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個子女生的這句話后,程蝶的父母包括輔導員皆是下意識地看向若水。
之前通過幾位女生的口頭描述,他們多少也了解到當時的情況有多么驚險,如果不是若水及時施救,只怕程蝶早已墜樓身亡了。
當然了,他們并不知曉幾位女生在描述時將一些超乎常人理解范圍的情節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
就連幾位親眼目睹的當事人都覺得缺乏真實感,那就更別指望其他被告知的人會相信了。
與其被人誤解,還不如選擇隱瞞!
“這位同學,你不是我們系的學生吧?我是你救下的程蝶同學的輔導員馮雋,這兩位是程蝶同學的父母。”女輔導員柔聲介紹道。
若水躬身行了一禮,回道:“老師你好,我是外語系的張雨沐。”
至于程蝶的父母,若水則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打過了招呼。
就沖這兩人方才那劈頭蓋臉的呵責還有極不禮貌的發泄行為,若水便對他們提不起多少好感。
想到自己身邊還站著玄微,若水連忙向馮雋還有幾位女生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師傅玄微道長。”
眾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玄微一番,目光皆是變得古怪起來。
尤其是幾位女生,她們登時聯想到之前的種種詭異,不由開始正視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程蝶的父母本來還打算感謝一番,此刻看到道士打扮卻年輕得過分的玄微,臉上的神情登時不悅起來。
在他們印象中,道士除了裝神弄鬼騙錢之外,就是給死人做法事。
無論玄微出于何種目的,他們都不歡迎道士出現在這里。
馮雋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趕緊轉移話題道:“說起來還要感謝張同學見義勇為呢,若非你及時施以援手,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若水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未多說什么。
“啊,我想起來了,之前聽班上同學說過,我們寢室樓有個學生拜入道觀做了道士,不會就是同學你吧?”高個子女生陡然想到了什么,湊到若水身前說道。
“對對對,聽說那個道觀求姻緣特別靈驗,好多去過的同學都這么說!”旁邊的娃娃臉女生眨著大眼睛道。
“玄微道長?是的,我在朋友圈看到過照片,剛才一下子沒認出來,現在才發覺一模一樣!那同學你就是傳說中的若水仙姑了?”另外一個長發女生甚是激動地指著兩人道。
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輕聲說道:“若水只是剛入門不久的新人而已,當不起仙姑之稱。”
幾個女生自動將這番話腦補成了若水的謙虛,在她們看來,之前若水電光石火之間救人的手段,已經和神仙中人毫無差別了。
人有時候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前一秒還無法接受的事實,下一秒卻又覺得那是理所當然,認為毫無違和之處。
至于玄微,他則是拿著手機,默默地鼓搗著什么。
“程蝶同學被送到醫院后,那枚貼在她額頭的護符如何?你們有和醫生強調過嗎?”若水想起正事,開口詢問道。
“當時有些慌張,也沒怎么細看,不過似乎邊緣有些燒焦的跡象。醫生那邊我也有強調過,但他的回應感覺挺敷衍的。”高個子女生有些不確定道。
“嗯,我也注意到了!是不是那枚護符壞了,小蝶她又會發狂?”娃娃臉女生忐忑地問道。
若水聞言,不禁擔憂地看了眼急救室。
如果醫生不信邪,非要扯掉鎮壓附身之物的護符,后果不堪設想!
“放心吧,都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里面依然沒有鬧出動靜,想來醫生應該沒有動護符。”玄微出聲道。
做醫生的免不了和生老病死打交道,哪怕不信鬼神之說,多少也抱有著一絲敬畏。明知道傷患額頭上的護符非常可疑,并且陪同而來的室友千叮嚀萬囑咐這玩意碰不得,在不會影響手術的情況下,誰會無聊到去作死呢?
尤其是手術過程中,醫生和護士發現這枚護符猶如一點一點被燒焦般,心中更是覺得毛毛的,甚至就連動刀子的時候都下意識地輕手輕腳了幾分。
不多時,手術宣告結束,主刀醫生還有護士看了眼只剩下小半部分的護符,紛紛出了口氣。
就當他們轉身收拾器具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剩余的護符底下陡然冒出幾道黑氣。
護符上的朱砂符咒忽明忽暗了幾下,隨即徹底被黑氣侵蝕,整個護符嗤的一下化作飛灰。
急診室門外,玄微倏地側身看向門內,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本來還指望不鬧出太大的動靜,現在看來怕是不現實了!”玄微暗自想道。
若水本來打算的是,等到程蝶從急診室出來后,再找機會解決附在她身上的東西。
但是她沒有考慮到一點,急診室內幾乎隔三差五就有人死在手術臺上,里面的陰氣和怨氣遠比其他地方要濃重。
因此,若水起初估算護符能夠堅持一兩個小時,卻因為這個變數而產生了不小的偏差。
“護符已經失效,我們直接闖進去,你看著處理,實在不行就開口求援!”玄微對著若水說道。
若水臉色一沉,跟著玄微跑向急癥室。
就在其余幾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么之時,緊閉的門里陡然響起一道凄慘的叫聲。
玄微凝氣抬手,一掌將急診室的門暴力拍了開來。
兩人毫不遲疑地沖進門內,登時看到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捂著肚子,朝著他們跑來。
醫生的臉上滿是驚恐,雙手捂著的腹部不斷滲出血液,隨著他的跑動,鮮血灑落了一地。
幾位護士尖叫著到處逃竄,而在手術臺上,穿著沾滿鮮血睡衣的程蝶饒有趣味地舔著剛剛劃過醫生腹部的手術刀。
“是,是你?”臉上掛著一絲滲人的獰笑,程蝶盯著闖進門內的若水,口中發出極為生澀的說話聲。
被程蝶視線鎖定的若水只覺得背后像是被什么陰冷的東西舔過般,渾身一陣不適。
“沒錯,就是方才將你鎮壓的那個人!”若水咬了下舌尖,冷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