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夜晚,夜空中繁星點點。海風吹起來,樹葉出沙沙的響聲。
約克透過玻璃窗戶看向搖擺的樹葉還有山下星星點點的燈光,心想,好久都沒有回來,這里依然是原來的模樣。
她依然待在那個南方的小島,沒有第一時間去尋找提督,因為不準備夜晚在海上航行。
一來不太認識路,二來實在不喜歡夜晚,害怕從哪里飛出來一艘快艇。雖然作為艦娘居然會害怕夜晚和快艇,這一直是讓她感到很奇怪的事情。然而害怕就是害怕,就像是有些人害怕蟲子有些人害怕蛇,沒有那么多為什么。
“約克,不要看了,這些天總是這樣,吃飯了。”
窗外海風呼嘯,窗內的餐廳亮著溫馨的暖黃色燈光。這里有一張長桌,上面鋪著白布,像是那些貴族家庭的餐桌。教堂里面所有的人坐在一起,只坐到了四分之一不到的位置。餐桌上面有許多食物,琳瑯滿目。事實上除開赤城這樣特殊的吃貨,純粹為了滿足口舌之欲。一般的艦娘吃的食物分量,其實和普通人差不多,餐桌上面的食物顯然有些多了。
約克握著刀叉,說道:“我一直覺得我們教堂不靠譜,我們是修女……你看,又是火雞,又是魚,怎么不弄一頭烤乳豬回來,豬嘴巴里面最好還塞蘋果,我們作為修女不是應該苦修嘛。”
莉婭沒有好臉色,心想因為你回來特意做的,不感謝也就罷了,居然這樣點評。她說道:“你好意思說這種話,是誰受不了這樣的清淡生活,要跑到外面去……還有,你這樣一個英艦不要在食物上面表看法。”
約克敲著桌子,哆哆哆,大聲質疑:“你這樣算是歧視人了呀,換在外面,現在應該被游行了。”
“歧視你又怎么樣,你們英艦就是不配言,反正永遠都是咸魚土豆。”
約克張嘴想要反駁,唯獨在這個方面實在無能為力,她一時間有些氣悶。然而沒有任何辦法,沒有辦法反駁。
她用叉子戳起一塊豬排,環視餐桌附近,說道:“不過說起來,前輩當初為什么把這里建造成教堂的樣子?教堂里面連十字架和雕像都沒有,就算是浮雕和壁畫一樣亂七八糟。”
“以前的時候不想那么特殊,希望普通一些。剛開始建造的時候,教堂還有十字架,但是當地人都去小鎮西南巷子那個教堂,后來干脆把十字架什么都拆掉了。”說話的人不是莉婭,是一個比約克資歷更老的艦娘,她最開始加入這里。
不管艦娘表現得再溫和,對于普通人來說依然高不可攀,從未把對方當做是自己的同類。正因為這種疏離感,像是圍觀人般的眼神,艦娘要不然隱藏了身份扮作普通人生活,要不然在鎮守府里面。
“我去那個教堂,那個神父看起來挺和藹,不像我們的前輩不正經。”這是那個新人艦娘,她對于自己被打依然滿腹牢騷,樂意用任何機會攻擊自己的前輩。
莉婭對于小鎮的居民對自己的教堂區別對待,有些不滿意,她說道:“聽說那個教堂的神父是一個喜歡小男孩的家伙。”
“小男孩最調皮,聽說總是打碎那家教堂的窗戶玻璃,神父恨不得打人,根本不喜歡。”
本來就是瞎說,莉婭大手一揮:“那就羊吧,反正羊腸小道。”
周圍人愕然,完全聽不懂,莉婭往周圍看了看,心想不能毒害這些艦娘。
“雖然我們的教堂不受普通人待見,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是我們的受眾。我們教堂就是在提督的圈子里面有些人氣,現在很多提督和艦娘都認識我們了,艦娘總部也開始重視我們。前段時間和人談判,她們說每個月撥給我們這個數的錢,我沒有同意。”莉婭伸出五指,好大一個數字,但是完全沒有單位。
約克在旁邊說道:“又在畫餅了,我來的時候在畫餅,現在還在畫餅。”
莉婭瞪向約克,說道:“白眼狼。”
“你只包吃住,沒有薪水。”
話是這么說,其實艦娘對錢根本沒有太多的想法。比起錢呀,認同感更重要一些。對于在這個工作的艦娘來說,能夠幫助別人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我給了你們零花錢,而且,在這里你們也花不出去。”
