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卡邁爾將頭冠中的各個重要魔紋結構拆分并展現在半空中,高文露出頗感興趣的表情:“用這個東西,我們能破解傳訊技術的奧秘么?”
“至少能讓我們相當接近,而如果不考慮深層奧秘,只是要造出可以實用的通訊設備,那么它就足夠了,”卡邁爾愉快地說道,“這個頭冠中包括全部所需的符文陣列包括將信息轉化為魔力震蕩,將魔力震蕩向外發射,接收外來信息等等的結構。不過我們仍然有要解決的問題……這個頭冠的成本很高,而且結構極端復雜,人類的意識是一種信息量極其龐大的事物,為了將人類意識穩定地傳輸,這個頭冠上固化了中階左右的精神系法術……我認為我們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高文明白卡邁爾的意思,這也是他自己時常所強調的:工業產品遵循實用、夠用的原則,尤其是給普通士兵、工人等配發的量產貨,只要能夠滿足使用要求,那么就是合格的產品,而塞西爾領正在開發的量產通訊設備需要做到將人類的意識都整體傳輸的程度么?
至少目前是不需要的,高文所要求的只是最基礎的通訊平臺而已,只要能傳輸聲音,甚至只能傳輸摩爾斯電碼都是可以接受的。
因此這個頭冠中的大量復雜結構都可以省略。
“制造量產通訊設備以及破解心靈網絡的項目要同時進行,一個目標是低端實用,一個則當做尖端研究吧,”高文做出了決定,“另外,關于自然界中的魔力環境以及方尖碑所產生的魔力場的關系,你最近有發現么?”
“這正是我準備向你匯報的,”卡邁爾的語氣立刻嚴肅起來,“在發現震蕩的魔力可以在魔力場中傳播之后,我就聯想到了傳訊法術在自然環境中傳遞信息的過程,我和你的看法一樣,自然界的‘原始魔力環境’恐怕也是一種魔力場一種表面看起來無序,凌亂,隨機震蕩的魔力場。根據這個猜想,我在幾天前進行了一次實驗……”
高文點點頭:“說下去。”
“我在黑暗山脈的最高處設置了一個法陣那里遠離地面,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地表各種生物以及魔法裝置的干擾,隨后我在法陣周圍設置了大量屏蔽、過濾用的符文,好將自然環境中的各種雜波也過濾掉,在之后幾天的觀察中,我發現了一次很短暫的規律震顫……”
“規律震顫?”高文心中一動,立刻追問。
“是的,持續時間不到一秒,而且只觀察到了那么一次,”卡邁爾點點頭,“現在我還無法做出任何結論,但我認為我們的思路沒有錯……自然界的‘原始魔力環境’應該確實是一個無比龐大的魔力場,這個魔力場籠罩了我們的整個世界,并且震蕩不休,但這個魔力場的震動方式非常復雜,而且里面有著大量的干擾世間萬物皆有魔力,哪怕制造觀測法陣的魔法材料自身,也是干擾因素之一,所以我們幾乎不可能測定自然界中的魔力場的完整規律,但就在那不到一秒鐘的規律震顫中,我們仍然可以大膽假設這個魔力場的存在……”
“干擾……”高文喃喃自語著重復了卡邁爾這段話中最重要的單詞。
目前為止的發現就如他猜想的一樣魔力具備波動的性質,而自然界的“原始魔力環境”則是一個無比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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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魔力場,所謂的魔法,極有可能就是波動的魔力在這個場中震蕩所產生的各種能量轉移現象……
這是一個極其不嚴謹的模型,一個嚴重缺乏實證的猜想,從科學合理的角度,它尚不能被視為一個“科學觀點”,但卻是目前為止高文所能想到的、對這個世界的魔法最有可能的解釋。
高文知道,證明一個猜想的過程是非常嚴謹的,如果沒有足夠的數據和實證,哪怕這個猜想再天衣無縫也不能被視作“事實”,卡邁爾也知道這點,所以這位古代魔導師在說起自己的實驗結論時不止一次地用上了“大膽假設”這一類的字眼,可是要獲得更進一步的實驗結果……以目前的條件顯然難以達到。
實驗觀測裝置本身的干擾,自然界中無處不在的干擾,這些……應該怎么解決?
高文一時間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但很快他眼角的余光便看到皮特曼離開了帕蒂身邊,他暫時把自己腦海中的種種問題拋到一旁,對老德魯伊點點頭:“情況如何?”
