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及青壯數千,驅之負土填壕!
這是史上的蒙古人慣用的伎倆,非常殘暴,非常血腥。在蒙古人的刀下,驅民使之與柴薪土砂俱填塹才是他們更多時候的選擇。
這能給敵人以極大的恐怖和精神壓力,動搖他們的意志,撼動他們的決心。但這卻不意味著這種法子就是人蒙古人首創的。他們只是將之發揚光大罷了。
無論東西,戰爭之中發生的世間慘事都是多的無可訴說的,區別只是影響的大小,有沒有流傳后世。
其實克普恰克人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攻城,譬如把養吉干城包圍起來,慢慢干。就像昔日里克普恰克人打攻城戰的模式一樣。
但現在不是有時間限制么。眼看就要三月,陸齊軍似乎還挺遙遠,但康居國呢?
克普恰克人現在就面臨著兩個敵人,一個是叛徒占克舎,一個就是南面的康居。
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里拿下養吉干城。
而且,用人命填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震懾守軍!
這幾年里,一神教在整個東克普恰克都有著極大的復蘇——不說去跟當年比,卻也不能小覷。但唯獨在兩個地方吃了癟,一個是奈曼人的地盤,巴魯克是鐵了心的要給中國人當走狗,自然對一神教不假眼色;第二就是在占克舎這里。甭管這里的人對于一神教是不是很懷念,從信仰上講他們就都是‘叛徒’,滿身的罪孽。而滿身的罪孽,又豈能半點不去清洗?
五次機會,贖清身上的罪孽。這是對這里牧民的一次教訓,疼痛會深深的印刻在他們的骨子里,讓所有的東克普恰克人都銘記在心中。
而看到‘叛徒’的下場,那些重新跪倒在上帝面前的克普恰克人,心中一定會感到很幸運,很幸福。
他們的‘主啊’可不就是在庇護著他們的嗎?
羊倌兒們和部族頭人的相互作用,讓眼前殘酷的一幕最終發生在養吉干城下。
很殘忍的一幕。當命令被傳入那些青壯耳朵中后,無數驚叫聲響了起來。就是再沒見識的人,也能想得到這般做的危險。
還五次,箭如雨下,一次就夠要他們小命兒的了。
被押送來的人可都是男丁健婦,豈會甘心就戮?前路就是死亡,他們可不甘心投入死亡的懷抱。
然而早有準備的聯軍,大批的精兵強將已經準備就位,馬利克就騎在一匹黑色的良馬背上,彎弓搭箭,箭矢直指他們,引弓以待。
被上千張乃至更多的弓箭直指的人群寂靜了,被長槍馬刀對著的人群無聲了。
“嗖嗖嗖……”一蓬箭矢射了出去,迎面當即就倒下了數十人。根本不給他們遲疑的機會,這手段簡直是冷酷!
血光飛濺,人群的驚呼聲驚天動地。
前去填壕的確是有很大危險性,可再大的危險性也有機會能活下命來。而現在就反抗,他們就肯定是十死無生了。
那些男丁健婦只能懷著滿肚子的憤怒和仇恨去抓起一袋袋的土砂,向著養吉干城撲去。生怕動作稍微慢了,就被那些蠻不講理的魔鬼從后面射死!
然后這些人就哭嚎著涌向城墻,嘶啞的呼喊聲連成一片。
“不要放箭,求求你們,不要放箭……”
馬利克在后面聽了都想笑。他不信占克舎收攏力量的時候,會把忠于自己的力量拋在城外。這些人既然當初都放棄了占克舎,現在又來祈求占克舎手下留情,不是很可笑么?
城上的守軍自然不會理會,人群才一進入到射程距離,羽箭就如雨點一樣落下來了……
土著們負土填壕,哭喊著組成一道人浪,向著高大的養吉干城墻涌去。
在他們的兩側各有一個千騎,將人群包夾在中間,一塊兒前進。而在后方的大陣中,還有一副副長梯被平方在地上,最后都是披著甲衣的’重步兵’,他們進攻養吉干城的主力。
聯軍騎兵是不少,但馬兒不可能飛到城頭上去。
馬利克就在其中,看著如雨落下的箭矢把一個個男丁健婦射倒在地,而他們就永遠在箭雨的射程距離外徘徊者,督促著人群上前送死。
“嘟嘟”的聲音在馬利克耳邊響起,這是偶爾有箭簇打在盾牌上的聲響。
天方人與歐洲人現在這個時候,盾牌是戰士非常用得到的武器,不止限于步兵。騎兵配著小圓盾也是一種常態。當然,圓盾更多屬于天方這邊,歐洲人則多配掛鳶形盾,比傳統的小圓盾提供更有效的防護,但是因為分量增加,所以用手持的時候時候還要在肩上斜跨一條背帶。
“就這樣的裝備,面對中國人,怎么打得贏呀。”馬利克一點也不為眼前的一幕興奮,心中自有滿滿的晦暗。
占克舎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門檻,中國人才是大江大河。跨過小門檻有甚值得驕傲的?大江大河才更是致命。
他想到當初中國人的武器,那一門門大炮根本不是欽察草原上的城池可以抵擋的。而依照著上頭貴族們的決意,將一個個部落向著西欽察轉移,拉長彼此的空間,就真的能拖敗中國人嗎?
馬利克就只是一百戶,他都能想得到一個個部落西去,能給西欽察造成多大的困擾。
沒人愿意看到自家的地盤被外來者占據的,他都能想得到屆時西欽察地界會亂成什么樣了。
別說東欽察各部只是‘暫住’,在與中國沒徹底消平之前,哪個部族敢回到東欽察?不怕被中國人連根拔起么?
一個遠方親戚到了自家,短暫的住上三五日,沒甚不可以的。而要是住上三五年,甚至還想反客為主……,那爭斗和廝殺豈會少了去?
克普恰克人的未來,馬利克真的看不到希望啊。
占克舎此刻也在看著城外的慘劇,臉上沒有悲傷只有高興,但眼睛里卻閃著淚花。
玉龍杰赤,康居國首府。
阿即思正頭疼的看著手中的急報,塞爾柱人主動出擊了,這將大大牽制他的力量。“這叫我還如何去救養吉干?”
“國主,何須北上?大齊并沒有叫我們立刻進援占克舎。”依布拉欣說道。反倒還立刻動員了耶律大石,后者已經在聚集兵馬,眼見就要增援他們來了。
“是的,是沒有。可我卻要做出這種積極地姿態來,不是嗎?”
陸齊要與塞爾柱人正式開打了,這讓阿即思心中生出一股急迫感。
康居必須表現出自己的作用來!
這樣才能在即將拉開的大幕中,確保他們的地位和利益不受到沖擊。“我們必須顯露出自己的意義,存在的意義。”
“父親,我們存在的意義不更應該對于塞爾柱嗎?抵擋下塞爾柱人的攻勢,才是我們更應該做的。”阿爾斯蘭說。
自始至終,花刺子模人都沒有想過陸齊會占領天方,當然,陸謙也的確沒有一口吞吃了塞爾柱帝國的打算。可是要統治一個地方,卻不見得一定要把對方給占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