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似一落定，趙昊卻失神的躺在地上，泥土沾在他的身上，與他的鮮血混在一起，讓他真切的體會到了什么叫跌落谷地。
自己活了下來，能活下來，眼前這個女人占據了很大因素。
自己的命是被這樣一個弱女人救的，以一種近乎祈求，似歇斯底里的誓言救下的。
恥辱！
趙昊承認自己殺了很多人，但他的傲氣，不允許自己茍且偷生的活下去，恥辱的活著不如干脆的死去！
再一次敗給王宣，而自己的命，似施舍一般得到的，王宣如今對他的存在，已經不屑一顧了。
被自己曾經不屑一顧的人不屑一顧，這讓趙昊無法容忍，他的手指攥的發白，憤怒很想爆發。
他恨自己不夠強，恨姜兮的求情，恨自己成了這般模樣。
或許心里有一些恨王宣，可這一刻也提不起來了。
當年的導火索，不過一塊礪劍石。
因為礪劍石結仇，他成了王宣的礪劍石，讓王宣走到了現在，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可笑的因果報應。
相對于他的尊嚴，他的傲氣，那點仇恨已經沒有意思了，王宣不想殺他，他也再難成為王宣的敵人。
糾纏的兩條線，哪怕曾經生死相向，可也終究分開，哪怕自己吃的虧遠勝王宣，也沒必要計較了。
活著，沒有意思。
趙昊端坐在地，身上塵土震散，修復了身體，死前他也想死的有尊嚴些。
想起雙修之法中的傳遞法門，他想把修為傳給姜兮，再干脆的死去。
“你想做什么？”姜兮平靜的問他。
“死，死前我會把修為傳給你。”趙昊說道。
他趙昊，依舊是那個趙昊。
不能高傲的凌天踏仙，就帶著一身傲骨死去。
“你要死就去死吧，你死后我不會告訴孩子他父親是誰，是這樣一個懦夫。”姜兮冷冷道，“要死也死在異族手里，否則白瞎了你消耗的這些修行資源！”
“連你也看不起我。”趙昊覺得可笑，活著對他而言就是一種痛苦，他曾有過為了孩子和這個女人活下來的想法，可活著對他而言就是一種最大的懲罰。
至于變成姜兮發誓的那種人，更是不如殺了他，他趙昊有自己的意志！更改意志比狂信徒更改信仰還要痛苦。
“我不僅看不起你，更恨你。”姜兮冷冰冰的看著趙昊，“你以為我剛才發誓，是喜歡你？不，我是報復你，你只有痛苦的活著，我才會快樂。
你必須活著，你要是敢自殺，我就一巴掌打掉這個孩子，他生下來我也會掐死他。”
“瘋女人！”
“懦夫！廢物！”
“呵，廢物，或許我就是廢物吧。”
趙昊忽然覺著了然無趣了，生也無趣，死也無趣，可要是沒給老趙家留個后，他心里難受。
和沾滿了泥土的咸魚一樣，趙昊再一次躺地上，望著月亮與星辰，愣愣的發著呆。
姜兮不理他，收拾廢棄的山谷和遭到大打擊的山林，讓它們早日恢復原貌，遇見受傷的小動物，她亦是救治。
她的一生，為什么總想嘆息呢？
望著手里的三枚玉佩，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將其中一枚掛在孩子身上，或許能，或許不能，生死這種事，當真放開的時候，已經不在意了。
“可殺可不殺的人，你不會留下后患，從來斬草除根，今天因為一個女人，手軟了？”帝宣將震天棒抗在肩上，淡淡道。
王宣打開空間門，全力激活這件天品天寶后，一道傳送門戶出現，和帝宣踏入，直至萬里之外。
他道：“為什么？因為將要殺他的時候，我感應到了他詳，心中悸動。不是殺了他我們會如何，是因為殺了他有極為不妙的影響。”
“不殺就不殺吧，其實我也不建議你殺他，我方才芒刺在背，破妄之眼感受到了三百八十七位真仙，他們在矚目這一戰。”
明明外太空一戰，只有十幾個天仙出現，可少有人知曉，會有那么多真仙將視線投來。
王宣搖搖頭：“是五百一十三位，或許還有更多，我感應不到而已，其中劍主三十四尊，皆是天劍山真仙。”帝宣只是旁觀，天眼天賦妖孽也沒有他感受直接。
