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晉涵集團這一次的宣傳項目，砸進去的錢還不到6月1號那天拍地259.8個億的零頭。
但造成的聲勢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畢竟將近260個億是人家企業的正常商業活動，驚世駭俗也好，一擲千金也罷，跟別人都沒有半毛錢關系。
換句話說，晉涵集團的這筆生意不管能賺多少錢，都是人家關起門來自己的事情。
但這一次就不同了……
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賠錢賺吆喝呀！
真正的散財！
“經紀人們都瘋了！這樣下去我這邊要不了多久，可就垮了！您真的不管一管嗎？”
深夜，電話里厲菲對梅廣連抱怨著，口氣并不算太好，因為他也是有所倚仗的。
梅廣連卻極其不悅，惱道：“你這么一家橫跨東海市和蘇云省的集團公司，能說垮就垮了？”
“那你這么多年混下來，都混到狗身上去了？陳晉才什么基礎？就給你嚇成這樣！”
厲菲一滯，敏銳的感覺到了梅廣連話里還藏著些其他的內容……
“老梅！”厲菲的口氣軟了下來：“咱們都這么多年老關系了，關鍵時刻，要是有什么事的話，你可得給我提個醒吶！”
聞言，梅廣連立刻應道：“沒什么事。”
他應得這么快，反而倒讓厲菲心頭蒙上了一層更厚的烏云！
只聽梅廣連接著問道：“對了，陳晉這樣的做法無非就是砸錢賺吆喝罷了，你就不能也匹配一個差不多的活動嗎？不就是錢嗎？”
“聽我一句勸，別做守財奴！”
“你說得倒輕巧！”
厲菲心中吐槽了一句，卻沒敢把話說出口。
他只是無奈道：“老梅，我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嗎？陳晉一張口可就是10個億啊！”
“你要說千八百萬的，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哪怕是幾千萬上億，我咬咬牙也就匹配上了。可是10個億……”
“實話實說，我拿不出這么多錢來。”
“我也就納了悶了，這個陳晉我也調查過。他的合伙人都是豬油蒙了心嗎？由著他胡來啊！我干這行這么久，就沒聽說過敢這么干的……”
“老梅，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現在都快半夜了，我的人還在匯報呢。就這么幾個小時，申請離職的人數已經達到300多人……”
“真要是等到三個月之后，我除了賣公司養老去，就無路可走了！”
梅廣連詫異道：“有這么嚴重？你堂堂的行業龍頭，就這么點底蘊？你之前不是還要收購德康公司嗎？還讓我幫忙來著……”
“底蘊？”厲菲嘆了口氣道：“老梅，我是怎么起來的，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上次的收購要是真成了，我也不至于自己出錢，了不起就是銀行那邊再加點貸款。債多不壓身嘛！”
“可是現在……沒有具體的項目，我除了變賣財產套現，還上哪去弄10個億呢？”
“哪怕全賣光了，都未必能湊夠呢！”
“我現在每個月一睜眼，就欠銀行幾百萬，日子也沒那么舒坦吶！”
梅廣連聽著厲菲在這抱怨，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又或者回應些什么了。
作為唯一知道的更多一些的人，有些話他是不能明著跟厲菲說的。畢竟誰而已不知道這是不是焦啟壽樂意看見的局面……
自己的父親也說了，這是陳晉向死而生的唯一一條路！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可沒膽子做那只在北半球扇動翅膀的蝴蝶，一個不小心就在南半球掀起風暴！
至于厲菲和他的中圓地產集團……
他也算能體會厲菲的心情。明明是一個年營收數億的大集團公司，但卻因為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老板厲菲也拿不出太多的錢來匹配陳晉的宣傳項目。
“這難道是陳晉刻意而為之的嗎？”
梅廣連不禁在心中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如果是的話……陳晉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吧？”
