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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廖秋上前一步，但房間里老太卻沒有要給他開門的意思。
趙客透過門縫，能看到老太的眼神，死氣沉沉，不再如之前見她時候，那般的紅潤。
這令趙客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跟著走上前后。
就見老太把門打開了一道，示意只讓趙客一個人進來。
廖秋雖然很焦急，但這個時候也不敢違逆外婆的意思，只能站在房門外等著。
趙客進門后，著實被眼前房間里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比外面還要夸張。
夸張到，令你想不到，這居然是一個慈祥善良的老太太的房間。
墻壁上，被畫著各種各樣的符咒。
比外面的更密集，更復雜。
趙客提著鼻子嗅了下，發現這些符咒都是用朱砂混合著一些鮮血畫出來的。
更夸張的是那張床上。
密密麻麻的紅線繩，把整個床纏繞的一圈又一圈，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超大號的燈籠架子，罩在了那個床上一樣。
“坐！”
老太指了指，床邊的凳子，示意讓趙客坐下。
趙客留意了下，床頭的床頭柜。
果然就如廖秋說的那樣，床頭柜得邊角被扎得千穿百孔。
說起來，也算是廖秋命大，躲過了一劫。
不然怕是老太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外孫腦袋被扎成了蜂窩煤，那可真的是人間悲劇。
趙客心里暗暗為廖秋感到慶幸。
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廖秋也就瞞不下去了，畢竟床頭柜上的痕跡那么刺眼。
廖秋就算是不說，老太也會察覺。
也正是因為廖秋告訴了老太太實情，這才讓老太太把自己徹底反鎖在屋子里。
廖秋是急得不行了，腦海里突然想到了趙客。
按照自己外婆當時曾警告過自己的話來看，這個王狗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以廖秋的觀察，王狗子也不是什么壞人，況且似乎還對自己外婆很尊敬的樣子。
所以廖秋才會想到賭一把，來找趙客。
他現在已經隱隱察覺到，自己外婆怕不是單純的夢游癥那么簡單了。
趙客坐下后，老太則坐在趙客身旁。
“今早我見他不在家，就想到十有八九是去找你了！”
趙客沒說話，仔細聽著老太太接下來要說什么。
“我們兩個算是有緣分，我也不瞞著你了，我要死了。”
說到最后四個字，老太的臉上出奇的平靜。
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趙客其實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嗅到了一股正在潰敗的氣息，就仿佛一截木頭，正在迅速腐朽一樣。
但趙客看著老太平靜的神態，張張嘴向說什么，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生離死別。
人生閱歷，老太的一輩子，怕是早就看多了。
論鬼魂輪回什么的，人家是專業的走陰人，見到的鬼，比自己吃的鹽還多。
似乎看出了趙客此時的想法。
老太一只手突然抓住趙客，渾濁的眼睛里，一道精芒像是撥開云霧的光一樣，令老太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枯瘦的手指，抓著趙客的手腕，低聲道：“如果我告訴你，你要是繼續留在這里，你也會死，你還繼續留在這里么？”
趙客一愣，想了想，認真道：“不會。”
如果留在這里，是死路一條，趙客為什么要留在這里？
等死，從來不是趙客的風格。
老太見狀不禁追問道：“你不肯留在這里，那你怎么幫我？”
這明顯是一個很矛盾的問題。
不過對于趙客來說，并沒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指了指自己胸口：“盡心！”
如果要自己死在這里，才能幫老太，趙客做不到那一步。
因為他想要活著。
能夠幫多少，趙客只能盡全力而為，做到兩個字，盡心。
