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這時的模樣都很凄慘……
典高奇還在捂著口鼻,蹲在墻角對抗著劇烈的疼痛!
包芳芳還在哭嚎著,跑過去坐在地上抱起兒子的腦袋,大喊著:“皓皓,皓皓,你醒醒啊!”
然而典皓軒卻依然昏迷著,畢竟陳晉的腳力是多少年上山下河練出來的,是多少次圍毆與被圍毆之間用傷痛換來的。狂沙文學網
他這么迎面一腳,加上皮鞋腳跟之堅硬,怕是踢成腦震((蕩蕩)蕩)都不奇怪。
包芳芳看著滿臉是血的兒子,她整個人都要炸了!
任何母親眼看著兒子這般慘狀,都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
更別提兒子的門牙都不見了,鮮血流了她一手。
于是她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順手就抓住了兒子(身shēn)邊落著的菜刀……
“你他媽這是找死!”大馬見狀,潛伏了許久的兇(性性)徒然爆發,沖上前就要踹,卻被陳晉揮手攔住。
他動手的理由充分而明確,但大馬要是動手……
都是鬼門關邊上走過一趟的人了,陳晉是實在不想他再接觸這一類的事(情qíng)了。
他自己飛起一腳,正踢在包芳芳的手腕上,把菜刀踢飛。
“我勸你最好別沖動!”陳晉冷聲道。
這時門外圍觀的鄰居也擠進來了……
兩三個(熱rè)心的壯年男子連忙擋在了陳晉(身shēn)前,防止他在動手,同時也在朝外面叫喚著:“打110了嗎?”
“誒120也打一個!”
似乎是因為見到有人幫著自己了,包芳芳又嚎了起來,喊道:“快抓住他!他是搶劫犯,要入室搶劫的!”
幾個人也不認識陳晉,一聽這話,全都警惕的看著陳晉,防止他暴起傷人或者逃走。
“別這么看著我。我叫陳晉,是這房子的主人。”陳晉高聲解釋了一句。
他現在也發現了……
兩年多以前離開老家之后,再回來都是蜻蜓點水般的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只不過周圍那些相熟的鄰居,卻已經在這兩年之間都搬離了這里。
前兩年房地產的大繁榮,影響的可不僅僅只是東江市一個城市而已。
“小劉,你們幾個出來。這是人家的家事”窗外有人喊了一句。
眾人讓開道來,才讓這人進屋,是個年逾花甲的老人。
陳晉一見來人,眼神立刻柔和了起來,但大馬卻有些怵了!
“董爺爺好!”陳晉開口頷首打招呼。
大馬也跟著道:“董爺好”
“你們幾個先出去吧。這是陳晉,從小在這長起來的。這就是他自己家。”董爺爺朝著幾個人擺擺手。
那幾個人顯然也很敬重這董爺爺,點點頭走了出去。不過人群沒散,還聚著看(熱rè)鬧呢
陳晉自己也是有些詫異,沒想到這位董弼老爺子竟然還住在這片老宅子里?
說起這董弼老爺子,也算是洲縣城里響當當的人物了。
不為別的,人家年輕的時候可是正兒八經的戰斗英雄!
后來轉業后回到了洲縣參加工作,隨后退休養老。
每一位縣太爺到了洲縣之后,都是要登門拜訪他的。而且在他的努力之下,洲縣其他一些或轉業或退伍的軍人回到地方,工作安排,關系轉移之類的瑣事,都是找到他面前的,也確實都是他幫著一一解決的。
這些人當中,自然也有相當一部分越混越好了。所以陳晉以為他應該會是最早搬離的那批人。
小的時候,大家的條件也都還不算太好,不過董弼老爺子卻是真真切切的幫過他的。
這個幫,并不是給他施舍些魚(肉肉)茶油什么的,而是真正的授人以漁!
陳晉上山下河的本事,大多都是當時還沒退休的董弼教給他的。
直到現在,陳晉都記得他當初教訓有些憤世的自己的一句話:“別說你父母現在不在了,就算在,你也得靠自己!有手有腳的,吃爹媽算什么本事?”
