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了許久,雖看不出提伯斯身上有什么大的破綻,或者說其全身上下都是破綻,但心下卻有點拿不定主意?
于是,沉吟良久的黃風大圣,也就是那黃毛貂鼠精最終決定先開口去試探一番:
“你這小猴子,倒也有些能耐!”
“只是……”
“爾等花果山的猢猻之輩,何苦自蹈黃泉,重歸這修羅場?莫不是嫌當年花果山的那場天火焚得不夠痛快?”
“還別說……”
“獐頭鼠目,形銷骨立的,長得還挺像他!”
“你這枯骨游魂,病入膏肓之徒,倒也像是他那從閻羅殿前偷得殘喘的鬼魅還魂,真乃天地間一樁奇事!”
說著說著,那黃毛貂鼠精自己也忍不住連聲嘖嘖稱奇起來。
然而,身為一只假‘馬嘍’的提伯斯對于對方的那些話卻無動于衷,只是隨手舞了一個棍花,然后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原地站著。
“哼!”
看到自己的言語挑撥無效,那黃風大圣也有些修怒,然后也不得不停下腳步站定并繼續譏諷道:
“就憑你剛剛那幾手,本座倒是差點以為是那腌臜孽障還茍存于世呢!”
“可惜……”
“你終究不是他!”
說完,黃風大圣動了,并再次揮動手里的長長鋼叉直接一個突襲。
這一次,他幾乎凝聚了全身的力量,鋼叉在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軌跡并發出駭人的、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破空聲,就那么直取‘馬嘍’提伯斯心窩!
見狀,提伯斯眼神一凜,但身形卻不退反進。
嗖——!
只見他那柳木棍在空中劃出一個刁鉆的弧度,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迎上了那巨大的鋼叉。
鐺——!
隨著一聲巨響,兩股力量在空中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接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撕裂開來般,同時一圈震蕩的沖擊震蕩波紋也瞬間將兩者給震開。
“嘖!”
“你這枯骨的游魂!”
“好好待在地府黃泉里不行嘛!”
“為何還要回來?!”
怒吼著,被震開的黃風大圣再次欺身而上,攻勢越發兇猛起來。
他每一次揮叉都伴隨著狂風呼嘯和漫天黃沙,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仿佛是要仗著高深的法力和修為去將‘馬嘍’提伯斯給徹底砸扁、碾壓和吞噬那般。
然而,提伯斯卻不為所動。
面對強敵,它反而還越戰越勇,手中的柳木棍在空中舞動,如同一條活靈活現的蛟龍般,時而盤旋突刺,時而俯沖直砸,每一次攻擊都恰到好處地化解掉那黃毛貂鼠精的一次次狂暴攻勢。
甚至,在交手間隙,在其中的一次立棍蓄勢待發,在那黃毛貂鼠精警惕回防準備格擋的時候,他還十分狡滑地轉換‘立棍猛砸’變成了‘立棍猛踹’,直接欺身而上,一腳踩著對方的鋼叉,一腳就直接踹到了對方的下巴面門上,直接踹了對方一個踉蹌。
“該死!”
“小猴子!”
“你這又是何苦?”
雖招式上屢屢受挫,雖然被打了臉,雖然心下暴怒不易,但黃風大圣在口頭上卻一點都不肯認慫,仍舊一邊狂暴地繼續攻擊,一邊虛情假意地繼續勸著:
“這么賣力……”
“到頭來,還不是重蹈當年的覆轍?”
“不若就此死了算了!”
就這樣!
混戰中,一鼠一猴的身影在狂風中交織的同時,眨眼間又過了幾十招,直打得天昏地暗黃沙彌漫,以至于雙方的身影漸漸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突然,提伯斯找到了對方的一個破綻。
它身形暴起,柳木棍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借著對方沖擊的勢頭突然變長并直搗那黃沙中對方那正沖擊過來的巨大身形的胸口。
“甚、甚么?!”
見狀,黃風大圣大驚失色!
但急切間,他停不下了,只來得及匆匆用鋼叉去抵擋,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下一瞬,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呃哇!”
接著,在痛呼聲中,他的胸口被柳木棍重重擊中。
然后沒說的,在‘馬嘍’提伯斯本身不俗的力道和他的狂暴沖鋒勢頭下,整個鼠便如受巨錘轟擊般,直接倒飛而出,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而提伯斯則是趁機飛身上前,就打算拿下那只黃毛貂鼠精。
然而……
當它沖過去時,卻發現那只黃毛貂鼠精已經消失在了風沙之中?
