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海風,沒什么波浪,郵輪在海上航行很平穩,不給船艙中的眾人太多搖晃的感覺。[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盡管有空調,實際上制冷效果不是很理想。然而赤城也不嫌熱,身著橘色的廣袖和服端坐在沙發上。和她相比較,蜷縮著腿坐在單人沙發上睡覺的南達科他實在太沒有形象了些。
穿著寬松的背心,茶色長發披在肩頭,密蘇里和科羅拉多站在窗戶邊。她們都有在前線戰斗組工作的經歷,一直以來話題不少。
“我和興登堡以前在戰斗組不像是你們主要負責護衛的工作,我們到處跑,鎮壓那些一般鎮守府搞不定的深海艦娘,從太平洋到大西洋都跑過了。”
“雖然不想去,滿世界到處跑什么的太累了。明明我和妹妹的實力都足夠了,但是航速太慢了,限制太大不方便。”科羅拉多嘆息,吃了太多航速的虧,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密蘇里說:“火力還可以通過裝備彌補,航速真的沒有辦法。”
“苦惱。”
密蘇里問:“你的練度已經夠高了,完全不需要了,你妹妹馬里蘭和西弗吉尼亞還要時不時往學院跑吧。”
“是啊,她們的練度不夠,還需要學習。本來我想教,但是不擅長,很多東西全靠出擊、演習多了自然就會了。好比炮擊,角度二十三,你要我說為什么那么做,我根本說不出太多來。其實我也去聽過一些課,伊麗莎白號、勝利號教人比起我厲害多了。淺顯易懂、由淺入深。”
“還真看天賦,列克星敦教V16就不如那只話癆鷹教得好……好像列克星敦也不在意教V16如何操縱艦載機,她只在意V16如何做個好太太。”密蘇里說著笑了起來。
“列克星敦沒救了。”
密蘇里深以為然,她又說:“除開伊麗莎白和勝利,現在那幾個,其實以前還有好幾個教官的。有離開的,有讓人撈走的。我有個同學羅德尼號也是,讓人撈走了,現在都已經結婚了。哈哈,那個羅德尼病嬌,一旦不合心意她真的會掏刀子……記得我們鎮守府也有羅德尼吧。”
“我們羅德尼很好,絕對不是病嬌。”
“再沒有掏出柴刀前,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病嬌,這是病嬌測不準原理。”密蘇里聳聳肩膀,興致勃勃,“蘇某人和羅德尼?”
“沒有,他們什么都沒有。”科羅拉多笑起來,“羅德尼有納爾遜。”
密蘇里好像一下沒有精神了:“那就沒意思了。”
正在這時,隨著推門聲響起來,蘇顧回到船艙,密蘇里看見他:“蘇某人,哪里去了?”
蘇顧走過去,回答:“在甲板上遇到一個提督。”
“你看起來好像無精打采的樣子,你們說了什么?”
“沒什么。”蘇顧走到茶幾邊喝了口茶水,待到喘了口氣,“那個提督……怎么說,我和他說了幾句話,他是從剛剛前線鎮守府退下來的。”
科羅拉多道:“這沒什么吧。”
蘇顧解釋:“他退下來的原因,手下的艦娘……沉了,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
“感同身受。”
“有點。”
科羅拉多一直在前線,情報經常互通有無,她道:“最近是有艦娘沉沒了,畢竟這里是大海深處,深海艦娘比起別的地方來說厲害很多。即便事先判斷過實力再決定出擊,人算不如天算,總會遇到意外。”
“是啊。”蘇顧又看向密蘇里:“密蘇里,記得以前我和你剛見面,我們就討論過這個問題了。我一直不愿意到前線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實在不想看到誰受傷沉沒了”。
“如果是你的鎮守府……”只說了一句,密蘇里停下來,隨意的表情收斂起來,她想了想,“一般的鎮守府為了守衛一方海域,前線鎮守府為了奪回大海,總是避免不了犧牲,作為提督其實你應該習慣。”
“說是那么說,怎么可能習慣得了。”蘇顧抿了抿嘴唇,“其實那個提督離開前線的原因不僅僅如此,他想多陪陪自己的艦娘。”
密蘇里說:“離開前線挺好的。”
蘇顧道:“大概是因為手下的艦娘沉沒了,他整個人……我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很悲觀吧。”
蘇顧組織語言:“他和他說了很多,他說作為提督,真的對不起艦娘。自己在大后方,大家在危險的前方。而且相比大家全心全意,作為提督付出太少了。還有……我再想想該怎么說。”
“那個提督,他已經有四十多歲了,他的婚艦我剛剛看見了。看起來依然很漂亮,但是一眼看上去不年輕了,主要是動作和神態吧。”
科羅拉多道:“如果一個艦娘和自己的提督一起生活下去,雖然每個人都不同,一般情況下就算看起來依然漂亮,心態也會衰老。然后多多少少會出現皺紋,只是你沒有發現。”
“人類生老病死,總有離開的一天。他說他害怕,如果自己有一天離開了,那么大家會怎么辦?”
