仲作為徐杰的長輩,會開口勸兩句,不想徐仲并不開口,袁青山直接開口說道:“徐二叔,你勸一勸吧。”

徐仲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隨杰兒同去,便是我死了,也保杰兒不死。”

袁青山已然無法,只得低頭再看地圖,看了片刻又道:“如是在室韋大軍之后作戰,實在尋不出歸路啊!”

徐杰并不再答,而是咬著牙,慢慢露出兇狠之色,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得勝口之下,一車一車的箭矢運了進來。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連周遭幾里地的石塊都被撿空了,山林里稍微大的一點的樹木,也被伐盡。

守城,便是這么個辦法。堵著城門洞,無數的重物,無數的弓弩,火油糞便,別無其他。

徐杰卻走了,再次入了大同,沿著長城往東而去。游騎不斷往關口之外,往東便是尋找進草原最隱蔽的地點。從大同出草原是不可能的,必然會被發現。

長城雖然是被動型的防御工事,其實也帶來了主動的便利。就體現在徐杰此時想從哪里出關就能從哪里出關。

徐杰剛走第二日,室韋的王帳已然就到了關口之外。

鼓聲已起,袁青山的目光卻不在頭前正在集合的室韋大軍之中,而是遠遠往東邊去望,什么也看不到,卻是讓袁青山看得目不轉睛,擔憂不已。

袁青山身邊,站著一言不發的種師道,種師道沒有隨徐杰而去,留在了袁青山身邊。

種師道也是第一次看得眼前這般的景象,無窮無盡的人,無窮無盡的馬,漫山遍野。

喊殺震天,地面都在顫抖。

城墻上的士卒,一個個緊張不已,捏著長槍的手,汗水竟然直接從長槍尾部滴落。

沖鋒起來的馬隊,猶如黃河決堤而來,帶著一種震撼,一種非人力能敵的錯覺。

忽然城頭上有羽箭攢射而出,羽箭在百十步外,搖搖擺擺落地。隨后無數羽箭騰空而起,射向空氣之中。

袁青山開始不斷呼喊:“聽鼓放箭,不要攢射!!!”

令兵重復著袁青山的話語,四處奔走呼喊。有人太過緊張了,緊張到下意識拉弓就射,但是敵人還在遠處,并未進入射程之內。

袁青山皺著眉頭,計算著,開口喊著:“床弩可射!”

刀砍在床弩之上,砍斷了繃弦是繩索,繩索帶著如長槍一般的巨箭飛出。

遠方,看得見的人仰馬翻,卻又如潮頭浪花,一閃而逝。

沖鋒的騎兵,毫不停歇。

“起鼓!!!”袁青山大喊著!

鼓聲大作。

隱天蔽日的箭矢,破空之聲合在一起,發出一種催命的尖銳之聲。

落馬的人,瞬間成了馬蹄下的肉泥。

城頭之上,也起了一片哀嚎,甚至有人中箭之后,直接栽倒在城下。

室韋人的射術,即便是從下往上而來,依舊準頭十足。

馬匹奔到城墻不遠,所有室韋人下馬而來,抬著一張一張高高的長梯。簡陋的沖撞車,一次一次撞擊著城門。

長梯上爬滿了人,巨大的石塊傾瀉而下。

血戰,已起!

天才一秒: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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