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紙上有一個男子的全身畫像,長的眉眼清秀,不甚帥氣,可是看起來卻很是讓人順眼。
畫像不知是何人所繪,筆法卓越,連這男子的臉上不爽的表情,都刻畫的入木三分,其中細節,更是細致的可以數清楚男子的眉毛。
秦陽俯身撿起這張金紙,面上表情變幻,似驚似怒,又似愕然。
這特么就是自己,能看不順眼么!
拿著金紙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在背面發現有道紋、符文的痕跡之后,秦陽試探著輸入一絲真元到金紙之中。
頓時,金紙懸于半空,道道靈光,從金紙之上噴涌而出,在金紙之上交織成畫,轉瞬之間,化作立體的幻影,懸于金紙之上。
紙上的秦陽,黑著臉,一臉不爽的站在那里,眼角斜視著斜下方,眼神里滿是踩到了狗屎的復雜。
再看這一身衣裳,還有頭上插著的木簪,秦陽面色復雜,這不就是自己當時被砸落云床時,站在大坑邊的樣子。
不知是被誰拓印成畫……
隨著虛影轉動著浮起,虛影下方,一行字也隨之浮現出來。
“能找到此人,或提供線索,皆有獎賞,若將其送到萬永商號任一分店,一件下品靈器的酬勞。”
下面落款的赫然就是萬永商號。
秦陽面色發黑,自己這是被萬永商號懸賞通緝了?
難道當時趁亂干掉裘管事的事,被人看到了?
萬永商號簡直喪心病狂,一個小城分店的管事,被干掉了竟然出價一件靈器懸賞,有錢就能為所欲為么?
一個分店管事,說難聽了,壓根不值一件靈器的價值,而萬永商號的奸商,早就無需千金買馬骨,收買人心,怎么還舍得出這么大價錢?
再說,只是手中金紙,就已價值不菲,隨便一個魔石圣宗弟子手中,都能有一張,散出去的金紙小傳單,數量不可能是小數,指不定這些金紙傳單的價值加起來,就不比一件下品靈器的價值低。
恐怕外面的神海大修士,不少都會對這則懸賞感興趣,神海之下的三元修士,只要知道這件事的,十有八九都會記在心里。
自己若是出現在外面……
只是想想這個畫面,秦陽就不由的一個哆嗦,心中大喊一聲臥槽。
默默的將懸賞金紙收起來,再將地上散落的東西收起。
一件法器,形似龜殼,稍稍鑒定一下,卻發現這不是一件普通的防護法器,還能背在身上,隨著真元涌入,重量會越來越重,乃是打熬身體用的法器。
瓷瓶內裝的丹藥,都是大補氣血的龜鹿丹,筑基體修最常用的丹藥,一是輔助修煉,二是補充氣血,輔助療傷。
剩下的符篆,也全部是雜牌貨色,秦陽完全看不上眼。
剩下的幾套衣服,也只是普通的魔石圣宗內門弟子的制式長衫,自帶祛塵禁制,防御力可以忽略不計,頂多擋一下普通的刀兵利刃。
再翻騰一下,找到了破碎的儲物袋碎片,秦陽頓時明白,此人的儲物袋怕是被外力強行撕破了,里面的東西才會墜落一地。
再看這位弟子的尸體,秦陽有些蹙眉,這人四肢不甚粗大,可是皮膚上隱有金屬般的光澤,順著胸口的破洞望去,他的骨骼銀白之中泛著一絲古銅色。
這是一個吞噬五金之氣輔以煉體的體修,肉身最是堅硬無比,此刻卻死的凄慘,似是毫無反抗之力,便被不知道什么東西,洞穿胸膛而死,死時面上更是帶著無盡恐懼。
更像是……
被嚇破了膽,引頸就戮。
秦陽不做多想,已經察覺到這里有極大的危險。
伸出手施展技能,摸出來一本技能書,一件令牌法寶,尚未來得及細看,密林深處,一聲慘叫驟然炸響,而后不過一瞬,就死被人掐住了脖子,慘叫聲戛然而止。
秦陽隨手將技能書拍在腦門,令牌法寶收入儲物袋,轉身就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收斂氣息,全靠身體力量狂奔不休,可是腦門上,卻隱隱冒汗。
一絲若有若無的古怪氣息彌漫開,似有大恐怖降臨……
