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北原秀次依舊早早出了門趕往學校,但不料遇到了一季一次的關中動漫大會,整條電車線人山人海,各種妖魔鬼怪橫行——很多人通過這條線路中轉趕去縣立體育館,要不是他練過差點被擠成了紙片人。
中國人也挺多的,但這種情況也就春運能有一拼了,普通時間真沒有這種需要車站執勤人員把人硬往車里塞的時候。他缺乏這種硬擠的經驗,略一猶豫就錯過了原本準備乘坐的那一班車,結果到學校的時候略晚了些。
他剛進了門內田雄馬就迎了上來,伸手接過了他手里的書包、劍袋,一臉殷勤道:“大哥,您來了。”
北原秀次不明所以,笑道:“這是怎么了,內田,今天這么客氣?”
內田雄馬賤笑著摸了摸腦袋,竟然有些靦腆,“北原大哥有好事想著我,我當然要好好報答大哥!”他說著拿袖子擦了擦椅子,又殷勤道:“大哥,請坐。”
“大哥,喝飲料!”
“大哥,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小賣部幫您買個面包先填填饑?”
“大哥學習嗎?真是辛苦了,我給您打扇……”
他這一派殷勤小意倒讓北原秀次微微有些后悔,覺得玩笑開得太過火了。他無奈問道:“你和坂本純子聯系上了?”
內田雄馬一臉幸福,拿出手機給北原秀次看,“純子醬真是個很可愛的人啊!”
純子醬?這進度夠快的,你們也就在網上認識了十幾個小時吧?
北原秀次接過手機發現內田雄馬已經和坂本純子互加了好友,在LINE上聊得火熱,粗粗一翻竟然有三千多條對話記錄——你們晚上是有多閑?
看著這些聊天記錄北原秀次心里覺得更不對了。那個坂本純子總是來騷擾他,讓他覺得很煩,便想著惡心惡心她,也沒多想便冒了內田雄馬的名字。現在看看,惡心坂本純子是沒問題了,但搞不好要傷了這內田雄馬的心——他昨天真是萬萬沒想到內田雄馬能這么上心,畢竟他平時真是一副風流浪蕩的賤樣兒,經常夢想著三妻四妾,怎么突然又變純情少年了?
他心下頓時有些慚愧,這內田雄馬雖說只認識不到一個月,也提不上幫了多少忙,但至少是一直支持他的,這無緣無故坑了他一把總覺得良心難安。
北原秀次臉色端正了幾分,向著內田雄馬道歉:“抱歉了,內田君,是我不好。坂本純子以為你是我……昨天我冒用了你的名字,真是十分對不起。”
內田雄馬愣住了,看看北原秀次英俊帥氣的臉再看看手機,喃喃道:“我說這次怎么這么順利……”
“早上好,北原君!啊,雄馬你也好!”式島律也到校了,雙手拎著書包姿態婀娜的走了過來,看了看一臉歉意的北原秀次,又看了看有些失神的內田雄馬,好奇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北原秀次輕嘆了口氣,將事情向式島律簡略解釋了一遍,最后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想和八櫻學園的女生開個玩笑,沒有顧及到內田君的感受,是我的錯……誠摯道歉,對不起。”
“騷擾?”式島律柳眉一揚,臉上立刻浮現出厭惡之色,毫不猶豫就站到了北原秀次一邊,命令內田雄馬道:“雄馬,馬上把她拉進黑名單!”接著又安慰北原秀次道:“不必放在心上,北原君,這只是朋友間的小小玩笑,是雄馬自己在癡心妄想!他總是這個樣子的,女生和他說句話他就懷疑對方暗戀他。”
說著他還要去拿手機,但內田雄馬猛然醒過神來,把手機往胸口一護,叫道:“不行,不能把純子醬拉進黑名單。”
“你給我拿來!”式島律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的,只有內田雄馬是例外,這會兒更是毫不客氣,上前按著他就要硬搶,“北原君已經道歉了,你還想讓他繼續困擾嗎?”
