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形態就是文明,儒家就是文明,對內可以念經,對外輸出文明可以一手刀一手經。清除內部異端文明,可以豎火刑柱。抵御外部文明可以豎墻,把自己封成井。
文明有高低,儒是唯一符合現代文明,文明滲透如水,不用豎墻,上火刑柱的學問,比一手經一手刀,建教堂的高明的多,察之不覺。
仁義禮智信沒人會排異,那就是吸收的諸夏諸子百家的精華,文明的內核實際是“陰陽”,可幻化世界,融合萬物。
只不過自作聰明的庸人越來越多,又是孝經又是弟子規的,鄉里的秀才都寫經了,存天理滅人欲,把水的學問搞成了教條,搞成了變態。
水的文明不用防御,外來文明自然會被吸收,被瓦解,被融合掉。
北盟要建的是大漢第三帝國,不是耶穌哥的天國,佛國真主國。要的是積極吸收外來文明的強勢因子,融合為自家的“法”,而不是抵御外來文明。
只要陰陽的內核不變,水的文明不臭,猶太人進來,照樣同化掉他。
沒有陰陽的文明,化不掉的異端文明,外來文明,敵對文明。
因為在“陰陽”的概念中,就沒有內外之別,敵我之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是沒有感情的,只是法則而已。
水往低處流,叫法則。有罪必罰,叫法律,叫公正。
文明不是法律,不是公正,是“真理”,具象化到社會層級,是基本倫理。
所以,北盟除了法制的基本公正外,社會還需要一個基本倫理。
適應社會各階層的基礎倫理,不是教條化的經,沙文主義,保護動物等單一信仰倫理。
經規定的再好,君臣父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有道理,可商人受不了,工匠受不了,軍人受不了。
沙文主義軍人高興,愛好和平的受不了。保護動物很好,養豬的受不了,運個豬都被攔截。吃個狗都被扇臉:“你個吃狗的禽獸,我可憐的小狗狗。”
倫理不是“公正”,是“公”,要適用大多數人。
“公民”無過于瑞士,社會基本倫理,就是一招鮮吃遍天,“全民公決”,屁大的事,蓋個廁所都全民公決。
任何“真理”瑞士免疫,隨你來,對錯我不發表意見,“全民公決”。別說真理滲透過來了,列寧本人在瑞士都能住抑郁,要斗爭啊,對,全民公決。
瑞士全民都在斗爭,人人有槍,可偏偏任何斗爭起不來,一群土老帽,就會全民公決,幾天就決斗一次。
由于“公民”政治權力太高,導致瑞士連國家都懶得建,總統都沒有,大使館啥的一概不要。別說政治斗爭了,瑞士人對政治本身都喪失了興趣,杯子里的水溢出來了,做官么親?別煩我,沒看我正在修表。
“多元”無過于美國,知道燈塔三權分立,主流社會,白人盎格魯撒克遜新教徒的多了,可那都不是基礎倫理。
美國社會的基本倫理,是三根支柱:上帝,家庭,工作。三根柱子上是一桿大旗,不是平等,是“”,自由!
基本倫理就是“治”,維護的是社會秩序與基本公正,治的肯定不是皇帝,治是對“大多數”的,諸侯是治不了的,削藩是要打仗的,那看的是“力量”。
英文也是這個詞Poer,東西方的反動分子,對治療反動分子的看法上,是高度一致的。不把元首炸平,他肯定拒絕治療。
大漢就不是法治國家,是“仁孝治天下”,最高權力是皇權。瑞士,美國都不是法治國家,是“大伙說了算”,最高權力是憲法。
法治的反而是朕即國家的秦,可秦就說明了一個道理,法律是治不了大多數的,只會把大漢治出來。
越小法律效果越好,家庭,公司,軍隊,城市都可以法制。越大越不行,北方聯盟這樣的聯盟,就更是不行。
北盟的最高權力是公約,但同樣不是法治,基本的社會倫理并不缺,缺的是一桿大旗,比上帝還要高的旗,要“公約”“文明”“普世”到博愛,人權,平等,自由的高度,讓人一聽就難以抗拒,無法產生排異。
那也就是“醫療”了吧?
文明,科學,現代,教育,信義都是北盟鼓吹的“大旗”,特意選的絕不會讓人產生排異感的“信號”,可都不能像是羅馬教廷一樣建教堂啊。
但是,“醫療”能建“醫院”呀。
誰說醫療就不能是“教”的?
太平道失敗,就是沒有醫院,沒有醫院,怎么培養醫生騎士團?