然后,那不知為何突然刮起的無比凌厲且其間還夾雜著如刀片般的飛沙走石的可怕黃風讓它也不得不暫避其鋒芒緩緩退了回來。
“哼哼哼……”
“三昧神風,久未用也!”
隨著那黃毛貂鼠的一聲聲冷笑和怒吼,隨著其周身和四周突然卷起的狂風,那恐怖的聲勢,竟隱隱有那種遮天蔽日的趨勢?
“神風一起……”
“三界誰人可敵!”
狂風裹挾著黃沙撲面而來,提伯斯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不僅全身劇痛如同被無數顆細小的子彈擊打那般,甚至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迫不得已,它不得不空出一只手遮住雙眼和口鼻……
但沒用!
那些細密的沙粒,就還是不斷地擊打切割著他的身體,甚至還帶著某種古怪的靈蘊不住地往他眼睛里鉆著。
“播土,揚塵!”
“風起——”
“命休!”
“黃沙,旋吧!”
那黃風大圣的聲音繼續在狂風中抑揚頓挫地怒吼著,且時遠時近,再加上越發兇猛的黃風,一時間,竟讓提伯斯有些分不清他的所在。
不得已,提伯斯只得收起了部分玩鬧的心思,轉而閉上眼睛,憑著直覺去細細感知著。
突然!
它只感覺到鋼叉帶起的勁風襲來,并在它才側頭的瞬間便擦過耳邊?
而等他猛地揮棍擊打而去時才愕然發現,那竟不是那黃毛貂鼠精,而是一個由黃沙組成的對方的虛影,或者說是身外化身而已?
轟——!
但虛影歸虛影,化身歸化身,對方鋼叉擊打在地上的威力卻一點都不小!
即便是那種攻擊余波下飛濺開來的砂石,竟都打得提伯斯那‘馬嘍’的外皮破損和出血?
當然了,受傷那都是小事!
甚至,那刮起的黃風提伯斯也沒有放在心上,可關鍵是:那些由黃沙組成的化身,那些‘黃毛貂鼠精’的虛影卻連綿不絕,且還從各個不同的方向沖出來,他都或閃避、或打散、或格擋了十幾次之多了,對勁竟還沒個消停的?
于是乎,一時間,提伯斯終于漸漸地落入了下風,身上的傷口也變得越發多了起來。
再這樣下去,只怕是堅持不了多少了?
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那樣的。
“哼哼哼——”
“你這尖嘴猴腮的小猴子,本座越發相信你跟那潑猴有某種聯系了……”
“也是!”
“除了那傳說中的天命之人,除了那只潑猴,還有誰能在我三昧神風下堅持這么久?”
“不過可惜啊……”
“當年,即便是那只猴子轉世之前,也是被本座的三昧神風壓制,不得不去搬救兵……”
說著說著,想到當年的豐功偉績,那不知藏在黃風中的何處的黃毛貂鼠精便越發囂張得意起來。
“哼哼!”
“本座這神風……”
“能吹天地怪,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惡,吹人命即休……”
“當初,那潑猴西行取經的時候,即便是有著火眼金睛和金剛不壞之軀,還不是被本座神風吹得大敗而歸?”
“相比起來,你這小猴子倒是硬氣,被吹了這么久,身上這么多的傷口,反倒是不吭一聲的?”
“不錯!不錯!”
接著,以為勝券在握的那黃毛貂鼠精在回顧當年的同時,也不忘對‘馬嘍’提伯斯連聲稱贊起來。
是的!
他還記得,當年,他手下的虎先鋒用計將那唐僧抓入了洞府,后那弼馬溫孫悟空與那豬八戒打到洞口開口就要人,而他黃風大圣自然是不能落了名頭,轉而拿起兵器與其交戰。
當時他使用的也是遮掩的一桿三股叉,驍勇也似今日,還與那孫悟空在這黃風嶺的上空打斗了足足三十多個回合,結果也跟今日這般未見勝負。
最后,那孫悟空用身外身,他則是一口氣吹出,刮起了一陣黃風……結果,直刮得那悟空的身外身像紡車一樣在空中亂轉,而對方那火眼金睛更是睜開不得,最后不得不狼狽而逃。
而要不是后來,那只潑猴搬來了救兵,先是用那定風珠定住了他的三昧神風,接著又用飛龍寶杖化作的八爪金龍,撥喇的輪開兩爪將他給抓住的話,只怕當年的唐僧都已經被他給扔鍋里燉爛吃了!
所以,想著想著,他不由又有些得志張狂地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師父——”
“你看!”
“和幾百年前一樣,你的孽徒又贏了猴子!”
“你且睜開眼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