內田雄馬背著身躲避,痛苦嚎叫道:“不行,我做不到!”
式島律掰著他的手指將手機硬搶了過來,發現手機已經待機但沒有半點猶豫,飛快鍵入了密碼,然后將坂本純子拖進了黑名單里。
內田雄馬趴在桌上撕心裂肺一般慘叫,如同剛被捅了一刀的豬:“不要啊,純子醬……”
北原秀次在一旁只覺好慘,更感到內心有愧,再次道歉道:“內田,這次都是我的錯,真的很對不起。”
式島律沒好氣的將手機丟還給內田雄馬,轉而道:“不用再道歉了,北原君,我相信你不是有意想捉弄雄馬的。”
北原秀次忍不住望了式島律一眼,心中有些古怪——你為什么這么無條件的相信我支持我啊?咱們交情其實也稱不上多深厚吧……
內田雄馬拿回了手機,綠豆眼轉了轉,趕緊將手機塞進了口袋里,嘆道:“第一次和女生徹夜聊天,純子醬真的很和我胃口……那個,北原,你對純子醬沒什么意思吧?”
坂本純子在北原秀次心里壓根兒就沒留什么好印象,感覺比較輕浮,喜歡招蜂引蝶,離他心目中喜愛的傳統女性賢妻良母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連猶豫都沒有就說道:“我根本不想再碰到她。”
他又不傻,這種看臉的女生說喜歡,那回頭再遇到個更帥的豈不是馬上就移情別戀?根本靠不住的東西,就算現在想戀愛了也不會選這種——喜歡這種,說隨時有頭上三尺綠光的危險可能有些過份,但也絕對稱不上靠譜。
做為實用主義者,將來他希望能在有了物質基礎后尋找一位性格好的女性為妻子,可以成為他心靈的港灣,外貌他倒是要求不高。
“那我就放心了!”內田雄馬聽他這么說松了一大口氣,趕緊轉移話題道:“昨天北原你真是太棒了,大顯神威將小矮子打得抱頭鼠竄,一放學我就群發了郵件,這會兒全年級應該都傳遍了,那小矮子這次肯定大失顏面!”
他心胸也稱不上寬廣,借著機會拼命給福澤冬美添堵,存了心要降低她的風評。
北原秀次和式島律一起愣了,片刻后北原秀次哭笑不得——福澤冬美那個小蘿卜頭是個小惡霸的事又沒幾個人知道,你這傳遍了是在讓誰顏面大失?我以男欺女還是以大欺小?搞不好該是我風評大降吧?
內田雄馬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他搞出的這一出讓北原秀次良心上的不安竟然很神奇的消失了,不再理他,轉身將書和劍袋拿了出來,遞給式島律道:“阿律,這是我借的書和器械,現在完璧歸趙,多謝了!”
式島律接過了那厚厚的一摞書卻把劍袋又推了回去,笑道:“這些北原君你留著吧,我姐姐已經買了新的了。”
“啊,那真是給她添麻煩了。”北原秀次有些驚訝,這有錢人就是可以隨便亂買東西,不過他還是推辭道:“我留著也沒多大用處了,還是還給令姐吧!”
他是個嚴以律己的人,可以允許別人占他一點小便宜,但卻不會主動去占別人的便宜——別看這些竹劍、素振棒都是竹子木頭碳素做的,但他現在全部身家填進去也買不起。
再說了,他那里還有猴子留下的木刀,日常練習是足夠了,留著真沒什么大用處。
式島律看他神情堅定,竟然有些微微遺憾,想了想接了過來,只是溫柔笑道:“北原君真是太見外了。”
“實在是有些貴重。”所謂人窮不能志短,馬瘦不能毛長,友人之間吃吃喝喝也就罷了,價值太高的東西還是別隨便收比較好,容易敗人品——能提供差不多對應的回禮就另算了,但他現在實在是窮得掉渣。
他看著內田雄馬湊了過去了打開劍袋,好奇地研究里面有什么東西,猶豫了一下問式島律道:“阿律,我想去打工,你知道學校有什么相關規定嗎?”