所以陳晉才慢慢變得堅毅起來,野蠻生長!
而董弼也很直接,從來不會像幫別人那樣,出面幫陳晉解決什么問題。
用他的話說,別人那是混到三十歲了還一事無成,能幫就幫一把。但小孩子不行,不能讓他從小就想著靠別人!
就算陳晉跟別人打架弄得鼻青臉腫一(身shēn)傷痕,走過他門前的時候,他也不會多說一句話,只是樂呵呵的笑問道:“今天贏了輸了?”
每每這個時候,陳晉就會揮著拳頭笑道:“老子天下無敵!”
現在看著已經需要拄拐的董弼,陳晉心中有些感慨,暗道真的應該早些回來的。
因為他太了解董弼了!明白他愿意賣面子幫別人,卻絕不會丟人為自己!
搞得現在還要窩在這雜亂的老房子里,怎能不讓他唏噓?
董弼挑眉看了看包芳芳一家,又看了看陳晉大馬笑罵道:“你們這兩個臭小子,還是沒改掉這動不動就上手的臭毛病嘛。”
“董爺今天可不關我的事啊!”大馬連忙辯解道。
陳晉笑道:“我回自己家,他們攔我就是找抽!”
“一會110該來了,用不用我幫忙證明一下?”董弼又問道。
“不用。”陳晉嘿嘿一笑:“等我料理完這一家子,再去找你喝酒。”
董弼點點頭,拄著拐回(身shēn)對外面的人喊道:“都看什么看,散了散了,這是人家的家事。”
在他的呼喊下,眾人見也沒什么精的了,便緩緩散去。
陳晉這才朝大馬道:“你下去管好你自己那個小丫頭吧,別又被人弄回去了。”
大馬應聲,下了樓,看見牛敏依然還站在原地,算是松了口氣。
莫名的,他覺得自己把這小姑娘從莊艷手里要過來了,自己總得給安頓好,不然算怎么回事?
樓上,陳晉見那一家三口都只敢恨恨盯著他了,也沒去管,自顧走進了里屋。
他家也是個二居室,進門就是灶臺飯桌,往里是客廳,最里是臥房。
所有東西都是他記憶深處的印記!
被自己打破一個小角的窗戶,沙發上的某個破洞,甚至(日rì)光燈管打亮時需要閃動的次數……
還有大腦袋電視上褪色的卡通貼紙,柜子上某個關不嚴的抽屜,以及墻壁上用鉛筆寫下的第一個“陳”字……
陳晉嘆了口氣,曾以為回到家鄉,會近鄉(情qíng)怯!
誰知道,進城的時候沒這種感覺,走在馬路上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感覺,唯獨到了現在……
(情qíng)怯的滋味卻猛然爆發開來,讓他心里堵得難受!
他本(身shēn)就是做房地產這個行業的,見到了那么多因為“房子”二字而引發的悲歡離合(陰陰)晴圓缺,還真當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能夠淡漠的注視著這種事(情qíng)了。
事實證明那只不過是事不關己的冷漠罷了。
陳晉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掉進那些故事里……
為了房子,為了錢,究竟有多少人愿意把人格臉面徹底丟掉不要呢?
更何況,做這件事(情qíng)的可是自己母親的親妹妹!
血親?血濃于水?呵呵!
陳晉莫名的越來越憤怒起來……
他在屋子里站了許久,直到聽見樓下傳來腳步聲,才回到外屋。
幾個(身shēn)披制服的人已經進門了。
“誰報的警?是你嗎?”其中一個見陳晉衣著光鮮,根本就沒把他往那個方向去想。
包芳芳又炸了!
她仿佛找到依靠似得,放下兒子撲到他(身shēn)邊再次哭嚎起來:“警察同志你們可來啦!是他!就是他!闖進我家,還動傷我們,他這是要搶劫……要殺人……”
晚上還在值班的干警,大多都是剛畢業的,很是年輕。
聽包芳芳這么一喊,他立刻警惕道:“怎么回事?”
陳晉攤攤手:“人確實是我打的。不過那是因為,他們一家人莫名其妙的住進了我家,還不讓我進門。”
那警察聽得有糊涂了,包芳芳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喊得他有些煩躁,喝道:“別喊了!慢慢說!”
