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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造反真經,天地革命

更新時間:2018-06-04  作者:漢風雄烈
魯智深再次見到那寶光大和尚,就無了那先前的置氣,兩人碗倒酒干,反而有種相投的意味。陸謙在酒宴上也半點不提摩尼教那反悔的尷尬事兒,只是一個勁的道謝摩尼教,送來這么多工匠,幫了他山寨的大忙了。

再介紹林沖、楊志、索超等人與方貌叔侄見識,兩邊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造反真經”事宜。只是喝酒吃肉,痛罵天下贓官。卻是今年年初,東京城里的趙天子終于立下太子了。下詔十五歲的皇長子趙煊改名趙桓,立為東宮太子。這江南的應奉局,可不使勁的折騰,好尋出寶貝來供奉東京的趙天子。摩尼教的影響力更是巨大,卻多虧了江南官員們的壓榨剝削。

到了次日,陸謙請方貌叔侄和寶光和尚在斷金亭小宴,陪坐的有林沖、魯智深、楊志、索超。后者自從上山入伙以來,果然與楊志走的親近。

陸謙今日請他們四人到場,卻是要再震懾他們一二,然后晚上聚伙兒,他要給大家指點出一條明路出來。

這段時間,梁山泊等級制度組建立起。這于一群志在造反的勢力來說,是很有幫助的。但對于梁山泊這種還屬于綠林勢力言,卻并非都是好作用的。作為山寨的大頭領,陸謙需要點明一個發展計劃,豎立一個發展目標。

斷金亭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貌與寶光和尚對視了一眼,寶光和尚把手向陸謙一恭來,果然是問出了那造反真經,讖語還是很重要的,政治口號就更是重要了。叫那列席的林沖、花和尚四人聽得目瞪口呆。

這江南摩尼教原來不是口頭上的言語,人家是要真造反的。可更讓四人感覺到怪異的是,志在造反的摩尼教在造反上面卻要請教自家的大首領。四人看向陸謙的眼睛,仿佛是第一次的認識他。

什么讖語、口號,四人并不是不曉得,只是沒往深處里想。現在聽他們一席話,真的是勝讀十年書。“俺那爺。不敢想大頭領竟知曉這般多事?”魯智深心里有種陸謙形象蹦滅的感覺,那感覺就好比一幫混混,本以為自己跟了個義氣大哥,不想這大哥的背后竟然是個暴恐老祖。

“天下百姓千千萬,最賴者莫過于田畝也。漢唐以降,朝廷多抑制土地兼并,唯獨這大宋朝,民得賣買。以至于富者田連仟伯,貧者亡立錐之地。”

“于那江南魚米之鄉,何其之富饒,差距又何其之大?富者廣廈千萬;貧者,上無半片之瓦,下無立錐之地。爾摩尼教得花石綱之禍助益,始有今日的聲勢,可要想真的掀動天下,卻是要叫那天下平民盡動心也。”

“你輩若真想翻這天下,那造反之初且可打出討逆臣清君側之旗號。放言只為鏟除朝中奸黨,還天下一太平清凈。剪除天下奸黨亂臣之爪牙者,其他安堵如故。那一切奸臣亂黨及其爪牙之田,皆分賜百姓;一切奸臣亂黨及其爪牙之財,亦皆分賜百姓;再有那一切奸臣亂黨及其爪牙之奴婢,皆復為良民。天降圣公,以拯天下,均貧富,等貴賤,使天下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貧者得其食,寒者有其衣,叫天下百姓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共享太平盛世。”

陸謙話語還沒有說完,那斷金亭里的一干人物就全都露出不同的神色來。林沖、魯智深是震驚萬分,方貌叔侄和寶光和尚是驚喜無比。

這時代發展到現下,農民起義已經發展到‘均貧富,等貴賤’的地步了。從黃巢時候就提到過“均平”,而入宋后的王小波、李順起義,也是紅果果的打出了“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的旗號來。那摩尼教中更本就孕育著等貴賤的思想,雖然他們自己也知曉那不靠譜,但起義的時候未嘗不能打出旗號來。

這與接下來的那種徹底的平均主義,自然是脫胎于正史里的太平天國運動了。后者不愧是中國農民起義的最高峰,這口號一旦說出來,叫人都想傻了。

“如天下真有這一日,灑家死也甘心。”魯智深人是有慧根的,思想覺悟比林沖、楊志、索超這等人強的多了,是在場眾人里,除去陸謙外第一個清醒來的。

與他相比,那寶光和尚就要遜色一籌了。“阿彌陀佛,師兄之言大善。”

這和尚看似清醒了,實則還陷在那畫餅中的。而魯智深的話,怎么品,那味道都與之不同。

可陸謙看在眼里卻也不覺得就差了,要想使外人相信,可不是要自己先信么。想想當年紅朝的幾百萬先烈,再看看那21世紀的大天朝,不就是這么的么。再不明白,就去看看太平天國,看看太平天國最初男女分營的制度,和洪天王自個究竟納了多少小老婆的問題……

