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國祥有些詫異,不過臉上并沒有表現出現,恭恭敬敬的攙著梅仕忠到沙發上坐好,隨后正襟危坐,等著對方的下文。狂沙文學網
“國祥,這次海東大道的那塊地,你是志在必得的吧?”梅仕忠緩緩問道。
薛國祥立刻點點頭應道:“是的。兆基集團和龍倉集團雖然也非常有實力,但我有自信。他們在競價上肯定是不可能比我高的。”
“而且……”
他有些小心道:“這事(情qíng)……不是早就說定了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梅仕忠清冷道:“競標之前,還會多邀請兩家開發商進來。”
“什么???”
薛國祥大驚失色,難以置信道:“兩家?”
大約中午12點,晉涵集團的車隊就已經開進東海市區了。
東海市的市區,被三條環線高速路,分別是“內環”、“中環”和“外環”分個成了幾個部分。
內環高架路以內,自然是所謂的“市中心了”,是東海市的核心區域,真正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子的均價至少可以達到5萬以上。
這次邀標的海東大道1555號地塊,就位于內環里。
而內環到中環只見的區域,稍遠些,但也依然屬于鬧市區。畢竟2000多萬人口密度的城市,所謂市中心的概念其實已經非常淡薄了。
除了一些高端的奢飾品專賣店之外,中環和內環其實差距并不大。
如果非要說,差距,那么就是內環外,中環內的區域,房子的均價要低些,在4萬多。
可一旦出了中環,到了外環之內,高下立現!
外環路實際上就已經是高速公路了,橋接著東海繞城高速,再由繞城高速分流到國家高速公路。
由此也可見,東海市的面積大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從中環到外環的區域,已經偏離了東海市的中心區域,房價也更低,大概在3萬多。
而要是出了外環線,實際上就相當于是東海市的郊區了。要是一個居住在內環的男孩和一個住在外環以外的女孩談戀(愛ài),那跟異地戀的差別其實都不大了。
可就算是如此遠的距離,外環外的房子均價,也依然凌駕于許多內陸省份的省會城市之上,達到了2萬多!
全國經濟中心,可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的。而這里的房價,是最直觀能夠體現這一點的了!
不過陳晉他們并沒有在內環多做停留,自西向東行著,從市區轉上了內環高架路,繼續往東,最后到了東海市東南側,內環與中環之間的一處產業園,丈江高科。
其實以晉涵集團的財力和排面,完全可以到內環之內,甚至是到整個東海市最昂貴的地段,皇甫江畔的盧家嘴金融中心去建立分公司。
那動輒數千萬一年的租金,對晉涵集團無非灑灑水而已。
只不過陳晉這次的戰略是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所以才選擇了低調很多的丈江高科。而且這里也算是比較成熟的產業園區,周圍寫字樓、賓館酒店、商場飯店都不缺。
車隊駛到了一處酒店式公寓的樓下,從一個先行來到東海市的員工手里接過了一疊房卡和門(禁jìn)卡分發給眾人后,進入了地下車庫,各自休整了片刻,就到了邊上一家餐館一起吃飯了。
眾人落座之后,陳晉看著跟自己來的人:孔闕,施杰,賈瓊,齊慧川,王政翰,趙西柱……
另外還有孔闕挑選出來的四五個在之前的工作里表現很突出的員工。他們是先一步來東海市的,主要負責租賃寫字樓和注冊公司,安排住宿這些雜務。
這就是晉涵集團這次進軍東海市的第一層架構了。
“小高。”陳晉對主動坐在下首位置的一個年輕員工道:“這次你帶隊到東江市,做的很不錯。寫字樓的資料我都看過了,非常符合要求。”
小高名叫高金龍,就是剛在給大家送卡的那位。他原本是孔闕手下的一名部門經理。
聽董事長在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這還是全靠孔總把要求定得非常細致了,所以我們才能順利找到合適的寫字樓。”
他說著,還朝孔闕那邊比了一下,一副完全不敢邀功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在討好著孔闕。
高金龍是什么樣的心思,陳晉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孔闕同樣也能看出來。
只不過孔闕除了冷漠的點點頭之外,毫無表示,也不接話茬,讓高金龍有些尷尬。
陳晉笑了笑,接著問道:“關于海東大道1555號地塊的消息,有調查到嗎?”
“有!”
高金龍立刻應道:“信息跟我們已知的完全相符,但是我們在地塊周圍住手過三天,發現完全不像是要被開發的樣子。”
“一般來說,地塊面臨開發,所有參與競標的開發商,都應該開始前期的測繪工作以及準備工作了。可是地塊周圍的隔離板通行口都沒有。”
“是不太正常。”陳晉說了一聲,心中卻是思考起來。
海東大道1555號地塊非常的奇怪。正如高金龍所說的一樣,三家潛在的競爭者……
“叮!”
陳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活點雷達的提醒。
他打開一看,卻見屏幕上顯示著:“地塊信息更新!”