這密林之中,蟲蟊鳥獸不少,可是此刻,卻聽不到半點聲音,沿途偶爾能見到的飛鳥,全部落在樹枝上,面對著樹干,腦袋埋入胸前,瑟瑟發抖。
一條丈長巨蟒,就在自己的巢穴前,卻不敢鉆進去,只敢翻著肚皮,盤成蛇陣裝死……
再行進片刻,又見一頭丈高黑猿,皮毛根根如鋼刺,妖氣洶涌,氣血之旺盛,堪比筑基圓滿的修士,此刻卻也是抱著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甚至似是害怕哀鳴出聲,一只爪子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秦陽從它身側狂奔而過,這黑猿竟然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恐怖的危機感應,刺激的秦陽后背刺痛,后腦發涼,奔騰之中,身體都在因為本能的恐懼,慢慢變得僵硬,仿佛有真正的獵食者降臨,他只能如同林中鳥獸一般,待在原地引頸就戮。
“啊……”
又是一聲慘叫在半空中響起,秦陽身子一僵,緊靠在一顆巨樹樹干,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動作。
半空中道道劍光從遠處飛來,一個個御劍飛行的修士,滿臉倉惶,眼神亂顫,周身靈力波濤洶涌,顯然是拼了命的催動飛劍了。
幾人飛走之后,才見后方,一個一人高的紅色葫蘆緊隨其后,上面趴著一個頭發散亂,狼狽不堪的修士。
“師兄,等等我,別丟下我……”
這人驚恐尖叫,聲音都變得調,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發出臨死的哀嚎。
下一刻……
紅葫蘆忽然頓住,這修士眼睛外凸,身子一僵,面上的恐懼都凝固了,只有喉嚨里發出一聲聲似是掙扎似是絕望的古怪低吼。
后方天空,一個佝僂著身子,身穿黑袍,眼窩凹陷,面無表情的老者,凌空虛渡,一步一步,似是踱步,踏空而來。
老者走到紅葫蘆旁邊,低聲嘶語,聲音似是破風箱一般,嘶啞難聽:“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我……我……不知道……”趴在紅葫蘆上的修士都快嚇尿了,艱難的念出來幾個字。
老者搖了搖頭,伸出干枯的手爪,慢吞吞的刺入對方胸膛,而這修士,卻似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瞪大眼睛,眼睜睜的看著老者的手爪,就這么一點點的刺進去。
“咔嚓……咔嚓……”
血肉一絲一絲的崩開,骨骼一寸一寸的碎裂,直到手爪完全刺入修士胸膛,修士的軀干飛速的干枯,老者這才收回了手爪。
整個過程,足足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而那位修士,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動一下手指都不能。
這種恐懼,難以言表,至死,都是瞪大著眼睛,滿面的恐懼凍結。
“連老夫是誰都不知道,要你何用。”老者搖頭輕嘆,轉身繼續踏空而去。
待老者消失不見,地面上裝死人的秦陽,眼神才微微顫動了一下,周身衣衫,瞬間被冷汗打濕,四肢冰涼,面無血色。
這老者實力太強,那是生命層次的碾壓,來自血脈,來自神魂的全方位碾壓,讓他的骨髓都在顫抖。
沒有聲勢浩大,亦沒有神光彌天,只是似有似無的氣息,就差點將他嚇尿了。
那位慘死的修士,已經被震懾的引頸就戮,死亡的恐懼,都難以壓過對老者的恐懼。
秦陽能保持氣息不泄,屏住呼吸,收斂生機裝死人,不漏半點破綻,已經是盡了最大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