這喊口號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到,或者是以后會不會變,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處不保暖……”陸謙背著記憶在他腦子里的一段話,他都不記得自己從初中到高中的歷史考卷上見過或答過多少次了。

中國自古就有這個‘大平均’的思想基礎,也怪不得開天辟地后紅潮翻涌,再多的鎮壓,再殘酷的殺戮,也不能叫紅色斷絕。

這場酒席到此就結束了,再吃下去就沒味道了。陸謙甩甩衣袖,施施然的離去了,留下七個被無形的精神炸彈炸得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的好漢。

那方貌叔侄和鄧元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住處的。只覺的如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樣,一腳深一腳淺,宛是墜入那云霧里。

陸謙在小院中歇息了倆時辰,被潘金蓮喚醒,告知阮氏兄弟尋來了。他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三阮為何而來,或許那劉唐若不還傷者,沒好利索,都能是四個人一起來。起身更衣,去正房,就看阮氏兄弟坐在那客椅上,股下如生針,甚不安穩。

“哥哥……”三兄弟看到陸謙來,起身抱拳拜見。陸謙回禮,各自坐下后,三阮就急匆匆要說講那方才入耳之事。

真的似人人打了一針雞血,又好似頭頂生出一陣霹靂。若非這話是從自己兄弟處聽來的,都叫三人不敢相信。但是阮家兄弟本身就把陸謙看的比天都高,后者的形象這一轉變,雖然有些突兀,可還在理解范疇之內。

“哥哥啊,這等好噱頭怎不咱自家留下?看看這梁山泊周遭,沒地的百姓多了去了,只要哥哥喊這么一嗓子,就咱們梁山泊的名頭,招呼不來十萬人,三五萬人也總能有的。恁的要便宜了那摩尼教?哥哥何若自來做個皇帝。”

這是阮氏兄弟心頭最大的不解。那旗號是很有誘惑力的,反正他們兄弟只要想想就熱血沸騰,就梁山泊周遭這境地,一嗓子喊出去真的能招攬幾萬人來不稀奇。而從梁山泊向西,越往東京去,那無有寸土的佃戶就越多。

想想中原那屁大點的地兒,就扎堆一樣聚集了東京開封、西京洛陽和南京商丘三座重鎮。多少達官顯貴住這兒,老百姓還靠什么守住自家的地?

相比來,那江南、蜀地等還算是好的了。

“我亦想為兄弟們尋一富貴,傳世百代。可是,難啊。這口號固然能短時間里掀起一場翻天覆地的大變動,但想靠這口號就奪取天下,就……,就根本不可能。”

陸謙把手一揚,止住了阮氏兄弟的說話,接著道:“你們且先聽我說。就說這天下,真有那半點私心雜念都無的人嗎?那孔夫子還因言語而誅殺了少正卯。別看讀書人給他們的老祖宗粉墨的光彩照人,那說到底還不是以權殺人,排除異己?”陸謙不管正史上孔老二有沒有真的殺了少正卯,反正現時空里這就是無可爭議的鐵的事實,似乎到了朱熹那腌臜貨時候才提出了偽造說。那朱熹現下還沒有出生呢。

陸謙把孔子殺少正卯一事,講故事一樣說給三阮聽。“連孔夫子都如此,這天下之人又有幾個能做到無私心的呢?”這對三阮是個打擊。三阮都是窮苦人,先天上就羨艷讀書人。孔老夫子這位老鄉在他們眼中可不就是圣人。

“這打天下并不僅僅是一個打字,還要坐得穩。”可惜李自成是五百多年后的例子,不然正好拿來一用。那比黃巢的例子更能叫人驚醒!

“如那黃巢一般,含元殿登基不滿兩年,就不得不倉皇而逃離長安。似這等江山,這等帝王,坐來又何益?”如果敲響李唐王朝喪鐘算‘歷史貢獻’的話,可人死的真叫個多啊。

“興亡天下百姓苦。一朝英雄拔劍起,就是蒼生十年劫。陸謙不可亦不敢不慎重。”

陸謙等著三阮思索,再慢慢的道:“打江山難,坐江山更難。”

“要坐穩天下,你就要先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制度。這個制度要讓你治下的百姓滿意,如此你做稅不能太苛;但你也要有足夠的錢糧財賦,如此你才能贍養兵丁、官員。叫兵丁鎮守天下,叫官員治理天下。才能有錢去修補河堤、水渠、大道,某地有了災荒,才有錢糧去救災,無叫百姓流離失所,孤苦無依。”這就是一個悖論了。

陸謙話說的再深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在小院里對著三阮說話了,而是在聚義廳上對著山寨的諸多頭領,還有山寨上營一級頭目們宣講了。