“潛在競爭對手增加!現潛在競爭對手為:海地集團,兆基集團,龍倉集團,田旺公司。”
陳晉看著最后“田旺公司”這四個字,不由得眉頭緊鎖起來,面容凝重!
而讓他凝重起來的原因有兩個方面……
一來,活點雷達在地塊開發中,沒有像其他功能那樣完全給出預測,而是只提供了現實信息。
這么看來,地塊的(情qíng)況,還會隨著(情qíng)況的變化而跟著發生變化?
陳晉之前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但轉念一想,也是有道理的。比如活點雷達明明建議的成交價格為1800020000/平方米,可如果你非要用40000/平方米去買,還要賣35000/平方米的單價,豈不就是鐵定虧本的買賣么?
還談什么“最有開發潛力”?
所以,陳晉立刻就收起了心里的輕視,開始更加嚴肅的對待這一次東海之行了。
至于這二來嘛……
田旺公司在東江市拍賣的時候,忽然就冒出來了,還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迫切,本就很讓陳晉起疑了。
現在又跑到了東海市。
這里本就是他們原本的第一個目的地,陳晉判斷他們可能是覺得在東江市都不過自己,所以只能舍近求遠了。
但是為什么呢?
田旺公司為什么一定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連續出手,非要搶占國內的市場,試圖站穩腳跟?
只有一個理由……
他們清楚的知道些什么事(情qíng),所以才會如此的信心十足又急不可耐!
“哼!”
陳晉心中一片肅然的想著:“你冒頭幾次,我就拍你幾次!”
下午時分,薛國祥從余山高爾夫郡離開,回到了位于內環市中心的家中,一座
往常他下午都是要游一會泳,稍微鍛煉一下的。
所以一見他進門,原本坐在沙發上安靜泛著一本時尚雜志的美女立刻起(身shēn),給他拿來了浴袍和泳褲。
“今天不游了。”薛國祥揮手道:“把薛放叫來。”
美女點點頭,去打了個電話。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薛放摟著一個(身shēn)材曼妙的女郎走出了電梯,到了父親家中。
“你們倆聊聊吧。”薛放輕輕掐了一下女郎軟糯的翹圓,對她笑道。
而在薛國祥家中的美女也迎上來笑道:“君凝姐姐,好久不見了。你最近的電視劇我看了!你穿古裝實在是太美了!”
“你才是真的美吧!”張君凝笑道:“你上次參加綜藝節目跳的拉丁,人家主咖的眼睛都看直了!”
“嘻嘻其實我就練了半個多月,就是占點衣服的便宜……”
薛放見兩個女孩聊開了,也就沒去管,自顧到了書房。
薛國祥正在自己的書房里看著資料呢,見兒子進來,蹙眉道:“關門。”
聞言,薛放一愣,知道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qíng)了,立刻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反鎖后,隨后認真的坐在了父親的面前。
“爸,出什么事了?”他神(情qíng)凝重道。
薛國祥嘖嘖嘴:“海東大道那塊地,有變化。這個項目是你在負責的,要小心點。”
“嗯?”薛放有些不解道:“兆基和龍倉的底價我都問過了,最多最多,不會超過18000!”
“我們只要出到19000,應該十拿九穩!而且,梅廣連那邊不是早就拍著(胸胸)脯保證過了嗎?”
薛國祥認真道:“沒那么簡單。我擔心的不是兆基和龍倉,他們的主要市場畢竟在香江和南洋,國內市場并不是他們所擅長的。這一次之所以會邀標,原因也很多。很重要的一點,只是在表達一種意愿和態度罷了。”
“那……?”薛放有些不太理解了。
“薛放,東海市來了一條過江龍吶。”薛國祥認真道。
不知道為什么,薛放的腦海中立刻就冒出了那個名字……
“陳晉來東海市了!?”他震驚道。
薛國祥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笑道:“看來他給你留下的印象非常的深刻嘛?”
一陣啞然失笑過后,薛放搖了搖頭,自信道:“如果是在東江,在他的地盤上,我還真有可能怵他半分。”
“可這里是東海市啊!到了這里,是龍,就得給我盤著!是虎,也得給我握著!”
“否則的話,我會讓他知道什么叫泥鰍和病貓……”
薛國祥應聲道:“好!那這件事(情qíng)就交給你自己處理了。”
“不過你還是要注意一點,陳晉既然有能力搞到邀標的名額,就說明他肯定是有備而來的。”
薛放擺擺手道:“爸,你放心吧。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獅子搏兔,仍需全力以赴!我懂”
當夜,一輛車行駛在中環快速路上。
陳晉開著車,孔闕坐在副駕駛上……
“你,會不會有怨氣?”
兩個人一路無話,安靜許久之后,陳晉總算是打破了沉默。
孔闕聞言一愣:“我為什么要有怨氣?”
陳晉頓了頓,覺得還是直說比較好,于是道:“我每次都拿你當擋箭牌,當餌,你會不會有怨氣?”
“陳總!”孔闕臉色一冷:“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明白!”