莉婭撕了一個雞腿,又說道:“所以要你們揮一點才藝,該嬌羞要嬌羞,該賣萌就要賣萌,等我們把這里做大了就有錢了。”
“想多了。”
不久后,吃過晚飯,莉婭說道:“約克,你的房間不能睡了,你晚上睡你妹妹的房間吧,她的房間收拾一下勉強可以了。反正你明天就走了,將就一下……走了是走了,這里永遠是你的娘家,所以在外面有什么好處了,要想著這里,逢年過節總要帶點禮物回來。”
“后面那些話才是重點吧。”
時間到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來,早餐是昨天留下來的剩菜配白粥。吃過早飯,約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準備出。當然在此之前,她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地址。以前在外面的時候遇到過很多意外,迷路是最常見的事情。好在是艦娘,不需要擔心毒蛇野獸,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這才能夠從大山中走出去。
莉婭說道:“你到了縣上,不需要問路,普通人根本不太清楚。縣上有一家鎮守府,不是你要去的地方。以前你妹妹回來的時候就說了,她們一開始走錯了路找到別人的鎮守府,那種感覺級尷尬,你別吃虧了。從縣城往北航行,航行一段時間能夠看到一座大山,大山的背面就是鎮守府了。”
約克說道:“了解了解,所以說……”
“不要再問了,你可以走了,地址已經很詳細了。”
“我不是問地址,我是說,我出去那么長的時間。那個啊……身上基本沒有燃料了,可以在這里補充嗎?”
莉婭原本云淡風輕,這個時候神色一變,說道:“沒有,走走走,你給我趕緊走。”
從山頂的教堂離開,約克想要和人說幾句道別的話,畢竟以后大概很少會過來了。然而大清早沒有幾個人,路邊的小店沒有開門,漁船則是天才蒙蒙亮,更早的時間就出門了。碼頭上面沒有看到人,海上倒是遇見了熟人。
“約克,那么早就走了?”
“走了,要回家了。”
回家?約克在外面置辦了產業嗎?打招呼的漁民有些莫名其妙。約克則抿著嘴唇,笑瞇瞇想,回家,回家了。
航行的路上沒有意外遇到深海艦娘,沒有迷路。一路順利,在中午之前約克看到了鎮守府的輪廓,不大的鎮守府,有幾棟高樓和大樹。
臨近鎮守府,她突然有些擔憂起來。一方面想到自己妹妹,新年的時候都沒有回去,到這個時候才回去,不知道會不會被妹妹罵。不過妹妹那么溫柔,到時候稍微認錯一下,就沒有關系了。
另一方面想到又要看到自己那個糟糕的提督了。當初那個該死的家伙那么對待大家,現在回來了,自己還要屁顛顛跑過去,一點作為女性的尊嚴都沒有。還不知道他個家伙會怎么對待自己,還像是以前那樣雪藏著嗎?像是背景墻和擺在好看的花瓶或者是收集起來的戰利品。
不久后靠近鎮守府,約克在天空看見許多的艦載機,雖然沒有朝著自己襲擊過來,但是看見艦載機還是有些害怕。
碼頭上面站在一個陌生人,約克完全不認識。她想起當初鎮守府有很多的人,大部分艦娘像是自己和妹妹一般很少在鎮守府里面走動,然而盡管很少見面,但是總是見過那么一次兩次。
面前的那個人有著完全不認識的相貌,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到底有沒有走錯鎮守府啊,為什么面前的人都不認識,一點印象都沒有。地址是對了啊,還是自己我也像是妹妹一樣走錯了,不該啊。
“你好。”
“你好。有什么事情嗎?”事實上在碼頭操縱中艦載機的約克城,其實早就看到約克了。
“我想要問一下,這個地址是不是這里?”這樣說著約克取出一封信,將寫著地址的背面遞給約克城。
“是啊。”
“你們的提督是不是叫做蘇顧?”