他拿了新朝王莽做例子。那疑似穿越者,最終被位面之子劉秀所滅的王莽,在中國歷史上既大名鼎鼎,又默默無聞。

大名鼎鼎是很多人都知曉他這一人物;默默無聞是,他在歷史上的存在感太低。很多人對王莽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偽裝家,心機boy。便是作者君的諸多衣食父母們,看官們對新王朝的認知也很有限。一個最大的例子可以證明,后世以穿越眾當道的某點歷史小說頻道里,那就看不到一本有名氣的,主要描寫新朝的小說。

他最為人所知的事跡,就是他可能是個穿越者。他的那些政策一定程度上甚至叫人聯想到了洪小兵。而昆陽城下,位面之子·光武帝·劉秀,那以曠古未見之混合法咒:流星火雨神雷天牢狂龍怒濤飛沙走石蠱惑人心,用西方定議這便這一涵蓋了地火水風及精神魔法禁咒的超級大禁咒,一舉摧毀了王莽的42萬大軍。奠定了咱秀哥寰宇古今的第一大圣魔導師的地位。

可是論及對王莽的認知,論及對新朝的認知,誰又真的了解多少呢?

但把王皇帝請出來做一個事例,警告那些不切實際者,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了。后者可不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均貧富么。血淋淋的現實就擺在人眼前,歷史上王莽的經歷和遭遇告訴人,步子不要邁得太大,步子邁的太大,真有可能扯到蛋的。

“均貧富,等貴賤。喊出這等口號的人,就是在與全天下的官兒、士紳、地主、豪強們為敵,與全天下的讀書人為敵。”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鐘粟。你們以為讀書人讀書為的是什么?”

“那就是做官,就是為了高人一等,為了好榮華富貴。不然怎么去光宗耀祖呢?”光宗耀祖說到底,不就是要壓別人的祖宗一頭么。

“今日坐在這聚義廳里的人都是不怕死的好漢。”

“死,我們都不怕。怕也不會待在這梁山泊了。如果我們的死,能叫這天下均富貴,等貴賤,叫天下之人再無疾苦,盡得溫飽,那便如魯大師所說的,死也無憾。可怕的是我們便是死了,也翻不了這天。”

“我們與全天下的官員,與全天下的士紳、讀書人為敵,他們自然不會真心為我們效力。倒是后你便是打下了整個天下來,又尋誰來與你們治理這個天下?”

“大丈夫能馬上打天下,卻不能馬上治天下。要想整個天下安穩,那少不了讀書識字,能寫會算的讀書人。這天下不還是在原來那些人的手中么?”

“看看當世的貪官污吏,有幾個是高俅那樣不學無術之輩?一個個不都是讀書人么?蔡京老賊的書法能千古留名。”

“這天下回到他們手里,滿朝上下,朝堂地方都是他們的人。我輩先前之犧牲復有作用?”

“除非是天下人,人人都讀書識字,能寫會算。世上再不愁無有追隨我等之念之讀書人,如此才有可能席卷天下。”就好比那紅朝。

“然如今卻是不成的。這天底下如神算子一般的人物,眾兄弟都說說,你們曉得幾個?”

這還不是說神算子就能投身‘共產’大業,而是指如他這樣不被朝廷招納的讀書人,有幾個?要知道老趙家對讀書人真的是掏心掏肺了。那進士科的四五等人物,內中就有一批人是專門落地的舉子。落地次數達到某一個水準之后,就會被賜予賜同進士出身,賜同學究出身。

如蔣敬,如朱武,如吳用之類人,那就是自我放棄了。不然總能當上個芝麻小官的。

“且當你們坐到那萬人之上的位置時,你們中還有幾個能真的守住自己的初心?還能記得千千萬萬的貧苦百姓,還能記得自己當初立下的誓言,而不是追求那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絕麗佳人?這天下多的就是那‘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的人,金銀女色也多的是能把人變得面目全非換若兩人的手段。”廳堂上的人都知道陸謙說的是什么意思。

張子善、劉青山何止千千萬,何止那紅朝建國時候被槍斃的兩人才叫這名?歷史上下五千年,這種人多了。

秦檜當年也是主戰派,汪某人那也曾經是‘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熱血青年。人是會變得,隨著自己的身份而變,隨著自己的地位而變。

所以陸謙是很欣賞《三國演義》里的劉皇叔的。當年桃園三結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情比金堅,義比海深。而人劉玄德也最終為兄弟葬送了他一生功業。

桃園再無英雄蹤,唯有桃花笑春風。

“想想那個夢中的新世界,治理偌大的天下要有多少大公無私,廉潔奉公之官吏?”

“而眼下這天下能找出那么多么?”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無處不均勻,無處不保暖……”這是社會經濟、文明發展到極高階段時候才有可能實現的一幕。

現在說這個就是一個口號,千萬別去真的相信它能成為現實。

陸謙從根本上否定了它成為事實的可能性。只把它作為一個蠱惑人心的口號,那陡然的,一種環繞在他身上的神圣感就消失了。

不少先前熱血沖頭的人兒,現下一盆冷水澆頭,也自就冷靜了下來。

感謝兜不住了。大綱上就一筆,漢風沒細綱的。腦子想的都他么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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