“大概會追隨提督離開,消失在大海上面。”
“他說如果大家這樣做……總之很內疚,他說一開始就不該成為提督,喚醒艦娘。”
科羅拉多道:“不如說很幸福,可以陪伴自己的提督一起老去,然后一起離開。”
蘇顧說:“我覺得應該活下去,追隨什么的感覺很殘忍。”
密蘇里雙手背在身后,靠在墻壁上,她說:“我見過一個,聽說過好幾個提督犧牲了。然后有些艦娘消失在大海,有些艦娘消失在城市,有些艦娘依然生活著……”
密蘇里繼續說:“沒有那么簡單。提督為什么犧牲了?如果因為深海艦娘襲擊犧牲了,艦娘不會輕易離開,她們會向深海艦娘發起復仇。目前還沒有提督老死,如果提督因為生病,艦娘盡力完成提督的遺愿,比如照顧父母、孩子。”
“艦娘和提督的感情如何是至關重要的一點,有些艦娘會追隨而去,有些艦娘會活下去,直到她們累了。”
“你們人類把生死看得很重,但是艦娘不一樣。如果沉沒離開的話,無非就是重新回到大海的懷抱罷了。艦娘和深海艦娘戰斗,從來不懼怕沉沒,只是懼怕和提督分開,和朋友分開,大家會為了自己悲傷。”
密蘇里的表情隨意,看不出什么傷感來,還輕笑了一下:“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精靈恒久遠一只永流傳。你好,這是你的祖傳精靈,請收下。活得久未必是好事情,如果親人、朋友一個個老去,最后剩下一個人也只剩下孤獨罷了。永恒的生命更是一種詛咒。”
蘇顧道:“可以的話,所有人一起生活下去最好了。”
“如果可以,當然好了,但是不可以。”
蘇顧道:“我就很怕死,有時候想起自己將來會死掉,然后會怎么樣,比如什么什么的,害怕得不得了。”
“等你老了就不會這么想了。”
“越是老年人越怕死吧,各種藥、保健品、求神拜佛。”
密蘇里說:“那就不知道了。”
“剛剛你還說得信誓旦旦。”
密蘇里道:“隨便說說。總之幾十年后的事情誰知道,與其擔心死,好好享受當下的生活,以后不后悔就好了。”
“只能這樣了。”
“及時行樂。”
“也是。”
“看你這樣子,一點精神沒有。”
蘇顧心想,負能量聽了大半天了,精神哪里好得起來,不過他還是說:“沒那么夸張吧。”
密蘇里挑眉:“走了,我們去欺負興登堡吧,不然欺負南達科他。”
“不了。”
密蘇里看著蘇顧,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說:“我也在擔心吧……我們不擔心,你擔心什么。你不如想想你已經十一個婚艦了,以后還會再多吧,注意保重身體。”
“我的身體很好,你不要擔心。”
“你注意了嗎?華盛頓這段時間一直穿著裙子。”
“好像是。”
“你沒有什么想法嗎?”
