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南境貴族以及教會方面的蠢蠢欲動,高文絲毫不感覺意外事實上從某種方面來講,貴族和教會的行動還是他親手一步步促成的。
幾乎粉碎原有市場的煉金藥劑生意,顛覆性的魔網技術,礦山機械設備,這些東西為南境的大小貴族帶來了他們從未想過的財富,但同時只要那些貴族稍有腦筋,也會反應過來他們在這個過程中正逐漸受到塞西爾的經濟侵蝕和控制,而另一方面,通過坦桑鎮的安德魯子爵作為“代理人”,南境如今的礦石生意幾乎有半數都已經落在塞西爾萊斯利聯合體的手上,因此而被壓制的貴族領主們恰好就是南境擁有最大武力的那一批畢竟,掌握著礦石就等于掌握著鍛造兵器的資源,就等于能夠建立和保有強大的軍隊。
所以,南境的貴族們,尤其是原本最富裕、最強大的那一批貴族們,遲早都會把塞西爾當成敵人。
“塞西爾的土地上流淌著黃金白銀,而這片土地的統治者又恰好存在可以被攻擊的‘弱點’”,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拒絕這種誘惑。
另一方面,從去年冬季開始領地上大批接納來自圣靈平原的異神信徒,則是在不斷刺激圣光教會的神經。那些傳教士在南境難以掀起什么波瀾,但如果南境貴族此時正好想要對付塞西爾,那么圣光教會也就有了進入這片地區的機會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高文很清楚,這些變化是不可避免,必然會發生的只要他想在這個世界建立自己的新秩序,那遲早會跟原有的傳統勢力爆發沖突,在這種涉及基礎規則的變革上,沒有任何妥協余地,一切最終必然要以武力說話,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高文就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自己默默做好用武力說話的準備,然后看那些傳統貴族和教會什么時候忍不住動手。
赫蒂也是個聰明人,看到高文的態度她就知道老祖宗一直在計劃的正是如今這個局面,只不過有一點她想不明白:“先祖,您為何非要等他們主動動手?要知道,從法理權上,您永遠有主動出擊的理由而不用擔心任何道義上的問題畢竟目前南境所有貴族占據的都是您當年的封地……”
“很簡單,因為地廣人稀,”高文隨口答道,看到赫蒂臉上仍然有不解的神色,他才無奈地搖著頭多說了一句,“讓他們把人集中起來,咱們這邊一輪飽和炮擊和射線槍攢射過去就完事兒了,省的滿南境挨個打去。”
赫蒂:“……”
當然,高文這話說起來多少是有點玩笑成分在里面的,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但戰術上還是必須重視他們哪怕那只是一群陳腐守舊,不知道塞西爾槍炮威力的舊貴族,他們手頭的武力也還是有些威脅的所以高文從旁邊的空白信箋中抽出一張紙,刷刷刷地在上面寫下了兩行字,隨后交給赫蒂:“這封信是送給葛蘭女子爵的。”
赫蒂看了一眼信紙上的內容,那上面只有很簡短的內容:“清賬的時日到了,近期盤點庫存。”
赫蒂離開之后,高文站起身,來到那副描繪著南部全境的地圖前,陷入了思索之中。
說實話,雖然一早就做好了和這個世界的傳統勢力武力對抗的準備,但如果不是局勢變化所驅,高文本來是不打算這么早就讓正處于發展期的領地進入戰爭狀態的。
按照他一開始的想法,他是要默默發展領地,不斷向南開拓新土地并建立工業區,直到手頭掌握了絕對碾壓性的力量,再跳出去把那幫傳統貴族全揍一遍。
然而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提豐和安蘇的談判已經開始,不管和平協議是否能順利簽訂,目前相對平穩的南境局勢都會有所變化若是爆發戰爭自不必說,若是簽約和平,那么暫時解決外部大患,騰出手來的安蘇王室這時候也差不多該注意到正在南境飛快崛起并且頻繁挑戰傳統秩序的塞西爾領了。