厲菲抱怨了一通之后，沒等到梅廣連的回音，只是一片沉默，似乎對方并不像在這個問題上有什么表達。
自覺無趣之后，厲菲只能禮貌的掛斷了電話，隨后陷入了沉思。
其實早在得知天坤地產要收購德康公司的時候，厲菲就在想著陳晉究竟會用什么辦法來打自己了。
結果沒想到……
一出手就是王炸啊！
他確實可以砸鍋賣鐵的湊出10個億來去拼一把……
但他深深的知道，拼不過！
光是買地就能砸出去260個億的陳晉，其資金厚度絕不是自己能相比的。
自己敢砸出去10個億，對方說不定就敢再砸20個億出來……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拼錢拼不過！
一力降十會！
厲菲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當中……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6月5號，依舊是假期。
早晨起床的時候，曹文凱還在想著陳晉是不是特意挑了一個假期來做這個宣傳項目呢？
畢竟假期大家都有空，都可以去看房……
“也不知道今天的天坤地產會忙成什么樣子？”
曹文凱暗笑了一句，洗漱完畢之后，掃了一眼自己的貼吧帳號。
信箱已經炸了！
因為很多其他的媒體的報道當中，一改往常“來源于網絡”的作風，反而標明了昨晚那篇帖子的出處。
所以許多網友在濟同大學的貼吧里翻不到原帖之后，就開始轟炸他的信箱了。
看著“3W”的未讀信息，曹文凱知道自己應付不過來。陳晉也明確跟他說過，只要再接受一兩個視頻采訪就行了。
之后如果有需要的話，會再聯系他，否則的話，他對天坤地產的配合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真的能到此為止嗎？
這時才不過是上午7點半，曹文凱還在喝著小米粥，啃著刀切饅頭呢，手機就響了。
“江勤”兩個字讓曹文凱有些糟心，但還是接起來笑道：“江院長，早上好！”
“好什么好啊？”江勤惱道：“你趕緊到院辦開會，8點鐘開始。”
曹文凱抿了抿嘴：“江院長，今天是假期啊！端午節呢，你忘了？”
“還假期呢！總想著放假，我看你是要放飛自我了吧？”
因為經常跟學生有接觸，所以江勤的口頭語也緊跟著時代。
他惱道：“今天是緊急會議，你盡快趕過來。”
“知道了，江院長。”
曹文凱掛斷電話，王素云在身邊擔憂道：“江勤……他要干嘛吶？”
曹文凱想了想，猜測道：“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跟昨天的事情有關系，是針對我的。”
王素云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勢單力薄的，如果他們要干嘛……你不要跟他們卯，服個軟，先退一步。”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曹文凱拍了拍老婆的手，喝完小米粥，啃完饅頭，起身換鞋出門。
他們一家雖然就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但濟同大學占地面積可不小，而且他所在的學院還在校區的另一頭。
習慣性的跨上自行車，曹文凱從宿舍大院里騎了出來。
他其實也有一輛大眾帕薩特，只不過平時都是王素云在開，接送女兒幼兒園上下學用。
曹文凱自己嘛，沒有特殊情況，就是實驗室和家里，兩點一線，用不上。
校園里的這條路，他從留校任教開始，已經騎了20來年了。春夏秋冬的景色都不錯，周圍又滿是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們……
所以他很喜歡這條路。盡管自行車比較老舊，近幾年新裝的減速帶有些硌人。
“曹教授！”
剛一出遠門，邊上就有人騎著一輛自行車湊了上來。
“哦衛雨啊，早上好。這么巧？”曹文凱笑應道。
這是他帶的一個研究生，名字叫張衛雨，是個開朗的大男孩。
除此之外，他就一概不知了。
很多年了，他并不像其他的教授那樣，對自己的學生和學生家境了如指掌。
他始終覺得，學生是學生，老師是老師。這兩個身份，不應該被任何其他因素所干擾。
只不過張衛雨騎的自行車是很高檔的牌子，自己也看見過他開著一輛奧迪R8招搖過市……
應該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吧？
“不早了。”張衛雨道：“我可是特意在這等您的呢！”