“嗯。”蘇顧只是應了一聲,什么不說。
密蘇里道:“我剛剛和科羅拉多說,我們戰斗組以前有個羅德尼號。羅德尼一般溫溫柔柔,英倫淑女,其實都是病嬌。該出手就出手,不要等到什么時候遇到柴刀了。”
“我知道。”
“不要對小宅出手。”
“請放心,我當然不會對她出手了。”
“驅逐艦也不行吧。”
蘇顧幾乎要喊出來:“我又不是變態,怎么可能對小女孩有什么。”
“心里想過吧。”
“你總是自詡蘿莉控。”
“喜歡,對女兒、妹妹那種喜歡罷了,想要保護。”
密蘇里笑得可惡,她道:“不用擔心,我們不會笑話你,不會把你扭送進憲兵隊,畢竟你還沒有做什么。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貧家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終古少完人。”
蘇顧憤憤然:“就算你那么說,這個真沒有,我只是想要保護她們罷了,如果有一天成長了變成大人再說吧。”
“變成大人就可以了?”
“話說你對弗萊徹已經出手了吧,我發現她平時看你的眼神不對。”
蘇顧心想也就看了次身體,他大義凌然:
密蘇里伸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有沒有想過,比如說……我,比如說……興登堡,比如說……西弗吉尼亞,比如說……在前線總基地看到的那么多人。”
蘇顧堅定搖頭:
“呵呵,你不用多說什么,我知道你的答案。沒有什么能夠隱瞞我們艦娘,畢竟我們最是敏感了。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避免我們找到一個糟糕的提督。你什么時候用色瞇瞇的眼神打量我們,我們全部都知道。不然你問科羅拉多。”
科羅拉多跟著笑道:“沒關系,小妹西弗吉尼亞不在意,如果提督給她戒指,她會很高興。”
蘇顧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氣“是,我是拿色瞇瞇看你們。既然如此,那密蘇里你還加入鎮守府做什么?”
“沒辦法,小宅太可愛了,列克星敦是天使。”密蘇里攤手,“再說不管你色瞇瞇還是什么的,說到底,我不愿意,你還能對我用強不成?”
蘇顧無話可說。
“沒幾天就到了吧。”密蘇里又問。
“應該快了。”
“目的地還是企業的艦娘分部吧。”
“嗯。”
“這次回去我們對她動手吧,撈回鎮守府。”
“無能為力。”
“別指望約克城和大黃蜂,她們兩個就是豬對手,要用別的方法。”
“不要這么說,她們已經很努力了。”
密蘇里不客氣說:“那么就是努力的豬對手。”
“你又有什么好辦法?”
“我知道企業的所有愛好,還有什么顏色的內衣,什么顏色的內褲。”
“我不說后面一句還好。”
“不如我晚上找企業睡,半夜偷偷給你開門,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就由不得她了。”
“我還不想死。企業有你這種朋友,血霉。”
“你有我這種艦娘,祖墳冒起煙吧。”
“是是。”
密蘇里想了想說:“這么多年追求企業號的提督不少,不用點手段的話……你不是很帥,不是很有錢,不是很有能力。我看難。”
“我能力還是不錯的。”
“軟飯提督,居然把鎮守府的事情全部交給艦娘做。”
蘇顧反駁:“我做的不少。”
“列克星敦最多。”
“我承認有這回事。”蘇顧厚顏無恥,“不是我不做,大家不讓我做。”
“普通人一家三口、四口,老公稍微加班就要受到抱怨不多多陪孩子,鎮守府這么多人,真是難為你了。”
“理解萬歲。”
“黎姐萬歲。”密蘇里突然說,“不想了吧。”
“不想什么?”蘇顧片刻后反應過來,他笑了一下,“還是有點想。”
“至少有點精神了。”
“多謝了。”
“無事。”
科羅拉多站在旁邊看著密蘇里,她微微有些嫉妒起來。想了想,自己作為一個婚艦怎么能夠被比下來。于是她抱住蘇顧的手,看了眼密蘇里,說:“提督,晚上我去你的房間吧。”
一直默不作聲、安安靜靜,赤城插嘴:“科羅拉多,不行的,提督晚上是我的。”
密蘇里嗤笑,她轉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