包芳芳這才道:“這個天殺的畜生!有爹生沒娘養的貨,虧得我們……”
“啪!”
陳晉抬手又是一個耳光賞給了她!
“你干嘛?”那警察一把就推開了他。
陳晉卻是不理警察,咬著牙道:“包芳芳,我警告你!再敢亂說我爸媽什么,可別怪我整死你!”
包芳芳被抽得都還沒反應過來呢,那個年輕的警察惱了!
尼瑪!當著警察的面還敢動手?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他伸手試圖扣住陳晉,然后就要摸手銬……
“你想干嘛?”陳晉怒道:“這是民事糾紛,你沒理由拷我!”
“我是為了防止你再次行兇……”
“滾你的蛋!”陳晉罵道:“老子現在心(情qíng)很差,別不長眼!換了人這樣說你爸媽,你能受得了?”
那個年輕警察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般人看見穿制服的,哪怕是慣犯,有幾個不是畏畏縮縮的?還尼瑪敢出言不遜?
這臭毛病還能慣著?
他說著就要動手,卻被人喝住了!
“小王,住手。”有個渾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小王一回頭,見是今晚值崗的副所長,這才憤憤不平的松開。
陳晉卻是朝那人點點頭道:“章所。”
章瓊定睛一看,見果然是陳晉,心中暗道還好自己跟來了!
不然的話,天知道還會鬧出什么事(情qíng)來?
“小陳,什么時候回來的?”章瓊問道。
“下午剛到。想著回家看看,結果……呵呵”陳晉指了指幾人:“這些人鳩占鵲巢,我打傷了他們,多少錢我都照賠,但是人你得幫我趕出去!”
章燁一頓無語!
當初陳晉拿著菜刀堵門的事(情qíng),是他親手處理的。包括陳晉從小到大打架,進派出所的次數也不少,真是太熟悉了。
在處理陳晉的事(情qíng)時,原本是要聯系他父母的。結果才發現他父母早就不在了。后來又聯系到這個“法定監護人”包芳芳頭上,誰知道包芳芳的答復是:“我管他的死活,又不是我兒子!”
聯系包芳芳的電話是章瓊親自打的,這句話他簡直不能再深刻了。
要不是這樣的話,當初也不會網開一面,只是關了陳晉幾天,而沒有留下案底了。
畢竟總有人會動惻隱之心的。
所以陳晉也念著這份恩,雖然現在心(情qíng)惡劣的很,但對章瓊的態度還算客氣。
聞言,章瓊皺眉道:“救護車剛才到了,先把傷者送到醫院吧,然后到所里去調解。”
出門的時候,大馬站在遠處的(陰陰)影中看著,有些擔心。
不過陳晉朝著他點點頭示意沒事,然后就跟著章瓊上了警車,到了縣城派出所里。
但他現在還只能等著……
包芳芳跟著一起去了醫院,照顧老公和兒子。
暫時空閑下來了之后,章瓊倒了杯水給陳晉,坐在他對面道:“有什么事(情qíng)不能好好談?事(情qíng)我大概已經有了解了。你完全可以直接報警嘛。”
“章所”陳晉笑道:“我當然知道可以直接報警,甚至我上樓的時候都想著,聽聽他們會怎么說……”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瞞你說,一看見他們那一家人,我就想抽他們!”
“說白了吧,我就是故意的!”
章瓊:
“你也太胡來了!包芳芳自己是電力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典高奇更別說了,交通局的副局長。”
“鬧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你自己!上次我跟你苦口婆心說的話,你都忘記啦?”
陳晉嘿嘿一笑:“章所,我能打個電話不?”
“可以。”章瓊點點頭。
然后他就看陳晉摸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用命令的口吻道:“跟洲縣政府聯系一下,就說我們要到洲縣投資開發,也不用多,就10個億吧!”
“對!立刻辦!現在就給我把電話打到縣長那去!”
章瓊眨巴眨巴眼,一臉懵((逼逼)逼)!
