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世界上所有力量中,
所有人都能獲得最簡單也是最復雜的力量是什么呢?
要我回答的話——應該是‘經濟’。
說白了就是錢。
其自身沒有任何的作為物質的價值,卻在全社會共同觀念這一個意志之下,有了購買、占有、決定地位、甚至操控人生死的力量。
米蘭近郊的那座莊園里,黑色的西裝坐在花園下午茶涼亭的座椅上,方然翹著腿左手在扶手上撐著臉頰,整個人靠在舒適的椅子上有些出神的看著下方整片莊園里的傭人在忙。
黃金,或者該說是錢的力量,真的很強大,
這座地段優渥的漂亮莊園從昨晚起就是他的了。
被最后的那一下嚇的有些戰戰兢兢的巴羅非子爵用最快的速度派人辦好了一切手續,然后帶上了一眾他的貼身仆人急匆匆的就離開了米蘭,只留下了剩下一些被正常雇傭,負責花園、打掃、還有廚房的普通傭人。
原本這應該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從初步的交涉到討價還價,再到最終的決定和交易以及簽訂契約...
可是那些大量溢價的黃金讓一切都變的簡單,他甚至昨晚天黑之前就讓人從米蘭的市里,重新雇傭到了合適的管家和女仆,雖然或許在那些拿著遠遠超出他們能夠得到的金錢的竊喜人們看來,這樣的行為奢侈又愚蠢,
但方然并不在意,畢竟一塊黃金和一箱黃金對他來說,不過是用不了多長時間的1和5。
“少爺,我為您準備了紅茶,請慢用。”
新雇傭之一的女仆長端著盤子走到了涼亭之下,輕輕的把琺瑯的茶杯放在方然手邊的桌子上,她并沒有拿下午茶需要的甜點蛋糕,因為坐在另一邊椅子上的少女正小口小口用叉子吃著抹著柔軟奶油的戚風蛋糕,
順便一提,那塊戚風蛋糕也是1。
“啊,謝謝,莎倫。”
名叫莎倫的女性是典型的歐洲女性面孔,在看到方然開出的價格主動應征的女仆,也可以兼任管家的事務,說不上多漂亮普通的容貌,但是五官端正,從昨天起就把莊園接手的事情替方然和玲,處理的井井有條來看,真的這個行業難得的人才。
雖然互相都聽不懂,但方然還是本能的說了聲謝謝,其實他還沒被人這么從早到晚的伺候著,而且說實話,他也還沒見過他昨天扔出去的那么多黃金,
說起來,這兩天他到底花出去了多少錢?
不清楚在這個時代具體的價格,但方然不在意,而且告訴自己要習慣,因為他抱著玲離開伊爾的那個晚上,他就下決心要給玲這個時代最好的生活,為此他必須丟掉他那些不習慣的畏縮。
或許男孩這種生物,總是為了他人的幸福才會承擔起責任,變成成熟。
直到現在,方然終于還是被維羅妮卡一直向自己展示著的、正大光明布置陽謀的‘誘惑’所捕獲,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那個‘同類’的身影究竟是站在什么高度,明白了‘金錢’所帶來的力量。
那究竟是種什么感覺呢?
舉些很真實的例子來說就是,不必犧牲健康去換錢,不必為了省錢浪費時間、在物欲橫流的時代可以對喜歡的女孩子放心大膽的說‘我養你!’。
沒有選擇恐懼癥,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不喜歡就放在一邊而不是心疼價格的繼續留著或者吃掉、
更有安全感,無論干什么都更從容自信有底氣,蹬著自行車看著路旁的豪車,卻一點自卑都不會有。
不必爭、不必搶,不必為了社交而社交,自然會有人來認識你,學習也只是出于自愿和提升自己而已,而不是為了找工作,
早上在新聞上看到一個國外景色特別好的地方,下午就坐飛機去玩,帶個小包想去哪去哪,缺什么買什么,紀念品直接郵回家,純粹為了享受。
那么大的美好世界,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去他媽每天得上班的穩定工作,
生活不是生存,而是生活,
大概就是這樣。
很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事情方然現在感覺自己全部可以做到,
頭一次,無比真切的有了這種感覺,感覺到了‘金錢’賦予自己的力量,
獨立在‘戰斗’之外,同樣屬于參加者的力量。
隱隱約約的,他感覺到自己有些接近了夜笙、局里其他人的地步,并非全城熱夜結束那一晚感覺大家所在之處是同一個世界,而是從某些說不上來的地方,
他感覺自己稍微有些追上了局里的大家,
感覺自己更有了一點參加者的樣子。
或許這就是宿群拜托復蘇,把他扔到圣心醫院待了一天的目的,
雖然他做到的有些晚。
陡然間,方然看著二十世紀初的莊園別墅,出神的想到了沫水琳瑯里的庭園,那道身影的話。
成長?
有些無奈的失笑嘆了口氣,從出神發呆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方然看向了坐在涼陰中哥特裙擺的少女,穿著牛皮短靴的黑色長襪正在座椅上輕輕搖晃。
“吶吶,玲,要不要去外面轉轉?”
方然把茶杯放在碟子上,手臂支撐在桌子上看著一旁對奶油戚風蛋糕的味道無比驚奇的少女,眨著眼睛笑著開口提議道,而他這么說的目的倒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
住在這么大的一座莊園里,有錢的貴族生活真的很無聊。
因為你在電影見到的那些油畫般的生活質感以及精致優雅的生活態度,全是這個時代那些貴族們每天啥也不敢琢磨出來的,
好吧,這么說或許有些夸張,但方然覺得真的就是這樣,因為從莎倫口中得到的描述(玲翻譯給他聽的),之前她工作的那家貴族里面的人,
就是每天打扮、喝茶、聊天、看書、買東西,享受能享受的,一天天‘精益求精’的提升自己和生活的品質,這就應該是這個時代這個國家,絕大多數所謂‘貴族’的那些人的剪影,
難怪一戰意大利會打成那個樣子...
心里這么想著,方然看到咬著銀叉子吃完了最后一塊蛋糕的玲,眨了眨大眼睛然后椅子上輕輕的跳下,乖巧的走到他的身前,
方然看著她嘴角沾著的奶油無奈的笑笑,用桌上的餐巾布蹲下身給她擦干凈,然后拉起她的手起身,對著一直在他們身后站著的女仆長開口:
“莎倫,幫我準備馬車。”
握著他的手的玲仰起精致的小臉看了他一眼,方然這是才‘額’的一下想起來莎倫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然后這回是少女轉身看著微笑的莎倫輕靈的開口:
“莎倫,幫我們準備馬車。”
一直微笑站在兩人身后的女仆長,優雅的微微躬身開口:
“好的,小姐、少爺,我這就去吩咐車夫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