這些家伙不在，自己肯定殺了趙昊。強殺趙昊自己不會死，可母星的真仙總是希望后輩有一致對外的信念，希望母星大一統，將所有力量放在外面，而非內亂。
因為自己而讓仙武山與天劍山的真仙對峙，王宣覺著沒必要，還是為了一個趙昊，他不值得！
真要殺了趙昊，說不得天劍山的真仙為了奪回真神指骨，非要殺了自己，那才是見鬼了。
“意志還是受到了干擾，無法徹底自由，真仙，真仙，我什么時候能到真仙境界！”王宣搖搖頭。
不到十個呼吸，通過空間門他就回到了仙武山。
陳青牛師兄，仍舊勤懇練拳。
一拳出，通玄武道動風云，他已經進入了化神境，在地獄界磨礪數月，收獲自然巨大。
見王宣尋來，臉上有些鄭重的樣子，陳青牛亦是好奇。
“老七，怎么這副表情？有事可以和師兄說。”陳青牛拍了拍王宣肩頭，爽朗的笑了一聲。
王宣搖了搖頭，和陳青牛躺在大石上，兩人望著星宇，其璀璨與廣闊，是他們的征途。
“青牛，今天我有機會殺了趙昊，但是我沒有動手。”王宣覺著虧欠陳青牛。
老館主對他有救命之恩，自己和趙昊都曾殺人未遂，真要放下以他的心靈修為也可以做到，但老館主的仇不行。
王宣一直針對趙昊，不僅是為了報當年面臨生死危機的仇，一雪恥辱，更是為了報答老館主的救命之恩。
陳青牛挑眉，仔細打量王宣，關心問道：“受傷了嗎？你這家伙可別強撐著。”
他知道趙昊多強，所以不斷努力的修行，幾乎沒有多少休息時間，不敢松懈偷懶。
“我沒事，倒是趙昊的傷，這一次不掉落境界就算好了。”王宣說道。
“那就好。”陳青牛又躺了下來，望著星河想起父親，說道，“你不殺他自然有你的難出，我當然理解，何況我雖然希望他死，但更希望是死在我的手里。”
殺父之仇，自當親手報之。
“你不怪我就好。”王宣嘆了口氣，今天如果將趙昊的頭顱提回來，陳青牛緊繃的神經應該就放松了吧？
想到這里，他又不禁嘆氣。
陳青牛卻哈哈一笑：“趙昊當年因為一塊礪劍石而成為了磨礪你的石頭，激勵你有了今天的修為。
我知道這兩年來，你的神經其實繃的也很緊，不過從某方面來說，趙昊對你有很大作用。
趙昊也是我的礪劍石，相信終有一天我會踏著他的尸骨，登上一個高峰，那時我會親手報仇！”
陳青牛沒有怪王宣，反倒是安慰他，覺得他做對了。
“你的壓力，太大了。”王宣說道，“青牛，針對你的體質和修行，我會給你煉制一批丹藥，只要你的悟性足夠，五年之內一定能夠晉升天仙！
不過以趙昊的天賦，八九年后還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你仍舊需要努力修行！”
“謝了。”
“我們之間，沒必要說謝。”
王宣說完，心里也輕松不少。十年之約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是真仙了，如果那時候陳青牛沒有勝算，他會提前出手殺了趙昊！
陳青牛在仙武山呆了一段時間，平日里修行也很冷清，王宣偶爾來看他，也覺著頗興心情。
“老七，我突然想起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情，想來你還不知道。”陳青牛唉聲嘆息，比王宣還凄涼。
“怎么了？”王宣挑起眉頭有些訝異。
陳青牛一臉難過：“四師姐，四師姐她，她……”
王宣屏住呼吸，覺著天地都陰沉沉的，追問道：“夕月師姐怎么了？”
“她，她胖了一圈，沒以前漂亮了……”陳青牛幽幽道。
這件事讓他怨念頗深，胖了一圈的林夕月肉呼呼的，雖然底子太好胖了也極美，可楊玉環配上清冷的氣質，太沖突了啊！
如果說過去是絕代佳人，滿分一百能給兩百分，現在就只能給上一百二十分了。原本的絕世佳人一胖，真是讓人唏噓。
王宣猛的松了口氣，沒好氣的道：“我還以為什么事，不就胖了一點嗎？”
相比于他以為林夕月死了，胖這種事真的是小事。
可過了半晌，他又忍不住問道：“有多胖？”
“你這家伙！”陳青牛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