“你要是想讓她四肢健全恢復健康恐怕是不行了,”皮特曼坦然直白地說道,“這孩子的肢體已經失去多年,她自身也沒有什么魔力天賦,血肉再生法術也不可能讓她重新長出手腳來除非是用萬物終亡會那種依靠吞噬他人血肉來重塑軀體的邪術才有一絲可能。這個我是辦不到,你們要有興趣的話可以想辦法找個邪教徒來……”
旁邊羅佩妮女子爵的臉色當場就變顏變色起來,高文則不等小老頭說完就打斷了他:“別說這沒譜的,說點可行的方案。”
“可行的方案就是我至少可以控制住她的臟器衰退和組織潰爛情況,”皮特曼嘴角向上一揚,得意地說道,“這孩子的傷口始終無法愈合,部分血肉一直在重復潰爛和再生的過程,其主要原因是自身生命力受到了破壞,而且有害魔力侵入了她的循環中樞,我有辦法把這些有害魔力分離出來。”
羅佩妮在高文和卡邁爾討論問題的時候很安靜地站在一旁,但這時談論起自己女兒的問題,她便不能再維持沉默了:“這樣她可以好轉到什么程度?”
“你不必再擔心她因感染而惡化,她的外傷可以愈合,體力也會好轉之后,她至少可以正常穿衣服了。”
“那已經遠比我想象的好,”羅佩妮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她帶著發自真心的笑容,對皮特曼彎下腰去,“萬分感謝你的幫助,尊敬的大師。”
皮特曼頓時笑逐顏開,一邊捋著自己的胡子一邊露出矜持而有風度的微笑:“完成領主交待的使命是作為顧問最基本的職責當然您再夸兩句我也不介意……”
羅佩妮:“?”
“咳咳,”高文一看就知道這個小老頭又開始飄了,趕緊干咳兩聲將其打斷,“治療需要多久?”
“嗯……這恐怕是個比較漫長的過程,”皮特曼看了看高文那比他大腿都粗的胳膊,趕緊表情一整恢復嚴肅,“這孩子的身體經不起太大強度的魔法刺激,魔藥用量也要控制我可以每隔一段時間來為她進行一次元素凈化儀式,等到情況穩定之后,我就可以派自己的學徒過來給她用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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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著,他一邊看向高文這種需要頻繁往來兩個領地之間的事情,顯然是需要得到領主同意的。
高文略微沉吟:葛蘭領將是塞西爾的盟友,帕蒂本身還是他了解、刺探永眠者的重要跳板,于情于理都應該提供幫助,但皮特曼本人并不只是個德魯伊,他還是領地上煉金工業的最高負責人和農業顧問,如今冬季行將結束,復蘇之月以后就要考慮春耕的問題,領地上的煉金工廠也在考慮擴建……皮特曼這時候走得開么?
不過在短暫思考之后,他還是點了點頭:“可以但你要安排好春耕和工廠擴建的事宜。”
“當然,”皮特曼笑起來,“這點事情對我而言還不算問題。”
等到羅佩妮女子爵前去查看帕蒂的情況,周圍沒有旁人之后,高文才似笑非笑地看著皮特曼:“你的儀式魔法果然很好用啊。”
小老頭嘿嘿一笑:“儀祭魔法畢竟是我的強項。”
“不過元素凈化和過濾有害魔力……可不像是低階德魯伊會掌握的技巧,”高文淡淡地說道,“難不成你還順便兼修了薩滿法術?”
“這么大歲數了,多學幾門手藝很正常。”皮特曼隨口說道。
“……你在我面前提歲數有意思么?”高文抬手一揮,便輕描淡寫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再沒追問更多。
皮特曼則只是靜靜地看著高文轉身離去的背影,良久之后,老德魯伊才微微嘆息著搖了搖頭,臉上卻帶著些許笑意。
三天后,高文等人離開葛蘭家族古老的城堡,返回了塞西爾領。
這是這個冬季的最后一天。
冷冽的北風中不再夾雜著刺骨深寒,高高懸掛在夜空中的“暗礁星”和“三叉戟王座”也悄然移動著位置,風與星象的變化昭示著季節的變遷,復蘇之月來臨了。
而隨著復蘇之月的來臨,一個消息開始在安蘇東境以及圣靈平原地區流傳,最初只有來來往往的行商和冒險者在傳揚一些不詳不實的流言,但很快,更加準確可靠的消息便從貴族們的馬夫和廚師口中傳出來
安蘇和提豐邊境的魔法傳訊塔重啟了。
國王正在準備和提豐皇帝的和平談判。
但對于高文而言,比起這個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的消息,另一件事更讓他想要慶祝一番。
在這個尚顯寒冷的春日,一名嬰兒在塞西爾領的土地上降生了。
從這片開拓領打下第一根木樁起,從幸存者們在這里點燃第一堆營火起,將近一年的時光,上萬人口遷入了這片土地,不算剛剛并入塞西爾的康德領地,這是第一個在這片土地上誕生的新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