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三長兩短，知道香最怕什么嗎？”
“香最怕兩短一長。”
隨著十字路口的人影，轉過身來，方正這才看清，這是名有些像教書先生氣質的儒雅年男人。
而在年男人的身前，有一個黃銅色的火盆，里面正在燒著黃紙、紙錢、元寶等冥物。
對方手，正有三根點燃的線香。
是寺廟里常燒的那種線香。
眼前的此情此景，都在說明，對方正在祭拜亡魂。
然而，年男人手的三根線香，此刻卻是詭異的兩短一長，兩邊短，間長。
方正注意到年男人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粘在他鞋底下的黃紙，方正連忙撕下黃紙，小心翼翼放到地，一邊對亡魂虔誠道幾句歉。
這無關乎迷信不迷信。
也無關乎信不信鬼神。
而是對亡者的一份應有敬意，不褻瀆了亡者。
當方正做完這一切后，發現年男人已重新背朝他，不再理會他，繼續往火盆里燒著紙錢、黃紙。經過這段小插曲，方正對于這位像教書先生氣質的年男人感官，不由多了幾分好感，能對亡者敬意，起碼這人壞不到哪去。
眼前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方正只得繼續前進，這次他小心了許多，一路都極力避開地的黃紙、紙錢。
這時，又刮起一股陰風，方正鼻翼扇動幾下，頓時眉頭一皺。
居然是尸體腐爛的那種刺鼻酸臭味。
隨著越接近年男人，腐臭味漸漸轉濃，正是從年男人方向飄來的，方正不動聲色，小心翼翼經過年男人身邊時，只見方正兩眼里有一道完全與其年齡氣質不相符的深邃幽芒，一閃而過，募然，方正臉色大變。
尸氣！
他在年男人身，看到了沖天的，烏壓壓的濃濃尸氣，還有死氣！
不對！
方正仔細觀察，卻又從對方身看到了一線生機，在烏壓壓的沖天死氣之，又有一道隱蔽至深的活人陽氣。
活人死相？
死人奪陽？
方正心頭警惕，開始搜刮起腦子里最近充電，大量關于這方面的知識。
而這時，方正又發現到，年男人手的三根線香，從兩短一長又重新變回齊平，還真是特，方正嘖嘖稱。
“福先生，你又半夜裝神弄鬼嚇唬普通人了。”
一個聲音響起，咦？方正一怔，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下意識循聲望去。
此時方正才留意到，恰好在十字路口他視覺盲區位置，正有一家晚唯一開門經營的店鋪，店鋪內燈火亮堂。
微微前幾步，方正終于看清了有些耳熟聲音的主人…正在對著一碟豬耳朵當下酒菜的張屠夫！
方正一愣。
不止是方正一愣，連正要嘬一口酒的張屠夫，也是明顯一愣。
但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張屠夫。
見他很快恢復到那張平淡表情，喝完杯的酒后，平靜道：“我那把鬼頭刀用著還順手吧。”
根本不容許方正反駁，因為張屠夫的目光，已經直接看向方正腰間方向。
在方正背后的外套遮掩下，那里正別著一把刀鞘。
方正當即臉色變了變。
靠！他頭皮有些發麻，心底忍不住吐槽，張屠夫究竟是無心之言？還是他已經看出來了什么？
方正站在原地，腦子里快速轉動，想著接下來該怎么應答才顯得最自然，恰在此時，一直蹲在路口燒紙錢的那名尸氣沖天年男人，也是福先生，已起身走回店鋪。
“既然是張屠夫的朋友，進來坐。”
福先生從方正身邊經過后，便直接自顧自走進店內。
此時，方正才留意到，從剛才第一眼起，這位有著教書先生氣質，張屠夫口的福先生，從始至終便都是拉著一張死人臉，面無表情。
想到這，方正突然有些莫名蛋疼。
張屠夫的冷漠。
福先生的死人臉，面無表情。
果然是物以類聚。
方正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大方一笑，見他大大方方走進店內，直接在張屠夫身邊坐下。
“那把鬼頭刀好用倒是好用，唯一有些遺憾的是短了些，有時候砍起來沒力。”方正拿起另外雙干凈筷子，夾了口豬耳朵肉放進嘴里咀嚼，然后贊一句味道妙。
為人落落大方。
沒有矯情，也沒有畏手畏腳。
張屠夫看一眼方正，居然主動為方正斟一杯酒。
有人說酒桌化最是琢磨不透，它能輕易讓兄弟之間反目，也能讓兩個陌生人一下成為忘年交。
看你的酒品能不能進入對方眼界。
方正沒有矯情，爽快的一飲而盡。
而此時的方正，也乘機打量起店內情況，這是一家開在老街里的冥店，專門賣些殯葬物品，如紙錢、黃紙、壽衣、香燭元寶等等。
唯獨沒看到扎紙人。
但方正的目光，更多是停留在福先生身，那些死氣、尸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位張屠夫的朋友福先生，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冥店分為做生意的前堂，和儲存貨物的后堂，自從福先生進到店內后，便一直在后堂未出來。
“是不是很好？”張屠夫平靜無波看著方正，也不知道是否意指其它。
“跟我來。”
張屠夫起身，走向后堂。
方正猶豫了下，還是跟了去。
一進入后堂，方正才發現，后堂的溫度明顯前堂更低一些，燈光也略顯昏暗陰森，然后他在后堂看到三口一字排開的棺材。
方正吃驚。
如今流行火葬，國家早已禁止土葬，在城市里已見不到棺材，棺材鋪也都紛紛改行。人們唯一能見到棺材的機會，也是從殯儀館租聘的冰棺。當然了，在個別法律意識還淡薄的鄉下農村，依舊還是可見一些土葬習俗。想不到在紂市這家冥店內，居然擺著三口棺材。
方正倒是膽子大，探頭看向棺材內，居然不是空棺材，都各躺著一具女尸。
之前看到福先生在忙碌，正是在為三具女尸入殮，此時已經化好尸妝，可方正的眉頭依舊忍不住皺起，這死法有些凄慘。
“晚有一個地方，會有場熱鬧，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
張屠夫是對方正說的。
“福先生、我、你，三個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