就如上個恐怖空間，盧浩對自己一樣。
雖然他在關鍵時候，選擇了離開，但趙客不會怪他，因為他確實已經盡心了。
盡了心意，把自己最后一份力拿出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就足夠了。
老太聽到趙客的話后，臉上的神情一時間從忽明忽暗。
但有一點，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樣的充滿了侵略感。
趙客的答案，她很滿意。
人貴盡心。
至于說，你給別人一些恩惠，就讓對方傾家蕩產的回報你，那叫挾恩圖報。
如果說，趙客大夸海口，老太未必敢信他。
畢竟動嘴不過就是上下兩片肉那么一開一合的事情。
沒那個心，你說的再漂亮也是花架子。
放開趙客的手，老太點點頭，她心里對趙客并不喜歡。
可眼下自己的麻煩，確實需要趙客這樣的能人為自己保駕護航。
只見老太長嘆口氣，低聲道：“那你幫我個忙！”
趙客來這里自然就是幫忙，只是不知道老太究竟要自己做什么，或者說能做什么。
然而等老太接下來的一句話，確令趙客有些出乎意料。
“幫我死！”
老太神情凝重的說出三個字，特別是最后一句話，更是加重了口音。
門外，廖秋正趴在門上豎著耳朵仔細聽。
結果裝修的質量太好了。
每個房間都有很好的隔音性，他趴在門外，聽了半天，什么也沒聽到，只能干著急。
一只手拿著手機。
手機上已經輸入了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是他父母在美國的手機號。
這串號碼，并沒有被加入通訊錄。
但一直被廖秋牢牢記在心里。
猶豫了好久，廖秋始終沒有按下撥號鍵，不僅僅是因為和父母間的矛盾。
更是因為外婆已經警告他，不要把自己父母卷進來，這件事里面有著很大的因果。
廖秋不知道外婆所指的因果是什么。
但心里多少明白一些，畢竟跟在外婆身邊的日子并不短，令他本能的對因果之類的東西，有很強的敬畏。
“咔！”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只見趙客從門內走出來。
“怎么樣！”
廖秋迅速上前，迫不及待的詢問道，同時目光不由透過門縫看向外婆的房間。
但里面燈光很昏暗，廖秋一眼也沒能看清楚，里面到底是怎樣個情況。
趙客深吸口氣，把廖秋拉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撓撓頭，似乎在想著什么。
過了一會，就見趙客低聲道：“你外婆是走陰人，這件事你知道吧。”
廖秋點點頭。
這件事，在家里并不是秘密。
據說在早年破四舊的時候，自己外婆和外公，還被拉出去批斗過，當時自己母親還很小，只能被外婆藏起來，送到了鄉下的親戚家里。
也正是這樣，自己母親并沒有受到波及，但也沒有繼承到走陰人的傳承。
外婆一直想要教自己。
但自己對那些鬼啊什么的，沒什么興趣。
更何況，走陰人有很多規矩，什么不能喝酒，不能抽煙等等，廖秋受不了那些框框架架。
他現在才不過24歲，正是大好青春去揮霍的時候。
當然不會把自己變成苦行僧。
但不學，不代表不了解，所以趙客接下來的話，他也能很快的理解。
“婆婆現在的情況，是需要我們幫她，守三賊，你待會和我出去下，把這份清單上的東西采購好，今晚就要用！”
趙客說著話，就拿出一張紙條給廖秋。
上面是婆婆親手寫的清單，廖秋自然認得，不過上面的東西很奇怪，紅色的蠟燭，以及兩個紙人，還有一些紙鈔。
“什么是守三賊？為什么要這些？”
廖秋雖然了解走陰人，但也只是基礎，至于守三賊，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清楚。
這時候，趙客拍拍廖秋的肩膀，道：“這些待會和你解釋，你去洗個澡，換上一套干凈點的衣服，這些路上我慢慢給你解釋。”
廖秋想了想也是，自己現在身上的衣服，確實有些味道了。
這幾天，他晚上不敢睡，白天就從早睡到天亮，身上也好幾天沒能好好熟悉過。
于是讓趙客等他一下，他準備梳洗一下。
看著廖秋噔噔噔的走向洗浴間，趙客心里總算是松了口氣，迅速從郵冊里面拿出那一盆面條，刺溜刺溜的往嘴里塞上兩口。
面條充實的口感，令趙客總算是體會到，久違的滿足感。
同時心里又有些惋惜，本來還想給婆婆做頓飯菜，但現在……她是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