約克城一本正經說道:“是倒是。”約克城在外人面前還是挺靠譜。
“約克姐姐。”約克城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憑空出現,把約克嚇了一跳。她往旁邊看,好不容易才找到才從海里面冒出來的腦袋。
“我老遠就現你了,想要叫你,你的航太快了一些。”
“u47呀。”
另一邊,蘇顧坐在樹蔭下的長凳上面,北宅睡在他的膝枕上,眼圈紅通通。
昨天的時候她放在蘇顧房間里面的本子,全部被俾斯麥收繳一空。俾斯麥做出這樣的事情,一來北宅最近實在有些肆無忌怠了一些,二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回來,俾斯麥覺得還是要有注意一點形象。所以即便那些本子放在蘇顧那里,她依然把本子全部收繳走了。
蘇顧自然不好多說什么,拿走就拿走了。北宅則是憤憤然,心想,自己姐姐怎么能這樣。原來裝作不在意,實際上是等著自己收藏好多的時候才動手,殺大戶,養豬養膘呀。
北宅雙眼無神看向天空,說道:“說我不能天天畫,黎塞留不也是天天畫,她還是光明正大在畫畫。”
鎮守府里面無事,黎塞留這些天喜歡在鎮守府里面架一塊畫板,她受到許多驅逐艦歡迎。蘇顧說道:“黎塞留人家只是畫些素描和油畫,哪里像是你。”
“我也是在畫人物寫呀。”
“人家畫衣物,你不畫衣服,這就是差距。”
“到底我是你婚艦,還是黎塞留是你的婚艦,你是想要給黎塞留戒指了吧。”
“亂說。”
北宅眼珠轉動,說道:“不如這樣吧,提督。我晚上陪你睡覺,你明天陪我去川秀,我們要好好采購一番。”
聽到北宅的話,蘇顧看到對方粉嫩的俏臉,心想,自己是婚了一個假婚艦吧。他說道:“不行,哪有和自己婚艦睡覺,還要付錢的道理,你在賣身呀。”
北宅一本正經說道:“不是需要提督付錢是提督給我獎勵。”
蘇顧大驚,廢宅一樣的北宅居然還會玩花樣了,可以當政客了。
到現在那么長時間,哪里有以前那么矜持,蘇顧笑著低頭用額頭抵著北宅的額頭,隨后陡然聽到一個聲音。
“提督,約克,約克姐姐回來了,你去看看……還有,埃克塞特姐姐在哪里?”
螢火蟲,慢點跑。
蘇顧推了推北宅,北宅坐起來。
蘇顧往鎮守府的大門方向看,視野里面,一個有著長長單馬尾的姑娘走過來。
約克,埃克塞特的姐姐,同樣是重巡洋艦。她原本和埃克塞特一直在一起,后來卻一個人離開了。自己遇見了埃克塞特,幾經波折總算是把埃克塞特帶走了,最后留下一封信,等到約克回來再找回來。
約克號,早就該過來了,居然這個時候才過來。不過既然回來了,那么就夠了。
蘇顧說道:“約克,歡迎回來。”
橘的約克沒有做聲,她看著蘇顧。
嗯嗯,提督這么對待自己姐妹,本來不想回去,畢竟是有尊嚴的艦娘。但是不行啊,妹妹被帶走了,還是要上門,不然妹妹該怎么辦啊。所以還是要過去找妹妹,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性格開朗,看到蘇顧,沒有正正經經打招呼。她抬起手,手指做成手槍模樣,指向蘇顧,說道:“逃跑吧,惡徒,你被我找到了,把我妹妹還給我。”
這是什么展開,蘇顧變得遲鈍了,想了想跟著開玩笑。
蘇顧說道:“你的妹妹在我的手上,你必須要加入我的鎮守府,不然……”
“我的妹妹,你居然把我的妹妹……我死也不會聽從你的。”
這樣說著,隨后約克自己先噗嗤一笑,說道:“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