陳晉沖他嘿嘿一笑:“現在,我倒要看是誰吃虧!”
末了,他愜意的往椅子上一靠,感慨道:“有錢真好呀哎”
“原來拿錢砸人就是這種感覺”
章瓊這才喘過一口氣,腦子里猛然一閃,驚詫道:“陳晉,東江市那個晉涵集團的董事長陳晉,該不會就是你吧?”
在章瓊的印象中,陳晉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人拉扯著妹妹,很不容易。
但他雖然窮,可還算有志氣。而且那次拿著菜刀堵門,對方也確實是個在派出所掛了號的混混,所以前因后果其實很明確。
在這種(情qíng)況下,哪怕對最近大大出名的人有所耳聞,可張瓊也很難立刻把電視里那個高喊“維護更廣大購房者利益”的頂級富豪,跟那個被自己放過的窮小子聯系在一起。
畢竟電視里那個陳晉,可沒有在哪個場合公開說過自己的家鄉是哪。縣城里,也就根本無法得知這個小山城,還冒出了這么一個牛((逼逼)逼)烘烘的人物!
而章瓊很明白,陳晉這個電話,要么是失心瘋了,要么就是……真的了!
“真是你?”見陳晉笑而不語,張瓊有些頭皮發麻的驚道。
在小縣城里,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有錢人,是一說名字,大家都存在的。
就比如現在的洲首富,資產是十幾個億。為了能拉人家回到家鄉投資開發,縣太爺每次到了東江市開會什么的,都是要拎著禮物上門去拜會的。
人家偶爾回來探親掃墓什么的,也必須客客氣氣的擺上飯局,招待人家一頓。
說白了,捧好了這些人,可都是成績!
然而,陳晉一張口就是10個億……
章瓊覺得,陳晉不用叫陳晉了,改個名字叫陳十億算了
一直到了晚上10點多,包芳芳才跟丈夫來到了派出所。
而且在來之前,兩個人也已經開始部署起自己的“策略”來……
事實上,他們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想要拿到拆遷賠款是站不住腳的。
但只要陳晉不出現,許多關節上的事(情qíng),他們都有能力打通。
無非是好朋友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差別罷了。
可現在陳晉既然出現了,那么就只能上手段了……
最好的辦法么,當然就是想辦法把陳晉今晚的所作所為,給弄成真正的“故意傷害”或者“入室搶劫”之類的。
總而言之,只要陳晉脫離開這件事(情qíng),剩下的就好辦得多了。
至于陳晉本人會有什么反應?
哼能有什么反應?
一葉障目之下,他們就更不可能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陳晉,就是自己的親外甥。
進入了調解室之后,包芳芳一臉鐵青的坐下,看著笑瞇瞇的陳晉,氣就不打一處來。
還不等她說話,陳晉就搶先道:“典高奇,牙松了吧?一把年紀了,記得先去做一副假牙。”
“陳晉!”包芳芳惱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臉不疼了?”陳晉反問道。
包芳芳一聽,下意識的摸了摸已經腫起來的臉頰,更加憤怒道:“你反正從就這樣,整天除了惹是生非,就是不學無術……”
“繼續說。”陳晉瞇起眼點了點頭。
包芳芳沒敢繼續說下去了。
陳晉那幾個耳光,確實是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了叫“二話不說”,“能動手就盡量不嗶嗶”!
這是典高奇吃著痛開口道:“陳晉,做事要講道理。我們本來就是你的法定監護人。住到你家里去,也只是覺得房子長期不住人,會沒了人氣。其實你提前說一聲,我們也不可能不搬嘛。”
“可你現在這樣不講道理的打人,法律是不(允yǔn)許的。”
“所以我們決定,要起訴你!”
邊上負責調解的章瓊都聽得無語了。
他倒是有心提醒,可剛才陳晉已經說明白了……
就是故意的!
自己要是不讓陳晉把這口氣給撒完,搞不好連自己都要跟著倒霉。
所以哪怕他有心想說什么,卻也忍著沒開口,有著陳晉自己發揮吧。
反正從陳晉亮(身shēn)份的那一刻開始,夫妻倆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