弗朗西斯二世可不是傻子,他能容忍塞西爾家族重新走上舞臺,容忍這個好不容易才壓制下去的古老家族在南境大肆活躍,無非是因為內憂外患無法解決,不想再在本就充滿爭議的“私生子王室”上增加一個不敬先祖的惡名,也不想再給那些不太支持王室的貴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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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柄罷了。
除了提豐和安蘇王室可能產生的變數之外,還有最近圣光教會越來越詭異瘋狂的舉動,南境各種大小勢力錯綜復雜的威脅……
所有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讓高文意識到他必須在近期解決這些外部麻煩,至少,要徹底控制住南境局勢,讓這片相對封閉的土地成為自己的穩定后方。
他當時在弗朗西斯二世和所有王都貴族面前承諾過,不“主動”對南境現有的土地分配提出法理宣稱,雖然以他身為“先祖”的名頭,這時候硬要宣稱也行,但高文還是希望能讓自己的行為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最好是讓那些南境貴族自己往外跳。
他們當然有往外跳的動機和理由不只是因為貴族本身的貪婪,也不是因為高文塞西爾在自己領地上推行的制度真的激起了他們的“義憤”,而是因為塞西爾家族在南境重新崛起的這個事實本身,就足夠讓這片土地上百分之九十的統治者汗毛倒豎了。
在塞西爾弱小的時候,他們或許還感覺不到威脅,但隨著塞西爾每強大一分,來自南境各個貴族勢力的敵意就會跟著強大一分,畢竟,他們都是依靠分食塞西爾祖產才發達起來的,從某種意義上,塞西爾家對南部全境都有法理宣稱權。
既然他們的敵意遲早會爆發,高文就不介意略微幫他們一把,讓他們早點團結起來。
所以,軍情局下屬的第二十五生產建設辦公室制定了計劃,擅長腦補收集情報、傳謠謊報軍情的二十五生產建設大隊(被動)執行了這個計劃。
然后那幫本就對塞西爾家族抱持警惕和敵意的南境貴族果然就忍不住,想要跳出來了……
那些遵循古禮的貴族不一定有和先祖全面戰爭的勇氣,所以他們大概只是想跳一下,用一場烈度很低的摩擦來向塞西爾家族示威,然后按照“貴族游戲”的方式,從塞西爾家族詐取一些利益,但是……
只要他們跳出來了,這場“摩擦”的規模可就不是他們說了算了。
高文將視線從地圖上收回,隨后集中起自己的精神,腦海中,來自監控衛星的俯視視角浮現出來……
締約堡,那奠定歷史的長廳中,一份文件正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被來自兩個國家的禮儀官進行宣讀。
兩名禮儀官的聲音近乎完全同步地在大廳中回蕩著,在魔法力量的加持下,這聲音不但洪亮清晰,甚至仿佛帶上了某種令人生畏的莊嚴厚重質感
“……我們共同認為,恢復和平關系是共同應對威脅的第一步,而停止現階段的邊境對峙是確保和平的第一步……協議簽訂之日起,停止軍事對峙和一切相互的軍事滲透行動……在重啟外交的基礎上,恢復邊境通商和人員流動,逐步解除戒嚴禁令……共同監視宏偉之墻……
“……以上諸條,皆在眾神及先祖之靈的見證下,并由兩國偉大而睿智的統治者認可……
“……安蘇/提豐736年,于共同邊境之締約堡……
“和平萬歲。”
莊嚴的最后一聲落下,長廳中驟然響起了熱烈而持久的掌聲。
不管這大廳中的人是否還抱有敵意,是否在昨天還互相戒備,是否在今后還會互有隔閡,至少在這一刻,經歷了漫長談判的每一個人都在誠心實意地鼓著掌,為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協定而歡欣鼓舞著。
得到所有人見證的和平協議上留下了兩國統治者的印記,隨后由一名魔法師現場將協議刻印在兩塊精金板上,交由兩個國家共同保存,而協議的原稿,則將留在這座“締約堡”中,被密封在一個秘銀制造的保險箱內,沉入堡壘下方的一處防護嚴密的密室深處。