羅馬教廷收個什一稅還燒人,來北盟的醫療教廷交錢,得排號。
李軒感覺能跟和尚廟,道觀,教堂搶生意的,也只有醫院了。
只不過醫生欠缺成神的理論支撐,與賣私鹽一樣,沒想過政權。可只要來句:“為了天下百姓吃上低價鹽,向洛陽進軍。”
就多個一句話的信仰,犯罪團伙就變為政治團伙了,就有爭奪政權的資格。
神權是一樣的。
醫生不是為患者服務的,是“神的仆人”,就這一句話的理論不同,醫療就能建個教,北盟的國教,神圣公約共濟會,白萬字會蟻后,內部代號:白蟻。
對外簡稱:圣公會!
一個飄揚著紅底白萬字旗的醫療教會,無國界救護,關注全球人道主義危機。
醫生騎士團,是部隊,但同樣多了句理論,“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
在科學的宗教手術刀面前,上帝都要戰栗。
盧植不知醫生的厲害,居然敢小看大夫。
和尚,道士,神父,兄弟姐妹,父母老師,天子官吏,軍事情報局,上帝都辦不成的事,醫生就可以輕松辦到。
讓人說實話!
李軒對誰都敢忽悠,就是不敢忽悠大夫。
“盧師,實際時下的我們,正是最需要儒生的階段,也恰恰是儒生,最不應該與我們對立的時候。”
李軒對盧植這樣的大儒是真尊重的,行為無禮,卻是真心實意,“北盟初創階段,是混亂中的融合,未來對儒家的態度,不取決于我們時下怎么看,而是時下的儒家對我們怎么看。
儒生若是對我們排異,實際就是在排己。我李軒是小人,故而不敢得罪小人。我寄居憲和公家時,明知管事拙劣,不顯我才,不想砸人飯碗。便是家仆,亦不愿輕易得罪。
可是盧師啊,我是不想不愿,不是不敢不能。我不輕易得罪人,是怕一次得罪不死。
時下儒生以上帝自居,處處顯才,嘲諷北盟諸法拙劣。雖對燕歌販夫走卒,亦屢屢表露不屑。是怕得罪我們不死么?
我是知道的,這其中不少讀書人,是為了顯才博官,態度疏狂孤傲一些沒什么,憲和公早年也是這樣的嘛,不是沒有才,只是沒有施展才華的地方。
我個人能理解,可我們不見得人人都可以理解。一旦北盟上下產生了誤判,讓我來處理這一問題。我本人再理解,我個人對烏丸丘力居再佩服,不耽誤我會一次滅烏丸全族。”
盧植愣了一下,花白的胡須一抖,瞠目正要喝罵,只是當注視到那雙平靜的眼神之下,竟無一絲狠厲,依然溫潤時,反是心下發寒。
北盟勢頭發展極猛,軍勢且在其次,張純,張舉同烏丸共反,可丘力居是遼西烏丸大人,北方軍關羽部卻揚帆蹈海而至,突然在遼東登陸,八日強行軍五百里,一戰攻滅烏丸蘇仆延部。
遼東烏丸完全措手不及。
烏丸是部落會盟制,與郡國征兵一樣,州文下郡再下鄉亭敲鐘,按籍點鄉兵,各鄉一隊隊鄉兵再匯集至郡縣,由校尉點兵分發軍械,編組成軍。
烏丸一樣,是一堆遼東小部落合成的“遼東烏丸”,需要盟主蘇仆延吹號,派出使者至各部,大小部落才能集結。
可烏丸完全沒有海上會過來兵的概念,關羽部行軍路上,沿途小部落都不知道這些兵是從哪來的,來干嘛的。
蘇仆延同樣不知道,關羽領兵殺至時,集兵的號都沒來得及吹呢,毫無準備之下就被攻滅。千戶部民被北方軍擄為前驅,攻部焚寨,對群龍無首的遼西烏丸大小部落,一一展開攻擊。
凡烏丸部族,不降則殺,降則為驅,見村焚村,見寨滅寨。沿途又收納了一堆扶余等小部族,黃巾一樣,越裹挾越多,橫掃遼東。
可遼東是屬國啊,烏丸大人蘇仆延類同藩王,造反的是遼西丘力居,結果海上來兵把遼東蘇仆延部攻滅了,這是要干什么?
盧植當然知道,這就是有計劃有預謀的呀,與他領兵時圍困黃巾不同,北方軍次次“圍不住”。
由漁陽北上的北方軍主力,除遭遇右北平烏丸大人烏延部,汗魯王烏延被赤備追擊,用弓弦勒死外。與北方軍連連遭遇的張純,張舉,丘力居部,次次被打崩,次次僥幸逃脫。
張純等人都被打成兔子了,無頭蒼蠅一樣被身后“緊追不舍”的北方軍,攆的到處亂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