“等我？有什么事情嗎？”曹文凱有些詫異。
張衛雨跟他并排騎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曹教授，我就是想問，您昨天在貼吧發的帖子，是真的嗎？”
“是真的。”曹文凱沒有多說半個字。
但張衛雨繼續追問道：“那您是真的跟晉涵集團的董事長見到面了？”
“是的。”依然簡潔。
“那……”張衛雨猶豫了一會，問道：“曹教授，您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陳總？”
“我很崇拜他！一直都希望能跟他交流交流。”張衛雨真切道。
曹文凱蹙眉。
他心中隱隱覺得，自己應該跟陳晉保持距離。
哪怕陳晉已經明確表示，在學校方面如果遇見困難也可以找他。
但曹文凱明白……
自己跟陳晉，雖然算有得聊，卻絕對不是一路人！
見他沉默，張衛雨連忙道：“曹教授，拜托您了！”
“我真是很崇拜他！他提出的‘維護更廣大購房者利益’的理念，是我覺得當今企業家們都應該學習的，不僅僅是房地產行業。”
“維護更廣大購房者利益？”曹文凱好奇道：“他說過這樣的話？”
張衛雨被他一問反而有些詫異道：“早教授您不知道嗎？”
“我還以為……”
曹文凱搖搖頭。
他是在昨天才知道陳晉這個人的，才知道他是個非常厲害的房地產開發商。
至于其他的……
“那我給您講講他的事跡？”張衛雨有些興奮道。
“額我馬上還要去開會。”曹文凱應道。
“沒事，我等您！”張衛雨笑道，跟著曹文凱一起到了校辦樓外面。曹文凱上樓去開會了，張衛雨就在外面的長椅旁坐著。
等曹文凱的身影消失之后，張衛雨熱情洋溢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愁云。
他確實是個富二代沒錯，父親是做房地產生意的。
只不過張衛雨對這個行業始終都沒有什么興趣，就連讀書也選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學科。
原本他可以就這樣瀟灑下去，順利的讀完研究生，甚至讀完博士，然后安安穩穩的像曹文凱一樣搞科研……
到了適當的年紀，找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孩，結婚生子。
反正父親賺下來的財富，足夠他當三輩子富家翁了。三代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可惜天不隨人愿吶！
張衛雨無奈的想著，繼續按照父親的吩咐，老老實實的在樓下等著。
事關家庭產業生死存亡的時刻，他作為受益者，必須要承擔自己應盡的義務和責任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自己攔著，昨晚他父親就要拎著禮物上門了。
作為曹文凱的學生，張衛雨很清楚對方的為人，這才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這算什么事啊？”張衛雨有些苦惱的想著。
曹文凱來到會議室所在的六樓時，時間是7：50。
但當他進門的時候，里面已經整整齊齊的坐著一群人了……
坐在首位的，是濟同大學的副校長傅炎熙。
一看見他，曹文凱就知道今天這事情好不了了。
果不其然，坐在次位的院長江勤見他進門，立刻不悅道：“就等你一個人了，趕緊坐下。”
曹文凱點點頭，非常主動自覺的要朝末位走去，完全無視了江勤手邊刻意空出來的位置。
“坐這！”
江勤喊了一聲，曹文凱才無奈的拉開椅子坐下，同時用眼神向末位的幾個同僚詢問著。
他們都是平時在學校和學院里最不受待見的幾個人，所以相互之間倒是聊得來。
在這明顯不善的時候，也只有他們，還敢明目張膽的用眼神暗示了他一下，微微搖頭。
顯然，在自己到來之前，江勤或者傅炎熙就已經把今天的主要內容通報過了……
等他坐下，傅炎熙開口道：“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下面開始開會。江院長，你來主持吧。”
江勤沖傅炎熙諂媚的點頭笑了笑，轉過頭來已經換上了一張嚴肅臉道：“同志們，原本現在應該是端午節的假期，大家都在休息。”
“但是沒辦法，因為某些人放飛了自我，所以導致了一些相當不好的影響，這才有了這個緊急會議！”
聞言，曹文凱心中暗嘆一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