陳晉苦笑一聲:“憑你的腦子,會猜不到?”
“…………”孔闕閉嘴不語了。
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從陳晉把她安排進吳德民的公司,到后來刻意帶著自己去跟吳德民見面,現在更是領著自己去見如此重要的人……
自己是什么個什么角色?
或者說陳晉希望自己是個什么角色?
她一清二楚!
虛實之間的搏弈,是陳晉最喜歡也是最擅長的游戲。這一點,孔闕再清楚不過了!
又沉默了片刻后,陳晉再次開口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其實我也可以……”
“我愿意!”
孔闕直接應道:“我一年從晉涵集團拿上億的分紅呢!”
她朝陳晉接著笑道:“既然要吃火鍋,我還怕辣嗎?”
陳晉的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只有那句“我愿意!”,陳晉相信是真心話。至于其他的,他無從判斷,也無法判斷。
畢竟,判斷的對又如何?錯又如何?
“對不起!在工作上,我(身shēn)邊能夠相信的女人,只有你一個!”陳晉認真道。
孔闕哼笑道:“要不你再給我1的股份算了?”
“美得你!”
陳晉的保時捷駛進了余山高爾夫郡,按照手機導航,緩緩朝著最里側那幢最大的莊園級大宅駛去。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中忽然出現了第一次去石虎山吳青山那棟小樓時的感覺……
忐忑,掙扎,猶豫……
唯獨不再害怕了!
他很清楚,自己也已經今非昔比了!
門口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上前來,習慣(性性)的拉開后門,卻微微一滯,發現后座空無一人。
“你好!我就是陳晉。”
陳晉戴上眼鏡,下車笑道。孔闕也自己走了下來。
“自己開車來了?”那名管家笑了笑:“來這里卻沒有司機的客人,你是頭一個。”
“好容易攢錢買輛豪車,可不得自己過過癮么?”陳晉應道:“請問,梅老先生現在方便見我嗎?”
管家不得不承認,他跟著梅仕忠已經超過半個甲子的時間以來,這個年輕人,是最對他胃口,看著最順眼的。
畢竟,可不是什么人來,都能讓他親自開車門的……
就算是條狗,也得看是誰養的嘛?
“跟我進來吧。”管家招手喚來自家的司機,讓他幫陳晉去泊車,自己領著陳晉進了門。
一進門,陳晉的職業習慣讓他打量起眼前的這幢奢華大宅!
結果卻讓他發現,除了“壕無人(性性)”之外,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其他合適的字眼來形容這幢房子……
只一眼,陳晉就看得出使用面積絕對超過2000平方米!
“薅得一手好羊毛哇!”他在心中感慨著,繼續步入房子里。
繞過玄關,經過中廳,邁過走道,才進入了會客室。
只見梅仕忠當中坐在首位,一左一右是梅玉蓮和梅廣連這一堆姐弟,留給陳晉的位置,之后與梅仕忠面對面的這一張沙發。
孔闕非常自覺的站在了沙發旁,丁字步,展示著自己(身shēn)為女人的傲人本錢。
陳晉卻是一伸手,結果孔闕遞過來的素色錦盒走上前道:“梅老先生,一直聽說您喜歡書房,您看,我拿這個換你一副墨寶可好?”
“喔?”
真的見到面了之后,梅仕忠一方面驚訝于陳晉如此的年輕,另一方面也詫異于陳晉這個年紀,竟然還懂什么叫書法?
現在很多年輕人,提筆還能把橫豎撇捺寫明白的,就算不冤枉老祖宗的方塊字了!
他結果陳晉遞過來的小小錦盒,里面明顯是一支毛筆。
梅仕忠本以為是支硬狼毫就不錯了,怎料打開一看……
“這是……?”梅仕忠忍不住摸出老花鏡帶上,仔細端詳起來。
“明萬歷,竹刻花鳥紋?”他驚嘆道:“你從哪搞來的?”
陳晉聳聳肩:“借花獻佛罷了。是我們楚南省的文子酋文教授割(愛ài)的。”
“這個文子酋,上次澍州市的書畫大會,還跟我得瑟來著呢。”梅仕忠顯然很是開心。
沒辦法,陳晉的投其所好,一下子就戳中他的心窩了!
陳晉看著眼睛上的數值飛速變化著,面帶微笑,退了回來。
“小陳,你想要個什么字?”梅仕忠笑道:“你說什么字,我就給你寫什么字!”
“真的?”
陳晉佯裝驚喜道。
“你只管說。”梅仕忠應道。
“嘿嘿”陳晉笑了笑,想了想之后,吐出一個字來……
“鯤。”
“哼不自量力!”
沒等梅仕忠開口,邊上的梅玉蓮卻笑了。
她有些不屑道:“鯤?非北海之大不能養成也?你是覺得東海市都養不下你這條小泥鰍了?還敢往北?”
“北面的水,就怕你淹死!”
陳晉聞言,也不氣惱,聳聳肩攤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只是鯤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