但這些后續的、儀式性的東西已經不是塞拉斯羅倫公爵所關注的了,他只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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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萬千地看著國王和羅塞塔大帝握手,交談,隨后相互贈送了身上的裝飾佩劍,在一片祥和而熱切的氣氛中,這場歷史性的談判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氣氛略微輕松的宴會,盛大的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
盡管談判已經結束,塞拉斯羅倫公爵也沒有絲毫松懈,他很清楚有多少人在盯著這場和平談判,其中不乏有那些不希望和平的人存在所以哪怕在協議訂立之后,只要國王還在締約堡,還在這邊境線上,他就不能放松警惕。
想必提豐那邊也是一樣因為在整個晚宴過程中,羅倫公爵都注意到了羅塞塔奧古斯都大帝身邊的護衛始終緊隨左右,甚至人手還多了一些。
但最終,一切還是平安結束了。
在所有護衛人員神經高度緊繃的狀態下,兩位統治者在締約堡中的最后一夜安然度過,安蘇736年復蘇之月52日,安蘇國王弗朗西斯二世和提豐皇帝羅塞塔奧古斯都離開了締約堡。
長風要塞用盛大的歡迎儀式迎接了自己的國王陛下對于這座尚武的邊陲要塞都市而言,從締約堡中返回的弗朗斯西二世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將軍,是沖鋒陷陣,得勝歸來的將軍。
但已經在談判中身心疲憊的老國王并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面太久,簡單見過要塞中一些有頭面的人物之后,弗朗西斯二世回到了他休息的房間。
王子埃德蒙沒有與他在一起,和他一起進入房間的,是負責貼身保護他的、來自圣蘇尼爾城的傳奇法師。
在長達數日的談判過程中,這位傳奇法師始終和弗朗西斯二世保持著生命鏈接的狀態,可以直白地說,對于此刻的弗朗西斯二世而言,這位已經為安蘇王室服務了幾十年的傳奇法師甚至是比他的所有子女都更值得信任的人。
舒展著吱嘎作響的僵硬關節,老國王坐在了寬闊柔軟的塌上,他那雙有點渾濁的眼睛看向侍立在身旁的老魔法師一位消瘦,黑發,氣質沉穩,身穿紫色繁星法袍的老人:“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杜克大師。”
身穿繁星法袍的老者微微點頭,嗓音低沉沙啞:“這是我的職責。”
“結束生命鏈接吧,”弗朗西斯二世說道,“這種體力充盈的錯覺雖然很好,但持續時間太長,已經快要影響我的睡眠了。”
“如您所愿。”老法師揮了揮手,一層淡薄的魔法光華隨之在他和弗朗西斯二世身上閃過,生命鏈接的效果當即消失,在身軀重新變沉重的感覺中,老國王不禁輕輕呼了口氣。
他曾經也是個強大的施法者,天賦并不比身旁的傳奇法師差,然而作為一個國王,他在魔法的道路上注定走不到那最后一步他的身體已經不可避免地陷入衰頹了。
“陛下,我去外面為您設置警戒符文。”結束生命鏈接之后,老法師在弗朗西斯二世身旁微微彎腰說道。
“好的,辛苦了。”
老法師離開了房間,但弗朗西斯二世剛要閉上眼睛瞇一小會,卻又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杜克大師,還有什么……”老國王睜開眼,好奇地看向門口,但他的話沒說完站在門口的并非那位身穿繁星法袍的傳奇大師,而是一個穿著侍從服飾的陌生男人。
在他離開圣蘇尼爾城期間,理論上不應該有任何陌生面孔單獨出現在他面前。
弗朗西斯二世的右手不動聲色地輕輕撫摸著自己左手上戴著的一枚指環,他看著那侍者的眼睛:“你是誰?”
“國王陛下,”侍者走上前來,微微鞠躬,禮貌有加,“感謝您為和平作出的努力,萬物終亡會向您問好。”
話音落下,侍者的頭顱突然四分五裂,那崩裂的血肉形成了一張血盆大口,直撲向弗朗西斯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